“我们换个地方，换个时间聊吧！”韩启波说道:“现在，我特别不想看见你们两个，我相信，你们两个，也特别不想看见我。”
“哪有啊？”刘孝远忙打断他的话，脸瞬间微红，死死抓着韩启波，不让起身。
韩启波皱眉，扭头看着那面色不改的白悠悠:“呀，你要不要帮帮忙？”
白悠悠转身，走到门边。
“呀……”两个男人一起出声，刘孝远瞪着韩启波，韩启波瞪着白悠悠:“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悠悠扭头，看着那两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好，一起聊天，请坐。”韩启波很无奈地说道，长叹一口气道:“反正我不介意我是电灯泡，你们也别介意你们眉来眼去，来吧。”
韩启波双手一摊，坐得像个流氓。
“悠悠，坐下吧！”刘孝远小心翼翼地说道。
白悠悠走过来，坐在了监控器前面，看着魏燕的画面，发现她转到了前面的继电器和操作平台。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韩启波见大家再次陷入寂静，开口说道。
“干嘛说这个？”刘孝远问道，觉得这句话实在突兀。
“你难道，不担心她成茧的过程，被打扰吗？”韩启波看着刘孝远，眼睛却越过他，看着他旁边的白悠悠。
“是啊，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现在的诉求。”白悠悠回答道:“好在我们是人类，并不是蚕。成茧的过程，
一边被打扰，一边努力完成，大概就是常态吧！
人生，不就是不断地死去，不断地活着，这样的过程吗？
“你们……”刘孝远听得心脏都有些紧:“你们说这些，是在干嘛啊？发什么疯勒？悠悠，你今天为了迁就她，自己抱比较宽的位置，重量都压在你手上，你最好好好休息一下……”
“你去给她按摩吧！”韩启波翻着白眼打断刘孝远:“我说，你才真是疯狂吧？既然知道她手臂酸疼，说说关心的话，就完了吗？
你真的打算，这样表达你的喜欢吗？
“呀……”刘孝远的脸通红，身体有些僵硬，他简直不敢看白悠悠的样子——他怕她生气，怕她拂袖而去。
“她没有生气。”韩启波再翻一个巨大的白眼，火大地起身，直接推门而去。
刘孝远像化石一样呆在原地，不敢开口。
他哪里敢去确认，白悠悠是否生气？
但是他知道，她并没有拂袖而去——这让他觉得十分意外。
或者，她只是给他面子？
他就这样在自己的内心做着争斗，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扭头看着白悠悠，她却已经睡着了。
她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椅子上，脖子后仰，呼吸声很均匀。
他起身，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动作十分轻柔。
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把外套放在她身上，这吓得他当场石化。
但是她只是又闭上了眼睛，再次睡去。
他觉得自己在天堂里走过了地狱的路，然后回到椅子上，才算回到了人间。
他查看着监控画面，也看着她，觉得岁月一下子慢了，像外面温柔的黑夜。
然后有人推门进来，他忙提醒来人:“嘘~”
来人是打算用这里的电脑看爱情动作片的，见状都纷纷走了出去。
控制室再次恢复安静。
然后她突然伸了伸懒腰，盖在她身上他的衣服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落，他忙伸手接住，但是衣服并没有掉落下来，她将手放下来，拉住了他的衣服。
两人四目相对，她眨了眨双眼，睡眼惺忪，突然微笑，他因为那笑心跳加速，但是他感觉不到——大概他从开始到现在，心跳都没有慢过。
他想起刚开始，他那么直接地冲她宿舍门口，送她玫瑰花，然后一身冷汗——当时的他，大概是疯了。
但是他又羡慕，若是此刻，他还拥有当时的莽撞和勇气……
他在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她抬手，将他的衣服放在了他的手里。
“谢谢。”白悠悠说道，声音有些哑，然后起身，她伸手推门，他忙替她推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她走到栏杆处，看了眼下面的魏燕，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有些凌冽，好像是才下的冷空气。她缩紧了脖子，抱紧自己。他见状，立刻将那还没有穿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她扭头，看着高大俊朗又羞赧的他，不觉有些瑟缩地笑道:“谢谢，不过你自己不冷吗？你若是病了，这里就该乱成一团了，那样我会更累的哦！”
他闻言，心里那胡乱流窜的激烈情绪竟然有了去处，他开口说道:“没事的，我好多年没感冒过了。”
她只是微笑，手抓着他的外套，将自己裹紧，往宿舍冲去。
他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身影，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宿舍。
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翻来覆去地想，方才的天空，应该会在夜半下雪。
翌日醒来，雪果然覆盖了青山和河流。
这种状况下，很多工程是没办法施工的，因为温度会造成混凝土不正常地凝结，质量达不到标准。
而设备在这种情况下安装，也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所有的工程队合议，比往常提前五天放假。
且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大家赶紧回家。
回去的时候，白悠悠只带了自己的衣服，和那本《尤利西斯》。
坐的最后一班客车，车上有韩启波和魏燕。
“白师傅，你怎么没有坐刘老板的车子勒？”魏燕靠着白悠悠，眼睛里是尊敬的，但是也是八卦的。
“你是要去约会吗？”白悠悠不答反问。
“没有，干嘛这样问？”魏燕瞪大眼睛回答道:“我跟小郭，可没什么！”
“不是那个，我觉得你有些兴奋。”白悠悠说道。
“啊……”魏燕面色有些奇怪，看了眼车窗外:“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雪景吧，自然很兴奋啊！你不兴奋吗？”
白悠悠睨她一眼，闭上了眼睛。
到了车站，大家下了车，白悠悠听见那先下车的韩启波冷笑了一声，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一个穿着宽大的羽绒外套的男人十分显眼地站在那才被工人清扫过的湿漉漉的地面。
“哇~”魏燕惊呼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勒！提前给你拿厚外套了！哎……”
魏燕有些可怜兮兮地裹紧了自己的羽绒外套:“还好我是本地人，知道在箱子里备着厚外套！不然哪里去找这样的男人给我送外套去？”
那刘孝远已经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了白悠悠的身上。
“再见了，你们不用太想我！”魏燕给大家挥挥手，拖着自己行礼走了。
白悠悠穿好那外套，提着自己的箱子，跟着刘孝远一起，走出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