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这世界上谁最想她死，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柳如云了。

路安宁不知道姜姨娘心中那些思绪，只是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姜姨娘好生歇息，养养精神，我身边的明侍卫已经去给你请大夫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是需要的，尽管同我说。”

“柳氏善妒，又喜欢拿捏人，四小姐今日公然违抗她，以后日子怕是不能舒心了，我跟月儿如今托四小姐的福过的已经够好了，不差什么，四小姐还是多为自己考虑吧。”

这话说着反而有些见外，好像姜姨娘想跟路安宁疏远一般。

“姜姨娘这是何意，可是在怪我？”

姜姨娘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慈爱的看着怀里的林清月。

“当日月儿高烧不退，是四小姐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婢妾从不敢忘，今日四小姐又为了婢妾与柳氏争执，婢妾也全都记在心里了，若有来世，婢妾一定当牛做马也要回报四小姐。”

说着，姜姨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眼里都是哀伤。

“可柳氏是当家主母，四小姐为了婢妾与她争执，她也是恨极了我，唯恐以后再连累四小姐，不如往后还是远离些我们这个院子。”

趴在怀里的林清月一听姨娘不想跟四姐姐亲近了，急得大喊:“姨娘，我要跟四姐姐在一块玩，我不要四姐姐走！”

“如今我们早就已经一条船上的人了，力该拧在一起使劲，哪有松开的道理。我自小没有生母，也没有三姐姐那样知道讨好，我跟五妹妹处境相同，姜姨娘，在这林府，无论谁要害你们，我都不会害你们。”

“我……”姜姨娘如鲠在喉般，看着路安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推了推怀里的林清月，“月儿，我跟你四姐姐有些话要说，你去找听味玩一会。”

林清月乖巧的点头，脚丫子一沾地，就“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瞧着门口看了半响，姜姨娘才回头，注视着路安宁的明眸。

“四小姐可知，婢妾长的有几分像文姨娘？”

没想到她主动提起这个来，路安宁有些诧异，继而微微点头，“柳氏曾在我面前说过些。”

姜姨娘听了嗤笑一声，即便是脸肿，也能从眼里看出来她的嘲讽之意。

“她定是说，婢妾下贱，妄想攀富贵，爬上了老爷的床。”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路安宁沉默了，却也是对姜姨娘最好的回应。

姜姨娘有些出神的望着面前冰冷的茶盏，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我原本是柳氏院里的三等丫鬟，每日负责些杂活，本以为自己就这样耗到年纪大了被柳氏放出去，寻个人家嫁了，结果……那天晚上，电闪雷鸣，下着大雨，柳氏却偏偏想吃大厨房做的豌豆黄，谁都不想领这苦差事，硬生生推给了我，我走到半路，伞就被大风吹走了，一时间慌不择路，想要找地方躲雨，却那么巧，跑到了老爷的院外，被老爷回来时看到，他……”

姜姨娘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声音一点一点冰冷，眼眶里也渐渐起了水汽。

“老爷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喝的酩酊大醉，一见我，便是傻了一般，喊我嫣儿，把我拽进了他的书房……不管我怎么挣扎，怎么大叫，都没有人来……没有人帮我一把……”

后面发生什么，不说路安宁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