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尘光艰难地从爬了起来，肌肤各处有裂纹，纹中有鲜血炸出，沉重猩红的色彩中偶尔有点点的幽蓝之色。
“你感觉如何？”
云香秀询问着，仿佛刚才下手的不是她，而她也没有判断的能力一般。
燕尘光道：“感觉很不好。我的身体尚不能完成铸身第二重的修行，强行尝试只会破坏我原本的根基。我的肌肉有多处撕裂，脊椎已经出现了裂纹，五脏都有破碎之处，问题十分严重。”
对于自身情况，燕尘光没有掩盖的意图，甚至说的十分直白。
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想算计时，燕尘光还可以绞尽脑汁试图与其对抗，当她直接出手时，那燕尘光绝对是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只能够选择躺平任屮。
这里不存在像样的执法者，燕尘光除了事后抱怨两句，暂时也没法子。
云香秀点了点头：“你对身体的感知能力很强，你的精神秘力并非是正常的铸身一重境界，你要优秀的多。”
燕尘光很是疑惑。
难道这就是武者与正常人思维模式的不同吗？还是云香秀太过异常。
燕尘光分明想表达的是：“你来看啊，你快来看啊。让你胡闹瞎搞，我身子都快被你玩坏了，难道你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还是说作为强大的武者就天然有玩弄弱者的权力！”
但云香秀的理解却格外不同：“呦吼。小伙子，你修行不错嘛。居然能把我给你带来的伤分析的清清楚楚”
燕尘光忽然有些难受。
自己对她玩套路真的有用吗？这个女人出身在与地球不同的环境之中，是五大圣地之一，星空教的主宰者，单人便拥有当世顶尖层次的武力。这样的女人，与地球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难道他真的要一辈子被云香秀控制在手中，生死半点不由人？
燕尘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见到燕尘光默默低着头，云香秀主动开口询问，语气平淡，但本能的已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燕尘光道：“我想我需要休息，在这之前我要找一些疗伤的药物使用。”
不管云香秀的态度如何，燕尘光都要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已经受伤了，他需要治疗，他需要休息，他需要的很多，他唯独不需要的，就是和你云香秀在这里瞎扯淡。
燕尘光很怀疑，云香秀是否能够理解内心的表达，这个女人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不理解也属实正常。
但以后的相处……
“嗯，是需要治疗。”云香秀点了点头，然后望向罗珠儿，说了几种药物的名字，便吩咐她去殿中找来。“我在丹药一途，也有所涉猎。正常手段实在太慢，还是我帮你治疗吧，用我亲手炼制的丹药，免得耽搁你修行的时间。”
燕尘光震惊了，完全陷入了呆滞。
“果然，试药阶段要开始了。先将我打伤，然后再在我身上实验新药。这个女人太恐怖了。拒绝她，一定要想办法拒绝她。但我绝不能让她看出我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能让她恼羞成怒。”
燕尘光连忙躬身道：“属下身上不过一时修行不慎，带来的些许小伤，怎能劳累教主万金之躯。”
“怎么是小伤呢？”云香秀微微皱起了眉头，“明明肌肉多处撕裂，骨骼出现了裂纹，五脏也要破碎，原本的武道根基都因为强行修炼出现了损伤。”
燕尘光深呼吸一口，他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云香秀了。
不，准确来说，他讨厌的是云香秀这种利用绝对武力与绝对权力所给他带来的压迫感，无力感。
就像是一只小老鼠，正在面对善于狩猎的大猫。大猫的爪子就那么悬在空中，无论小老鼠怎么逃跑，只要大猫的爪子轻轻一放，小老鼠就会落入爪中。
猫与老鼠之间，没有感情。
表面上的和谐相处，不过占据优势一方，在肚子不饿时赏赐下的玩弄。而对于劣势一方来说，即便是这玩弄也存在着巨大的死亡风险。
没有平等的地位，那一切形式的感情本质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恩赐。随时可以剥夺，反悔，连本带息拿回的恩赐。
现在云香秀与燕尘光，表面上看起来是君臣和睦。臣子一心投身在辅佐教主集权的大业之中，教主认真指点臣子修行，还要亲自为他疗伤。
但燕尘光无比清楚，这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幻象！
他们之间关系能够维持的原因不过是燕尘光有着优秀的天赋与能力，但却没有强到对云香秀造成威胁的力量。
无论燕尘光怎么做，怎么想，都只是大猫爪下的老鼠，如来佛祖掌心的孙悟空，一切都被完全控制。
连喜怒都不由自己的心。
燕尘光此时无比地想强大起来，通过武道修行获得力量，属于自己，可自上而下的力量。通过底层武者来获得权力，属于组织，自下而上的权力。
“既然如此，一切都听教主大人安排。”燕尘光深深低下头去，眼眸中压抑着杀戮，破坏，摧毁种种负面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些情绪了，以前的燕尘光纵然会算计人心，但他更多时候都是傲气的，他习惯以战争的方式看待自己周围的世界，不会因为得失而产生负面情绪，影响接下来的判断。
或者说，对己方或者敌方的负面情绪加以引导，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他所习惯并且擅长的。
但如今的燕尘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中竟然也莫名有业火焚烧。
他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燕尘光很清楚，他是不再自信了。
当心灵对自我已经产生怀疑，种种虚妄的魔念便就侵袭己身。
燕尘光眼中的神色一闪而过，云香秀面上忽然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同样消失不见，只是偶尔眉眼有疑虑不解。
燕尘光发现了云香秀的异常。
他很担忧。
像这样的武道强者，到底有没有他心通，或者至诚之道之类的能力。云香秀是否能感应到他方才刹那间的敌意。
如果能……
燕尘光又该以如何的方式，掩盖住自己的敌意呢？又有哪种心理，与敌意会有所相似，能将云香秀欺瞒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