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今天傍晚没有出去拉客,徒步来到了长城饺子馆的门口。
陈锋约了他在这里吃饭,说到时还有惊喜,会有一位神秘人物参加。
现在的洛凡对吃吃喝喝根本提不起兴趣,他的心思主要在求职上。自己的生计要维持,老家的父母要赡养,有能力的情况下再贴补一下弟妹们的生活。
虽然这些天,通过自行车拉客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那毕竟是权宜之计。
所谓惊喜,现在对洛凡来说,接到某单位的录用电话或者某个朋友说帮他联系好了工作,这才是惊喜。其他还有什么能算得上惊喜。
来到二楼包间,陈锋正和一个长相十分出众的美女在聊天。
“燕菲菲?你怎么会在这?”洛凡一眼就认出这位美女,一时有些愕然。
今晚的燕菲菲显然精心打扮了一下,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使得本就非常漂亮的她,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更为难得的是,她今天还穿了一双高跟凉鞋,在洛凡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
洛凡的眸光亮了一下,但瞬间又熄灭了。
“洛凡……你来了。”燕菲菲站起身来,轻唤了一声,眸中神色十分复杂,带着一丝怜惜心疼之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更加成熟帅气,更有男人味。只是神情有些落寞,脸上有点憔悴,身上的装扮近乎寒酸。没有了印象中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阳光开朗。
燕菲菲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刺痛刺痛。
“洛所,快坐吧。惊不惊喜?嘿嘿。”陈锋笑道。
关于称呼问题,洛凡纠正了他几次,他说习惯了,没法改,便由得他叫了。
洛凡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SZ市警察系统公认的警花,能出现在这里,倒不失为一个小小的惊喜。
燕菲菲与陈锋是大学同学,都毕业于京城警察大学。两人晚洛凡四年参加工作,也就是他刚提副所长的那一年。
她家是北方人,却不知何故孤身一人杀到南方来。报到后,燕菲菲被分配到SZ市警察署龙江分署政治处,陈锋分到洛凡后来去了的龙江派出所。
洛凡认识燕菲菲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年八月份,刚被提拔为正科级副所长的洛凡,到龙江分署政治处接受任前谈话。
参加工作不到两个月的燕菲菲刚好负责这项工作,两人便认识了,并加了微信。后来,因为陈锋的原因,又一起吃过几次饭,慢慢熟悉起来。
阳光帅气,前途一片光明的洛凡,悄悄地将刚出校门不久的燕菲菲的心偷走了。
性格风风火火,有点泼辣的燕菲菲对洛凡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摆出一副不追到手不罢休的架势。只可惜,洛凡在这之前已经与女朋友尤芬开始了交往。
恨不相逢未嫁时。
满腹幽怨的燕菲菲,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的火热之情。但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追她的男孩可以排成长队,却一个都没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她对洛凡的贼心未死。
两个人也一直保持着相当好的朋友关系。
洛凡出事后,她偷偷哭过好几回。她绝不相信,洛凡会伙同他人去诈骗。在伤心痛惜之余,她也暗下决心,静静地等着他出来。并密切关注着洛凡的情况。
前些天,休假刚回来的燕菲菲,听陈锋说洛凡出狱了并且见过面,她恨不得立即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就有了今晚的饭局。
这餐饭吃得有点沉闷。
洛凡的话不多,平时异常活跃的燕菲菲也出奇地文静。始料未及的陈锋拼命找话头,想把气氛整得热烈点,但效果不显。
饭局草草结束,陈锋找个由头先溜了。
“洛凡,一起走走吧?”燕菲菲主动邀请道。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吃饭的时候又不太方便。
洛凡点了点头,跟着她沿着吉祥大道慢慢走着。
“洛凡,你出来后,为什么不联系我?”燕菲菲娇嗔道。
“刚换了新手机,没有你的号码。”洛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燕菲菲嘟着嘴,“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陈锋没有吗?我看你就是不想联系我。”
洛凡保持沉默。
燕菲菲的电话他随口就可以说出来。但他确实没想过要联系她。
一个是千娇百媚的警花,一个是刚刚出狱的刑满释放分子。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他不想成为一颗石子,投进她平静安稳的生活。
更主要的是洛凡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再卑微的人也有可怜的自尊。
“听说你在找工作?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这个事,我也帮你留意一下。不过,我的能力有限,要找一个让你满意的工作可能不太容易。”
“你有心就好了。工作我自己能找到。”洛凡的心里有一丝暖意,至少她主动提出帮自己。但他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燕菲菲试着往洛凡身边靠了靠,“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陌生了许多。”
“时隔两年,有点陌生感正常。”洛凡的表情有些木然。
“你……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燕菲菲停下脚步,直视着洛凡。
“那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能认为你喜欢我,你还爱着我吗?然后,我再请求你与我交往?”
洛凡的情绪突然有点激动。见到燕菲菲后,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燕菲菲咬了咬贝齿,“我的心意一直未有改变,我相信你能够重新崛起。你才二十七岁,还有大把前途。”
“前途?哼哼。我现在工作都找不到,还能有什么前途。燕菲菲,认清现实,你是警察,我是囚徒,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一切都回不去了。”洛凡冷哼了几声。
“你能不能不要自暴自弃,振作点行不行?”燕菲菲抬高了声音,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倒是想振作,可也得给我一个振作的机会啊。”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让洛凡的心很受伤。
“这些钱你拿去用吧。我相信,等你渡过这个难关,一定会峰回路转,海阔天空。”燕菲菲轻声说道,从包里拿出一扎未拆封条的老人头。
“不用了,我手头还有。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洛凡没有接她的钱。再怎么困难,他也不想用女人的钱,尤其是燕菲菲的钱。
话毕,他自顾自地走了。留下燕菲菲怔立原地,双颊有两行清泪滑落。
燕菲菲的心被洛凡狠狠地碾碎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