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白芒，越过黑暗的空间，落入伊达尔指尖。
合起的双眼，缓缓睁开，盯着洒落于手前的光芒看了数秒，伊达尔抬头望向了这片光芒的源头。
那是一颗……散发着洁白光芒的羊头骨。
无神的双眼，逐渐找回了神采。瘫在地面的身体，挣扎着撑起，稳住还有些发软的双腿，将手掌按入脑袋，来自脑中的晕眩感，让伊达尔咬紧了牙关。
“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伊达尔的记忆没有出错，数秒前的他，应该还在对阿兹发起突袭才对。可是不知为何，此刻，自己却出现在了这片诡异的空间中。
压在额头的手指略微弯曲，伊达尔强忍着脑中涌出的不适，看向了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
依稀记得，在伊达尔第一次与阿兹接触时，那时还是哥布林的它便提到过关于羊头骨的信息。不过，在再次见到阿兹时，它头顶那个醒目的羊头骨，或许已经告诉了伊达尔之前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羊头骨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到底是阿兹获得了羊头骨，并将其戴在了头上，还是羊头骨吞噬了阿兹，以它的身躯来行动，伊达尔就不知道答案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这颗羊头骨到底出自何方，伊达尔似乎都被它困在了这里。
在原地休息了数分钟，待脑中不知是因昏迷中苏醒还是因使用亡灵操控过度的疼痛感消失，伊达尔总算是有了仔细观察这片空间的精神。
虚无，黑暗，除了伊达尔身前那颗孤零零飘在空中的羊头骨，这片空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为物品的东西。不，某种程度来说，这片空间存在的事物，或许就只有伊达尔与羊头骨而已？
环顾四周的目光最终回到眼前，盯着远处这颗羊头骨，伊达尔黑色的瞳孔，亮起了一道稀薄的白芒。
莫名的熟悉感，从心中升起，左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出一步，但未等伊达尔踏出第二步，便从略显迷茫的状态脱离了出来。
在眼中闪烁的白光，没了踪影，伊达尔甩了甩脑袋，垂落的双臂，重新抬在了身前。
啪！啪！！
两声脆响，从脸颊传出。有些发红的手掌垂落身侧，伊达尔看向着宛如在呼唤自己的羊头骨，退到了原本的位置。
此时的伊达尔，处于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
在空中轻轻漂浮的羊头骨，就如一只脱离了羊群的羔羊终于找到队伍一般，一次次向着伊达尔发出了呼唤，渴望回归他的身体。被这道精神感染，伊达尔也在之前一个恍惚中，产生了拿取这颗头骨的想法。
不过，在伊达尔恢复理智后，这个冲动，便被压制了下来。
紧盯着这只甚至涌出了几分悲哀的羊头骨，伊达尔心中的警惕，几乎提到了极点。
‘影响精神，还有，更改认知的可能吗？’
一连向后退了数米，将左手抚在右手背前。伊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脱下了戴在右手的手套。
精神渡入手背，一只带着几分可爱与滑稽的伊塔亚小熊，进入了伊达尔的视野。
‘伊塔亚的铭文，没有触发？’
由伊塔亚赠予，用于防护精神与灵魂攻击的铭文，在遇到针对灵魂一类的攻击时，便会直接发挥出作用。但如果铭文没有触发的话……
也就是说，这个羊头骨与自己那股无法说明的熟悉感，并不是什么心理暗示或是精神影响？
抬起头，望向似乎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轻轻摇晃起来的羊头骨，伊达尔本就充满警惕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紧盯着眼前放出的白芒疑似扩大了几分的羊头骨，伊达尔在思考了数秒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接触这颗迷之白骨的想法。
“不管你是否拥有意识，但，很抱歉。”将手套重新戴入右手，伊达尔对着空中突然停止晃动的头骨，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弱小的普通人，我不能，也不敢接触你。”
不多过问，不可抱有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能做不必要的事情。这是伊达尔在数年前确认自己的确是一个不能打也没有任何才能的废物后，明白的道理。而这份准则，也帮助毫无特点的伊达尔免去了许多麻烦事情。
虽然在数月前因为吉尔德的异状与达娜的拜托让伊达尔亲手打破了这一准则，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舍去它。尤其是他打破准则的代价就是不得不离开卢克镇。
已在心中做好决定的伊达尔，没有任何停留的打算，目光，不再看向这片虚幻区域位于的光芒，他转身，走向了与头骨完全相反的道路。
虽然伊达尔也不知道这片空间除了虚无与黑暗之外还会存在什么，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让那颗羊头骨脱离自己的视线。当然，是建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可惜，漂浮在伊达尔身后的羊头骨，并不准备让眼前的人类轻易离开。
弯曲的羊角略微前倾，紧盯着少年背影的眼眶，翻起数缕白流，窜动的光芒，推动着这颗羊头骨，向着前方，直冲而去。
白光，自伊达尔眼中亮起。
就如感应到了身后的动静一般，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向下一按，无数白骨，瞬间从伊达尔的后脚窜动而出。
碰！！！
尖角与骨刺碰撞，二者相触涌出的耀眼白芒，瞬间占据了伊达尔全部的视线。
刺眼的光芒中，伊达尔努力维持着身侧骨刺的增殖，但除了些许骨刺的轮廓外，已是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刺痛的双眼在坚持数秒后，因身体本能，紧闭在了一起。失去视觉的伊达尔，只能拼命调度着脑中的精神，保持身前骨刺不被那颗羊头骨刺破。
恍惚间，伊达尔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刺眼的光芒，逐渐暗淡。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一位熟悉的白发少女，出现在了伊达尔面前。
黑色与青蓝的双眼，对视在了一起。
盯着清醒的傻弟子，一丝笑意，浮现在了这位面带几分冷漠的少女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