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乞巧节

听了云瑶说的话，女皇大笑道：“什么样的好马，御马菀没有？就你那两匹马，朕不稀罕，朕赏你东西，也不需要你回报。”

云瑶面上不改颜色，广袖下的手却轻轻握住，撒娇道：“皇奶奶，那两匹马真的是极好的，一匹通体枣红，一匹通体雪白眉间一簇红，可漂亮了，皇奶奶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御马菀都没有的好马，卜云浩却有，云瑶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暗色，红枣或许不足为奇，但踏雪的确是世间难寻觅的好马。

“好好好，那朕便见识见识你那两匹极好的宝马。”女皇不以为意的笑着应云瑶道。

云瑶赶忙笑着点头：“瑶儿明日便将两匹马牵进宫让皇奶奶瞅瞅。”

“依你便是。”女皇无奈笑道。

……

卜云浩送马给云瑶和苏慕的用意不言而喻，女皇自是知道卜云浩想拉拢苏家的目的。

如果只是寻常好马便罢了，偏偏踏雪弥足珍贵。

烈日下，踏雪昂扬而立，眸间是睥睨天下的傲气。

见到踏雪时，女皇心里生出一丝不悦，的确，放眼整个御马菀，竟没有一匹马比得上踏雪。

将女皇面上一闪而逝的不悦看在眼里，云瑶微微垂眸，面露冷色，一匹马不足以让女皇生出与卜云浩的隔阂，但上次经她提过一嘴后，卜云浩与林玉儿的事情，女皇定然已经知道了。

自那日被苏慕夸赞后，林玉儿果真开始修盖收容救济流浪孩童的住所，大张旗鼓行善，明面上赚足了一把民心。

云瑶心里冷笑，林玉儿得的民心，就是不知道女皇会算在谁头上了。

这一件一件事积攒起来，上位者都有猜忌心，争储的心思如果太甚，让上位者有了威胁，便容不得了。

女皇的顾忌和猜忌心一旦生起，只会愈来愈烈，云瑶琢磨着，她还得再帮她亲爱的弟弟加把火才成。

红枣和踏雪女皇终究是没收下，但自赠马事件后，卜云浩便与云瑶生分起来，多了防范心。云瑶自是知道会与卜云浩走到这一步，却并不在意，她与卜云浩以后还有更生分，乃至撕破脸的时候，无所谓了。

……

很快，乞巧节到了。

这日一大早，云瑶便拿出自己绣好的帕子左看右看，问烟绿道：“烟绿，你瞅瞅，我这帕子绣得可还好？”

乞巧节是大启传统的节日，这日夜晚，大启的女儿们都会向天上的织女娘娘乞讨聪慧和巧艺，因着牛郎与织女的故事盛传，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少女在这日向织女祈求美好姻缘，因而乞巧节也是一个花前月下的节日。

前世云瑶和苏慕琴瑟和鸣，一起赏月吃瓜果，中规中矩却也甜蜜温馨。这一世，他们二人已经定了亲，情意更浓，云瑶便更期待今日了。

云瑶答应过再赠苏慕一条手帕，便想着今日当做乞巧节的礼物送给他。

烟绿拿过云瑶手里的帕子，左右为难的斟酌语言，公主绣的帕子……，说不好吧，绣功确实大有提升，针脚密实得当，应该是云瑶目前绣技里最好的一幅了，可是说好吧，就一节竹子，没有颜色深浅过渡，单一得很。

露红见烟绿踌躇不说话，凑身上前，看了帕子一眼后，诚恳的夸赞道：“比公主之前绣的石榴好了数倍，苏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烟绿闻言，抬眸赞许的看了露红一眼，这便是论会说话的重要性。

云瑶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从烟绿手里抽回帕子，自顾自说道：“喜不喜欢的吧，我也只能绣出这个水平了。”

说完，云瑶便寻了个精致的沉香木盒将手帕放好。

……盒子比手帕精贵多了！

白日甚是漫长，待太阳刚有落山的迹象，少男少女们便倾巢出动。

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林玉儿在牡丹亭外左顾右盼等着云瑶，她与云瑶相约，今夜一同祭拜织女娘娘。

想到或许能见到苏慕，林玉儿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即便知道云瑶与苏慕已有婚约，但她还是忍不住倾慕苏慕，苏慕就像藏在她心里的白月光，情不自禁的想要追随。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厉害。

看到卜云浩时，林玉儿有一瞬的怔忪，宁王怎么来了？

面上挂上得体的微笑，林玉儿婀娜娉婷的缓步走到卜云浩身前行礼，“玉儿见过宁王殿下。”

低眸的瞬间，林玉儿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怨愤，直觉这是云瑶和卜云浩合谋算计，旨在给她和卜云浩创造所谓的机会。

可恶，卜云瑶这是生怕她觊觎苏慕半分！

太傅警告过林玉儿，苏慕不是她的良人，而宁王殿下，则是她婚配的最佳人选。亦因此，林玉儿一边在心里悄悄的爱慕着苏慕，一边对卜云浩不推诿不拒绝，甚至偶尔还有几分主动。

京中贵女大多在牡丹亭祭拜织女，卜云浩委实不愿来此处，但云瑶却先他一步将林玉儿约到了牡丹亭。

看到林玉儿时，卜云浩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解释道：“玉儿，苏公子与皇姐今日有约，便让我来此处寻你。”

闻言，林玉儿微微蹙眉，心道果然如此，随即嫣然一笑，似开玩笑一般道：“我早该料想到公主‘重色轻友’！”

看着林玉儿娇俏的模样，卜云浩笑着不语。

云瑶将红枣和踏雪转赠给女皇的事情，卜云浩心里甚是不痛快，觉得被云瑶摆了一道，但他又思量，或许云瑶确实是无心，因为公主府翻修，两匹马没有寄养的地方，所以云瑶便顺手借花献佛？

一奶同胞的亲姐，自幼便百般护爱他，实在不应该会加害于他。

思量再三，卜云浩还是来了牡丹亭。

乞巧佳节，他亦理当同林玉儿一起。

……

柳枝摇曳，越往前走便越显人迹罕至，云瑶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面露慌色，苏慕约她来此处却为何迟迟不见身影。

突然，云瑶心中一凛，莫非她着了卜云浩的道，卜云浩假借苏慕之名将她骗至此处？！

云瑶将卜云浩诓去牡丹亭见林玉儿，便生出些自己做了坏事看谁都像坏人的心思，正当她焦虑不安之际，悠扬的琴声从河畔伴着水声传来。

曲子是《凤求凰》。

心跳蓦地加速，云瑶循着琴声缓缓向前走去。

在河畔走了一段距离后，云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河面全是烛光摇曳的荷灯，河岸边苏慕正坐在琴案旁抚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注1）

置身在清月流辉中的苏慕宛若谪仙下凡，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衫端坐在琴旁，河风撩起他的广袖伴着墨发随风荡漾。

苏慕目光深情的望着云瑶，轻声念诵诗句，声音清冽动人。

被一个如此好看的少年大胆求爱，云瑶心跳快得几欲蹦出胸膛，她面颊发烫，害羞的不敢看苏慕，却又舍不得撇开脸。

这是苏慕，是她心心念念的苏慕，是她前世求而不得的苏慕，这辈子即便是死也想要好好保护的苏慕。

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云瑶咬着唇，轻声唤道：“慕哥哥。”声音染上了一抹哽咽。

琴声突然停歇，苏慕走到云瑶身前，伸出手抚她面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开心也哭，伤心也哭，我第一次见瑶儿，瑶儿便是哭得泣不成声。”

顿了顿，苏慕的语气带上了一抹宠溺，“我们家瑶儿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云瑶刚想解释说自己是被感动的，唇突然被吻住。

苏慕的吻很轻很浅，带着一抹冷香，浅尝辄止。

在苏慕即将退开之际，云瑶突然踮起脚尖伸出手扣住苏慕的后颈，在苏慕怔愣的空当，灵巧的小舌趁机滑入。

攻池掠地。

云瑶的珍藏本不是白收藏的，她已经忍着害臊认真的看了一部分。

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啃上两口荤沫子，云瑶就像咬住人脖颈的吸血蝙蝠，不嘬饱血坚决不肯轻易松口。

苏慕舍不得推开云瑶，便只能被动的承受，小丫头用足了蛮劲，撞得他唇齿生疼，嘴里似乎都有了血腥味。

云瑶不得章法了一小会儿后，很快便悟出了道，深入浅出，缠绵悱恻。

待两人分开时，苏慕大口的喘息，第一次感受濒临窒息的感觉，他仰面躺在草丛里，望向云瑶的眼神竟有一丝丝的幽怨。

云瑶趴在苏慕身上，气息不稳的望着身下的人。

嘶——

苏慕被她糟蹋得躺在草丛里，墨发散了一地，衣襟全散开了，双唇又红又肿还渗着血迹。

“……”她都干了什么？！

赶忙从苏慕身上爬起身，云瑶哆嗦着唇结巴道：“我、我我，”就是一个没忍住。

“你、你你……”别介意。

苏慕亦从草丛里坐起身，面颊泛红，温柔的笑着对云瑶道：“瑶儿总归是要对我负责的。”

云瑶赶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苏慕垂下眸子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襟，一边状作无意的道：“我只希望瑶儿是真心与我成亲的。”

苏慕的声音很轻，却惊得云瑶心中像涌起了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