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耳尖锐的哭喊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本来已经哭了一上午，也累了一上午。林母送过来的肉包子，才刚刚拿到手里，还没往嘴里送，就得赶紧跟着呜咽两声。

乡亲们就不用跟着哭了，但张母的儿子闺女和媳妇，都得陪着吊唁的人哭，然后被乡亲们劝住...

“俺的好大嫂啊，恁咋就扔下俺了呀。”张二婶的哭声里或悲或喜，反正没有夹杂着真感情就对了。

但是张令果和张令涛两个人，却是是实打实的哭成了泪人。

昨个得知张母身体不行了，张令果也要跟着回来帮忙。不过张令华觉得张令芳家的两个孩子那么小，跟他爷爷在家里不行，就让张令果先去照看孩子。

估计是他找了黄清照顾芳芳的老二，这才抽出身来回了家。

林玉也知道，如果张二婶和张二叔打算跟这边和解。那昨个夜里的哭声，足够把他们引过来了。可他们并没有过来，今天过来哭了两声，只怕也不是因为跟这院的交情，是张令果逼他们过来的吧?

林玉已经词穷了，对于张二叔和张二婶的三观，彻底无语了。

哭喊了一顿，他们自然是蹭了一个包子吃。林玉心里气不过啊，啥活没干，来了就吃包子？

“二婶，你们今天能来我娘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的。”林玉起身扯了扯身上的孝衣，朝着张二婶走去。

“昨个夜里睡得太沉了，要不然这家里一摊子活，我可得早点过来帮着收拾呢。”张二婶坐在小板凳上，跟那些乡亲们一起吃包子，看上去很自然。

“也不差那一晌午，这活还多着呢。”林玉指了指院子里靠墙的那个粗柳枝，又道:“二婶帮着二叔做家具，眼光一直很好。外面的柳树就交给二婶了，做个养眼点的摇钱树吧。”

“就是就是，恁二婶眼光好，让她做准没跑。”

“是啊，老三婶子，恁就做吧，这活你在行。俺们都不行，连个数都数不清楚。”

几个跟林玉关系好的妇女，很快就明白了林玉的意思。她们也看不好张二婶的这副作态，立马把这难做的活安排给她了。

摇钱树，就是从柳树上砍下一个粗枝，带着许多细柳条。把用金箔纸做成的小元宝固定在树枝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结满了元宝的摇钱树一样。

而且这摇钱树最后是要插在坟包上的，柳树的生命力比较顽强，只要时间刚刚好，柳枝还能生长起来，为坟包遮阴。

不过村子里都说，摇钱树长的越大越旺盛，对祖孙后代的庇佑就越大。

当然了，生产队还在的时候，可没人敢大办丧礼。这些说法和做法，也就是这两年盛行起来的。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整个北方估计着都差不多统一了。

张二婶正吃着肉包子，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当下就笑着接受了，不过到下午，她站在冷风中糊摇钱树的时候，可算知道老三媳妇是个笑面虎了。

看着柔气的不行，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推进了坑里。而且这些乡亲们跟她好，这活没人给帮着干，从一旁经过还让自己快点弄...

最后张二婶找了张二叔帮忙，两人一直弄到五点钟，这才完工，冻的手指头都僵了。

林玉跟刘占霞一行人跪在灵床后面守灵，看着张母的灵床，心里想着婆婆这次应该很高兴。

她之前被张二婶算计，今天自己算计了张二婶，她也能心里畅快点了....

明天就是丧礼，今天夜里要送路。十点钟的时候，一行人拿着烧纸沿途往村外走，边走要放两个二踢脚，算是替张母开路。

夜里林母跟孩子们一起睡，林玉就陪着张令华他们坐了一夜。张令果和张令涛也没回去，说是想在这里陪他们大娘最后一夜。

“你们坐着吧，我去跟爹说会儿话。”张大哥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这两天，所有人都在忙着张母的丧礼。张父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天。明天就要下葬，他再也见不到张母了，心里肯定憋的慌。

“果果，也不是我说恁爹娘。就他俩 这得性不改改，你这媳妇不好说。”张二哥也被张二婶中午的哭声给气坏了。

她那腔调分明是在唱戏，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张二哥只怕早就上去打人了。

“要不是我大娘不在了，我才不想回家呢。”张令果也十分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出租房那边也宽敞，娶媳妇够用了。往下你们也别跟我爹娘他们来往，要不是怕村里人笑话我大娘和大爷，我才不让他俩过来呢。”

马娟扯了扯张二哥的胳膊，又看了看张令果和张令涛:“涛涛今年初三了？过了年还上不？倒时候找你哥去县城住。”

“嗯，二嫂，我俩就是这样打算的。”涛涛在家里住着，几乎天天见识他爹娘无理的三观，早就想出去住了。

林玉瞅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又想着村子里确实有这样的先例。孩子长得不错，就是被爹娘给耽误了。

其实上谢国栋就是这样，险些被他娘给耽误了，没人敢嫁过去。这娶了陈紫兰，虽然是闹腾了一段时间，但总归成家了。

不过谢家老两口，到现在都不被陈紫兰允许进门呢。

“恁俩就放心吧，咱们哥几个也不是糊涂人。两家虽然不来往，可你俩单独过日子，有啥需要帮助的，做哥哥的一定到。”张二哥道。

“嗯，俺们知道。”张令果很欣慰。

几个人就这样半坐半躺的坚持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开始。来送礼钱的和外村吊唁的人，就陆续不断了。

他们几个作为子女，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哭。一直到张母娘家人过来，他们哭过，点了头，才能起灵下葬。

三个儿媳妇娘家还有双亲，所以只穿孝衣，腰间绑麻绳就行。

张令芳没了婆婆，要单肩批麻。张令芳也有公婆，就跟儿媳妇的装扮一样。

林玉知道张母要面子，最喜欢别人称赞她，所以一切用品都是买的最贵的。乡亲们见了，自然是说张母丧礼闹的大，羡慕。

“落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