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我妈妈怎么又出门了?”二美睡醒没见到林玉，多少有些不开心。

“你们姥姥生病了，妈妈去照顾姥姥了。”黄清看到张文张武也是满脸雾水，就解释了一句。

“姥姥生病了？”张文低声问了一句，又想起之前奶奶也是生了病，没多久就离世了。现在姥姥也生了病...

“嗯，在医院。这两天你们妈妈比较忙，跟姨在家里行吗？”

张文张武到底长大了，听到黄清的话，跟她一起劝着二美。

三个孩子也听话，知道林玉有事在忙。往下的这几天一直都没乱问，乖乖吃饭，乖乖写作业。

林母在医院僵持了两天，非闹着要回家来住。她觉得早晚得死，还不如多些时间待在家里，陪伴孩子大人，交代交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林玉和张令华在林母出院前，带着她去了趟省城。之前杜婷在电话里面说了，情况已经不乐观了。林玉还想着让医生当面看看...

医生背着林母告诉林玉，林母本来就清瘦，不能好好进食，用不了多久其他器官也会受到损害。病人既然坚持不治疗，那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吧。

村里人得知她生了病，都拎着东西上门去看望林母。连着几天家里一直去人，林母不停的跟人说话，嗓子就更哑了。

无奈，只能让林父经常给门上锁，就早起开一小会儿门，其他时候都紧闭着大门。

林玉基本上都是县城和东王村两边跑，工厂不用操心不假，可孩子们得管。村子里又张罗着修路，张令华忙的不可开交。

有不少的批发商跟林玉提意见，让她多准备点新品。她有时候静不下心来画设计图，难免就耽误了。

这个秋天过得鸡飞狗跳的，是林玉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了。

九月底，林母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就连流食也吃不下去了，每天吊着输液瓶往里送营养，人瘦的皮包骨头....

林母担心自己的病情影响林玉省和林玉改学习，让林母瞒着不告诉她俩。可林母情况不乐观，哪天人要是离世了，对于她俩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跟恁爹说好了，这书必须得念下去。改改，你别关心钱，你爹做火锅料是一把好手，咱们家攒了不少钱呢。到时候跟你大姐一样，有本事了，不受气。”此时的林母说话，不贴在她的嘴边，就听不清楚了。

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不过她很坚强，在人前从来没有吵过疼和不舒服。

“娘...”林玉改之前冒冒失失的，现在也是个沉稳的大姑娘了，趴在林母的床前，只是红了红眼眶，不敢掉眼泪。

“玉省，你往下毕业了，别找那么远的婆家，你要是受欺负了，你爹赶不过去。”林母又张了张口，说完这句话，缓了好久。

“娘，你放心，我都听爹的。”林玉省也咬咬牙，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林母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玉，多年前她跟家里闹掰了，结婚后三年都没来过家里。林母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病重时，日日守在自己身边的，还是子的大闺女。

“娘，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林玉抿嘴笑了笑:“玉改玉省昭昭，我都操心。服装厂家纺厂，还有砖厂，再不济令华在建筑公司还有分红，养活她们三个，很轻松的，别担心我们会受累。”

“昭...”

“昭昭娶媳妇的事?这你就更别管了，我得让昭昭找个好媳妇，像我这样的，您放心就是了。”

林玉的话把林母逗笑了，她昂着头咧了咧嘴，总算是把想说的，想听的话都说完了。

至于对于林父的交代，在夜里没人的时候，林母没少念叨着。他今年才四十六七，往下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林母劝着他差不多就找个合适的。

一个人的日子，总归不是人过的。回到家里没个说话的，人憋闷的非得早走几天不可。

村子里人劝着林父和林玉，说是病重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过大日子。

也就是说一般病重之人熬不过节气，现在是九月底，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

农村称十月初一为“鬼节”，是祭祀扫墓的日子，跟清明节是一个意思。不过还说这一天放鬼，夜里不让出门等等...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林家的几个长辈把林玉叫到一旁问道。

“嗯。”

“问问恁娘还想跟谁说说话，早点让她见见。”妇人又叮嘱着。

“我知道。”林玉点了点头，张令华已经去接孩子们了。打算让他们和林玉凤家的几个孩子，一起过来跟林母说两句话。

孩子们过来之后挨个跟姥姥说了两句话，叮嘱了孩子们不能乱哭，他们到底不是大人，跟林母说话都哽咽着。让在场的大人们也都抹了抹眼泪。

生离死别...随着岁数越来越大，往下这样的悲剧还有很多。可林玉讨厌这样的画面，却又无能为力。只希望岁月能够放慢脚步，让幸福的时光多留一会儿。

整个东王村的村民都在为林母唏嘘着，主要是在心疼昭昭。林家两口子这么大岁数生了个儿子，现在林母又生病离世，剩下这么小儿子，可怎么办？

林玉是有钱有本事，可这孩子给她管着也不是回事。毕竟昭昭比张文张武还小，从现在养到大，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再加上张令华那边就算当下同意了，这心里肯定也觉得委屈着呢。毕竟白白养活外姓人，一般人是不乐意的。

让林父自己照看着，他但凡娶个媳妇，这孩子可就受委屈了...

东王村有几个在服装厂上班的，村民的这些话一早就传到林玉的耳朵里了。她听了之后，也把这几方面考虑了一下，主要就是张令华的态度。

家里虽然有能力，但是把昭昭接过去养这件事情，必须要跟张令华商量。不过现在倒不急着跟他说，等过后在说吧。

后世说什么来着？扶弟魔？其实林玉也挺害怕这个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