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沧海了余生

《小舟从此逝,沧海了余生》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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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旗帜鲜明,黑色字体飞扬,呐喊声洪亮,脚步声杂乱,有人流泪,有人眼红。

“砰——”只是一声枪响。

仓皇失措,惊慌逃窜。

鲜血满地。

“同学们,要寻找新的道路,是需要鲜血的!我们的革命,尚需前行!”

面庞坚毅,青筋凸起,昂扬。

齐衫放下手中的虾片,指着电视剧里踩着板凳的苏文舟对李白讲话。

“就这个人,姐,等我小说被剧改之后,就要这个人给我演男一。”

李白一边收拾茶几,一边抬眼瞥一眼电视,然后轻轻笑,“苏文舟啊,人现在可是大明星了,你还当人家是你两年前机场遇见的小糊咖?”

齐衫喝一口水,又把虾片拿起来,口齿不清的说,“大明星就大明星,大明星不拿钱不吃饭啦?我从小到大想办成的事儿就没失手过,你可别小看我成叭。”

李白手上的活儿顿了顿,两年前那个夜晚还历历在目,深夜清醒的齐衫双眼放光,说还要做完最后一件重要的事,那是她从高中时就立下的志,要写一本绝世言情小说,被翻拍成剧,让每个人都能看到。

为什么是言情小说?

齐衫说了,她感觉自己看过的所有言情都不合理,男女主的情爱她永远无法理解,所以要自己写一本通俗易懂但感人泪下的故事出来。

感人泪下,李白一下子想到当时火出天际的《仙剑奇侠传》,李白期待了很久齐衫的奇幻大片,等了一年又一年,她终于动笔,然而让人大出意外,她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和交警的故事。

一地鸡毛,什么家庭啊考试啊吵架啊分手啊,李白看了两页就翻不下去了。

是以目前她极其放心,照这种小说的大众接受程度来看,李白坚信,齐衫起码还可以活个二三十年。

她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正色对着齐衫,“说的好!齐衫也,奇人也,有志者,事竟成!”

齐衫撇撇嘴,“数学老师拽文化,令人头大。”

李白把抹布一甩叉起腰来,“你说我就说我,请不要波及广大敬业好学的数学老师好嘛!”

齐衫笑出声来,她知道李白最近在和一位极其喜欢文学的同行交往,李白爸爸听闻此喜报笑到乐不可支而支之,直开了好几瓶好酒和准女婿论古论诗论文学,李白妈妈看着一地狼藉一个头两个大,立马对这位文数老师颇有微词。

文数老师,齐衫起的外号,文学与数学兼顾,看起来高大上,实则揶揄的很,齐衫叫一次,文数老师谦虚一次,一谦虚就摆手加摇头,齐衫哈哈大笑。

样子刻薄得很——李白如是评价。

李白笑骂,“不许笑不许笑!你就知道在外面耽误我收拾家务,看你黑眼圈成什么样子了,滚去睡觉!”

齐衫说好,一边拿起虾片来趿拉着脱鞋去里卧,宽大的衬衣空荡荡飘着,显她后背瘦极了,零食不断,正餐也没少吃,这两年,她总也不见变胖。

李白给文数老师打电话,“今天下午到齐衫这儿吃饭,带两斤上好的肋排过来,对,带肥肉那种,你怕她做什么?叫你你不理就是了,你只管张大嘴巴吃饭,有这么难?”

齐衫趴在床上垂死挣扎,“李白女士,您是在养小猪吗?”

李白没好气大吼,“是!一共两只!闭上嘴睡你觉!”

手机那头也笑了起来。

李白把齐衫照顾的特别好,被子柔软馨香,阳光正好照过来,齐衫“唰”一声把窗帘拉上盖个严严实实,阳光像是一缕缕被猫咪弄洒的丝线,主人一下子全都收回去,只留下一根放在齐衫的小花被上,齐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一缕阳光。

困啊,困极了。

这两年,只有手头无事可做的时候,齐衫才会有这种感觉,其他时间,基本都是没日没夜的写稿子改稿子。

齐衫对睡眠没有概念。

她小时候就被葛静立了规矩,每天晚上23:30睡觉,早上6:30起,中午12:30睡半个小时,每天七个半小时的睡眠,一天也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后来齐衫上班,葛静仍然每天早中晚跟齐衫打电话提醒她睡觉,有时候有手术,特别忙,葛静就把缺失的睡眠时间记录下来,回头再让齐衫补上。

葛静毕竟年龄也大了,时不时也会忘记提醒,齐衫体内的生物钟随时警惕,竟然也养成了到点就睡的好习惯。

直到两年前,齐衫拎着皮箱回来,并决定要完成最后一项“遗愿”开始,只要手头有事情可做,譬如写情节或者冥想,她就会完全不困直接遗忘睡眠,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这项超能力,有一天李白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闷声不吭要自杀的妹妹好久没联系,立马驱车前往,推开家门就看到顶着俩大黑眼圈的齐衫抬起头冲她嘿嘿一笑,然后昏死了过去。

自打那以后,提醒齐衫睡觉的人就变成了李白。

然而李白自己睡觉都不规律,人民教师缝期中期末季节忙的要死,忘记提醒那是常有的事儿,于是就有了像今天一样的齐衫,其实已经一宿没睡觉了,但如果李白不说,她还能一边吃虾片一边看剧俩小时都贼精神。

齐衫不明白,到点困倦要入睡,应该是人在长时间学习下形成的条件反射才对,怎么葛静一离开,直接就把这反射打破了?

玄学,一定是玄学。

纤细苍白的手指舒缓开,衬的被子上小红花特别可爱,好像小时候老师给别在衬衣胸前的奖励,葛静,孔空箜,偷撕奖状的女孩儿,李白,走马观花七彩斑斓,一下子闪过机场里一张滴着豆大汗滴的脸,手里拿着一副墨镜仓皇失措的往脸上戴,还没戴上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了下来,他干脆不戴了,高高举起眼镜一边哭一边呐喊,“同学们,要寻找新的道路,是需要鲜血的!我们的革命,尚需前行!”

真好啊,怎么能有人哭的这么畅快。

李白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齐衫紧紧抱着被子呓语

“我的男主角,一定要他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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