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开族会？”
从亲信族人口中听闻这件事的千手扉间皱眉，那些人是想搞什么鬼？
“怎么，有人对大哥和我有什么不满吗？”
他的记性向来很好，可从没忘记大哥刚接手家族时，受了那些所谓的老人多少掣肘。但为了家族内部的稳定，千手扉间一直在相对平缓地进行“权力迁移”。最理想的状态固然是那些人老老实实认命，但现在看来，他们有些不情愿。
“似乎是冲着萤大人来的。”
“……”
千手扉间放在膝头的拳头攥紧，他的脾气原就不算特别好，更别提逆鳞被触。
大哥柱间，还有好友萤，是他暗自发誓要好好守护的两个存在。
不管哪一个被伤害，犯恶者都必须承接来自他的愤怒。
“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是先来向扉间大人您汇报的。”亲信低头解释说，“柱间大人也说过，相关信息应该先汇报给您。”
“我明白了，你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让他尽快赶来与我谈谈。还有，找人把惠子叫来。”
“是！”
单膝跪地的亲信俯身行礼，而后瞬身退下。
不多时，惠子匆匆忙忙地赶来。
“扉间大人。”惠子跪坐在地，俯下身向千手扉间行礼。
“嗯。萤在做什么？”
在发现好友与惠子相处地不错后，千手扉间便指派后者来侍奉好友，惠子对此也是欣然同意。
“萤大人用了午饭后，说想午睡一下，此刻还在沉睡。”
“嗯，你回去后，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千手扉间点头说道，“待会的族会你不用参加了，有人问就说是我的命令。尽量保证萤呆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如若她要外出，就说我说过要去找她，让她耐心等待。”
“是！”
“如果她没有问，就什么也不要说，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是！”
“回去吧。”
惠子再次俯身行礼，正准备告退，却又停下了动作，犹豫着问道：“扉间大人，召开族会的事方才已经在族内传开了，是有人想在族会上对萤大人不利吗？”
千手扉间微蹙了下眉，回答说：“现在一切未明，总之，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她。”
“我明白了。”惠子深吸了口气，“扉间大人，请您放心，哪怕赌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守护好萤大人的！”
“……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千手扉间摇了摇头，有人想对萤不利他是信的，但有人敢对萤直接动手……他是不太相信的，谁会傻到主动找死？他只担心有人趁召开族会，故意将萤引至什么布置好的陷阱中——以无心对抗有心，危险系数太高了。相较而言，留在原地不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惠子离开后，千手柱间也赶来了，兄弟俩匆匆交谈了一阵后，便一同前往族会现场。
千手家召开族会的地点在家族后院，最早是先人的住所，而后家族占地不断扩大房屋也是不断扩建，族人们渐渐搬离。
如今那块地方已经变为祖先灵位的摆放处，千手柱间与千手扉间的父亲千手佛间的灵位也被安置在那里。与此同时，它也是祭祀以及召开族会的固定地点。
两人到时，足以容纳所有族人的巨大道场内已经聚集了相当多人。
人们在看到两兄弟的身影后，纷纷跪坐着后挪身体让开了一条通道，恭敬喊道：“柱间大人，扉间大人。”
道路尽头，有着一座高出的木台，上面摆放着两只蓝色坐垫。
千手家两兄弟一前一后越过一路俯身行礼的身影，而后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坐垫上盘腿坐下。
年迈的长老们和千手扉间打理族事后亲手提拔任命的年轻人们，在木台下方分别坐成左右两排，再往下便是其余族人。
千手柱间又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直到宣告族会开始的钟声响起，才命人将道场的门关上。而后沉声问道：“今天的族会是谁发起的？目的为何？”他的脸上是平时少有的严肃之色，毫无疑问，对于有人可能将矛头对准弟弟好友这件事，他非常厌恶。而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可是相当可怕的。
下方一阵沉默。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族人的确对此事是一头雾水，直到家主开口，才知道这场族会居然不是千手柱间的意思。
沉寂中，身为发起人的长老——他坐在左侧的第三个位置——回答说道：“发起人是我，这是应和者们全员的签名书。”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文书，推到自己的面前，“依照族内的规矩，这次族会的召开，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任何逾越。”
千手扉间指尖轻敲了下身侧的地板，坐在右侧第一位的年轻人便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对面拾起那张文书后，又快步走到千手柱间的面前，单膝跪地奉上。
千手柱间接过文书，展开看了片刻，点头说道：“对于族会的召开，我没有异议。那么，目的呢？”
“是为了那位近期一直留在千手家的——扉间大人的朋友。”长老微微一笑，“据说族内人都称呼她为……萤大人？明明是一个外姓人，却与您、与扉间大人一样，被尊称为‘大人’呢。柱间大人，这是您的授意吗？或者说，这是扉间大人的意思？”
千手柱间双手抱臂，沉声说道：“萤是扉间的好友，也是我认可的对象。她虽然是流浪忍者出身，却实力强劲，且多次于千手家有恩。这一点，族中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我相信族人用‘大人’来称呼她，并没有人刻意授意，只是因为感谢她的贡献尊重她的实力。同样，我也不觉得需要特意对她进行讨论。”
此言一出，不少族人们纷纷点头。
千手扉间眉头稍松，感慨于自家大哥在关键时刻还是相当沉稳靠谱的，如若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反而是之前被蒙蔽了眼睛、与长老联名召开族会的那些人心中有些发慌——
什么情况？
他们是听说那女子出身低|俗、以|色|侍人，担心她影响到扉间大人甚至千手一族的声誉，才想召开族会讨论的。
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那这场族会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就算此刻心中后悔万分，他们也不会直接跳出来说“啊，抱歉，这是场乌龙”，于是只能坐蜡。
毫无疑问，他们只是被利用了。
始作俑者，也就是那位长老似乎对于千手柱间的回答早有预料，并不慌张，只继续说道：“这么说，这位萤大人的实力的确很强？”
“确实如此。”千手柱间爽朗一笑，“就算是我，真正打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吧，哈哈哈……”
他的本意是为了夸赞弟弟好友的靠谱。
然而长老也同时笑了起来，千手扉间眉头顿时一皱，顿觉不妙，他想自己已经猜到这位长老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
“那么，比起当年那位谦信大人如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千手柱间沉下脸，问道：“博文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名为千手博文的长老再次微微一笑：“只是作为一个老人，想对柱间大人、扉间大人以及各位族人发出一些提醒与警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直到今天，在座之中想必还有不少人对当年的惨剧印象深刻。我也是为了千手家好，不希望未来某天会……重蹈覆辙。”说到最后，他刻意加重了语音。
千手博文口中提到的“谦信大人”，是千手家的一桩秘闻。而它之所以被保密，倒不是因为真的涉及到什么秘密，而是因为，这是一桩丑闻。
上上代家主，也就是千手柱间两兄弟的爷爷千手明间还在时，曾经在战场上被一位自称名叫“谦信”的流浪忍者所救。感恩图报的千手明间便在伤愈后将这人带回了家中，并且委以重任。
初时也有族人觉得不妥，然而这位叫谦信的忍者的确天资出色实力不凡，每次任务都主动参与，奔赴战场后更是身先士卒。渐渐的，不少人都认可了他，千手明间甚至向他开放了一些原本不应面向外人的忍术卷轴。
一切看来都很好。
直到某一天，当时已经被族中人尊称为“谦信大人”的流浪忍者叛变了，在这之前，他还试图玷污当时千手家某位待字闺中的女性，那位女性在挣扎中当场身亡，她的未婚夫也一并死在了屋中。
叛逃时，他更是杀了十来位千手家的人，受伤者数以百计。
最后，是千手明间亲手杀死了自己一手提拔的忍者谦信，为这场叛逃画上了句点。不过当时已然年迈的千手明间因为这件事大受刺激，深恨自己没有看人的眼光为家族带来了巨大伤害，没多久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儿子千手佛间，又过了几年就去世了。
千手佛间上位后，虽然深恨谦信，但为了维护父亲的声名，便禁止族内再讨论这件事。
渐渐的，它便成为了一桩隐秘，一个“公开的秘密”。
如今，遮羞布再次被掀开了。
“柱间大人，扉间大人，请不要动怒，我并没有羞辱明间大人的意思。只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们这些后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要谨慎一点为好。”说罢，千手博文的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他知道，只要说出这件事，自己其实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他已经赢了。
“当年的事情，固然造成了很多伤害，但如今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千手柱间皱眉回答说，“谦信是谦信，萤是萤，你不能因为前者犯过错，就认为后者同样可能犯错。这并不公平。”
而且他听扉间说过，当年的事情其实有些隐情。
只是，谦信杀伤千手族人是事实，如今再提这些，显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在讨论。”千手博文回答说，“强大的实力固然令人敬仰，但如若没有制衡的手段，同样令人惧怕。尤其，柱间大人您刚才还说过，自己也未必是那位萤大人的对手呢。”
千手柱间：“……”
他眼含歉意地看了眼身旁的弟弟，发觉自己再次做错了事。
千手扉间却是微微摇头，示意大哥不必在意，因为就算没说那话，对方也依旧会把话题绕到这里来，因为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此刻，图穷匕见。
“所以，如若二位大人坚持想让那位萤大人留下来，甚至让她加入千手一族，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毕竟这也是为了千手一族的发展壮大。只是，我提议，”千手博文抬起手，挥了挥，立即有人将一只匣子送到了高台上，“让那位萤大人戴上这个，以保护千手族人的安全。”
千手柱间一把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装着两只金属制的半环，合起来就是一个整圈。
“这是什么？”
已然认出这是此物的千手扉间，心中大怒，拳头狠狠地砸落在匣子旁边，震得其中的两个半环跳了起来，他咬牙说道：“千手博文，你好大的胆子！”
他原本不该如此不冷静，只是这匣中的事物，让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
千手博文镇定自若地回答说：“查克拉抑制器——只要萤大人将它们戴在脖子上，再由千手家的人对其输入查克拉，它们就会合成一整个圆环，之后再也无法取下。而输入查克拉的人，便能随时通过圆环控制萤大人的查克拉走向，必要之时，可以直接让她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他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让圆环收缩，勒断她的脖子。”
“你住嘴！”
这一次，千手柱间也怒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侮辱。
一种对弟弟好友的侮辱。
因为这玩意哪里是什么查克拉抑制器，分明就是一只狗圈。
如若他们真的把这玩意交给萤，那只代表一个意思——她是千手家的狗。
这种事情，无论是他还是扉间，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不必再说了。”千手柱间一把合上匣子，“如果你不放心萤，我和扉间都可以为她担保。但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
“柱间大人，扉间大人，这种事情，还是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吧？”千手博文嘴角的笑意更深，说罢，他蓦地扭头，朝紧闭着的门喊道，“对吧，萤大人？”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千手博文口中的“萤”。
千手扉间闭了闭眸，说实话，他对此并不意外。
对方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会特意将萤引来。
他原本以为这场族会上，就算有人对好友进行攻讦，也最多就是怀疑她的出身以及加入千手家的目的，他也早已打好了腹稿，甚至做好了“为她的出身做伪证”的准备。却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从一开始，就存心打算把萤逼走。
千手博文，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样一个地步。
千手扉间快速地思考着：千手博文在族中一直很低调，就算在大哥上位的前期，这人也没有展现出什么强烈的权力欲，反而非常干脆地退居了二线，从未给他和大哥造成什么阻碍。严格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所以他才会对今天的事没有防备。
然而对方的恶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
“萤大人，刚才我们的话，想必您都听清楚了。”千手博文注视着站在门外的少女，她逆光而立，面色沉着地直视着他，背后是一整个明亮的世界。看着这样的她，再想到自身的年迈，他的心中蓦然浮起一丝妒意，下意识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是真心加入千手家，还是放弃一直以来的伪装。”
说出这话的瞬间，他的心中满是快意。
他想，即使聪明如千手扉间，想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疯狂如此歇斯底里吧？
其实理由很简单。
他年轻时曾有过一位恋人，族外的那种。她出身很低，也是一名流浪忍者，他们在战场上相遇，然后一见钟情，有过一段很是快乐的时光。
他也曾经想过将对方带回家，给对方冠上千手家的姓氏，然后长厢厮守。
可惜，当时还是族长的千手佛间拒绝了他，理由是“谦信的事情人们还记得很清楚”，所以短时间内千手家不会再接受外来者。
很合理的理由，他当年虽然心痛却也到底还是接受了，甚至没打算阳奉阴违地将那女子养在外面，而是痛快地与人分了手。
就这样，他与那女子，两人流着眼泪分开了。
之后这么多年，他再没遇到能令自己心动的人。
原本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直到前段时间，他再次去两人当年分手的地方缅怀，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在那里放花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她也终生未婚，那年轻人是她收养的孩子。
他欣喜若狂，心想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再见。
谦信的事也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这一次，他如若将她领回去，总不会有什么人反对了吧？
然而，斯人已逝……
还是在十年前。
更让他心痛的是，爱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遭受着伤痛的折磨。而那伤，正是千手佛间给她留下的。原来，当年千手佛间担心她从位居高位的他这里得到了什么千手家的秘密，居然狠心前去追杀。
她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便隐姓埋名，最后更是含恨而终。
他原本也是不肯轻易相信的，直到那青年拿了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给他看——正是千手佛间年轻时用过的武器，以及部分护甲碎片。
他终于是信了。
之后就是茫然。
他伤心，他愤怒，他痛恨，他想要复仇，然而，身为仇人的千手佛间，已经死了。
他又该找谁去复仇呢？
至于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他对这两个年轻人并无仇恨之意，甚至很清楚他们是千手家的栋梁，家族会因为他们而更加强大。
他原本，该将这份仇恨带到坟墓里。
直到……
千手扉间带回了一个人。
那个叫做“萤”的少女。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秒，他愣住了。
他心想：真像啊……简直太像了。
千手扉间和年轻时的自己。
可又是那么天差地别。
身为家主的千手柱间向来纵容弟弟，自然不会阻止对方的任何举动，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就这样，那个叫做萤的女人，顺利地在千手家住了下来，并且渐渐地被其余人所喜爱尊重。也许未来某一天，她会摇身一变，成为“千手夫人”，然后真正融入这个家。
听起来的确不错。
可是，凭什么只有她这么幸运。
他的女孩呢？为什么就要被拒绝被驱赶最后凄惨地死在异国他乡。
凭什么？
就凭千手扉间是千手佛间的儿子，是千手柱间的弟弟吗？
这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而此刻，他成功了。
他已经成功地将隔阂种入了这二人的心中，他们也绝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和谐共处了。没错，他撕开了一切虚伪一切假象一切遮羞布，给予了他们真正的真实！
已然达成了心中目的的千手博文再次笑了，笑得肆意而得意。
“你住口！”
少女尚未回答，千手柱间怒而出声，而后他深吸了口气，放缓语气，对站在门口的人说道：“萤，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柱间大人，你可是家主，一定要这样罔顾族人的性命，一意孤行庇护一个外人吗？”千手博文咄咄逼人。
千手柱间欲再次开口，却被坐在身旁的弟弟，一把按住了肩头。
“扉间……”他下意识看向弟弟，却见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看其他族人。
一看之下，千手柱间只觉得心中一凉，族人们虽然直到此刻都未发一词，可那眼神……
分明是在赞成千手博文。
看来当年谦信的事的确给很多人心中留下了阴影，而且，屈服于强大者，可以说是人们的天性。
如若，萤真的是千手族人，他们只会尊敬仰慕她，如尊重他和扉间。然而萤却偏偏是个身份不详的外来者，还失去了记忆，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她固然强大，却又仿若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中，让人既敬畏，又惧怕。
如果，真的有一种方法能限制萤，能让她时刻处于“安全”状态，族人们当然会支持赞同。
这是将人心一并计算在内的阳谋。
在这种形势下，如若他与扉间坚决不同意，族人固然不会反对，却会在心中腹诽。久而久之，可能会成为隐患。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千手柱间感觉弟弟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在一点点缩紧。
毫无疑问，扉间在愤怒，为“好友将被逼走”这件事。
而且，这一走，想再回来，就……
这样不行！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千手柱间用尽力气思考着，试图闯出这迷宫，找到一个最好的答案。
而就在此时，站在门外的少女，动了。
她缓缓走了进来。
所过之处，人们自发地避让了开来。
就这样，她顺利地走到了千手博文的眼前，后者眯了下眸，好似要说些什么。然而她却仿佛没看见他一般，径自越了过去，直接走到了木台之下，跪坐下来。
被忽视的千手博文，脸上涌起怒意，他咬牙说道：“看来萤大人已经想好了。”
强者皆有自傲之心，他不相信这个强到不像话的女子会忍气吞声，会真的愿意为了千手扉间做千手家的狗，将个人生死完全交给他人。
但凡她有一丝不愿意，又看到了现在千手家的人心所向，必定会对千手家彻底失望，一走了之。
“萤！”隐约猜到了好友打算的千手扉间脸色大变，连忙劝道，“你不需要……”
“扉间，这是我的事情，也的确该由我自己来下决定。”少女却是微微一笑，而后，双手拿起了那只木匣，转了个身，面向着所有千手族人，“为了保障你们所有人的安全，我愿意戴上它。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居然愿意？”千手博文倒退了两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自尊吗？”
其余千手族人皆是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召开族会的是他，提出要求的是他，现在，疑似反对的人也是他。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敏锐一点的人，已经隐约意识到，今天这场族会就是一个“针对萤大人的阴谋”。
“我很清醒，也知道你想做的是什么。”少女面带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抱歉，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愿意戴上它，唯一的要求是，对圆环注入查克拉的人，是扉间。”
“我反对！”千手博文下意识喊道，他其实已经震惊过度，精神恍惚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反对的理由呢？”少女放下手中的木匣，缓缓站起身，环视着屋中的众人，说道，“只有强者，才可以征服强者。也只有强者，才可以让我俯身屈膝。在我看来，千手一族，能让我心甘情愿为其效力的只有两人。除此之外……”她看向坐在千手博文位置旁边的人——他是被收买者之一，“是你？”她又看向另外一个被收买者，“是你？”
“或者说……”
她直视千手博文，渐渐敛起脸上的笑颜，夜色般漆黑的双眸中流转着冰冷的光芒。
“还是你？觉得可以征服我，凌驾于我的力量之上。”
“你！”
“忍者，就该以实力对话。”少女动作轻柔地挽起衣袖，“千手家的训练场很大，足够我们放开手脚打上很多场。那么，现在，有谁想要挑战我？”她再次环视屋中的众人，“站出来吧，无论是谁，我都接受。”
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等待了数分钟后，少女看着一片寂静的屋内，重又放下衣袖，轻笑了声：“看来是没什么人有异议了。”
说罢，她重又转身，姿态优雅而端庄地跪坐在千手柱间的面前，如此说道：“抱歉，柱间大人，虽然您是千手家的家主，但我更希望为圆环注入查克拉的人是扉间，还请您能答应。”
“萤……”千手柱间神态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你其实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这一刻，他被少女坚定的眼神与一往无前的姿态打动了，他心想，去他|妈|的规矩去他|妈|的族会去他|妈|的狗屁提议，他只想一个木遁下去把这些人全部打飞，让他们全部死一边去，谁也别想阻止自家弟弟和好友天长地久地呆在一起，谁也别想捣乱！
“柱间大哥，我愿意的。”少女却是再次微笑了，而后，她拿起木匣中的圆环，自左右分别扣在了自己的脖上，“咔”的一声轻响后，圆环卡在了一起。但这还不够，还需要有人输入查克拉，它才会彻底变为一个整体。
于是她挪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
“来吧，扉间。”
“……”
千手扉间怔怔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眸，眼中因为过于愤怒而几乎出现了红色血丝，他攥紧拳头，指尖狠狠地戳入掌心。
他只想说“不”。
他绝不要这样做。
绝不会亲手把好友变成千手家的狗。
然而，她却抓起了他的手，轻轻掰开，动作轻柔地抚过他留下了深深指印的掌心，然后，将他的手放在了圆环之上。
掌心之下，不仅有冰冷的金属，还有少女修长的脖颈。
肌肤细腻，触感柔软。
实在是温暖极了。
也许他终有一天会抚上这脖，却绝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况。
然而她的目光，却温暖而坚定，其中是满满的鼓励与无声的催促。
渐渐被抚慰的千手扉间喃喃低语：“萤，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千手家……不，他值得吗？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梦想吧。”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果，我今天选择离开，就很难再回来了吧？就算回来，也很难被信任了把？所以，我不想走，我想留在扉间身边，想和你和柱间大哥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我说过的，为此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而且，如果是扉间的话，没关系的。”
她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了起来。
“是扉间的话，我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中。”
她握住他的手指，如他很多天以前所做过的那样，用掌心温暖着他过于凉瑟的指尖。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相信你。”
“因为，是扉间。”
“……萤。”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几乎让他哽咽。他只能反手抓紧她的手，用力地呼吸着，胸口起伏，强行平息着几乎要不可自控的情绪。
在少女的引导下，千手扉间一点点地在圆环中注入了自己的查克拉。
圆环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是蓝色的。
“真好，不是你讨厌的红色呢，扉间。”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她是故意在逗他开心。
这个认知让千手扉间既心疼又无奈，他扯了扯嘴角，试图给她一点回应。但显然，失败了，因为她又开始伸出手揉他蹙得过紧的眉心。
“咔嚓！”
这样的声音再次响起，铭刻在圆环上的术式，完成了。
几乎在下一秒——
“唔！”少女双手抓住脖上的圆环，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
“萤！”千手扉间一把抱住少女，直接喊出了声来，“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他手忙脚乱，想帮她又不知从何下手，想杀人又想杀了自己，整个人几乎都混乱不堪。
“没、没事。”她缓过来后，第一时间开始安慰他，“就是刚刚它突然缩紧，有一点痛。”
“……”
千手扉间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少女脖上的圆环，比起刚才，它的确紧了不少，简直可以说是紧扣在她的脖子上。她向来最会忍耐，究竟得痛到什么地步，才会发出那样一声痛呼。
这个想法让他心痛到几乎难以自抑，只能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胡乱抚摸着她的发丝，她的后脖，她的背脊，试图以此给予更多安慰。
而后，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向千手博文，眸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样，就足够了吧？你也该，满足了吧？”
千手博文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依旧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少女的背影：“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这段日子里，他也曾私下观察过两人。
少女看向千手扉间的目光固然温柔亲近，可其中并无爱意。
她既然不爱他，又为什么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这不对劲。
这无法理解。
这太不可思议了……
千手柱间抬了抬手，又放下了。他能感觉到弟弟的杀意，或者说，此刻屋中的任何一人都能感觉到这股骇人的杀意。他甚至怀疑，如若不是正抱着萤，扉间已经动手了。作为家主，他也许应该阻止；可作为哥哥，他却一点都不想阻止。
“好了，扉间。”
千手扉间低下头，只见怀中的少女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笑颜，她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心口，似乎在给他消气。
“别生气，也不要冲动，我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竖起拇指，依旧是元气满满的模样。
“萤……”他再一次喃喃低语，“你太傻了。”
怎么就会有人傻到这个地步呢？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大约也再也忘不掉了。
“人这一生，总要傻上个几回才圆满吧？”她却笑着回答说，“而且，对扉间你犯傻，没关系的！对吧？”
“……”
沉默良久后，千手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而后，他缓缓抓起她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垂首与她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
“以千手家的荣誉，与我自己的性命发誓。”
“萤，我绝不会辜负你的这份信任。”
——我绝对会保护你。
——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直到永远，或是我的生命终结之时。
说罢，他近乎虔诚地吻上了她过于温暖的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