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患无仙

《何患无仙》

第一章 庙中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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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su四声)来欢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

他匆匆洗漱完,换上了前日新买的白衫后来来回回调整了一番,正欲推门而出,人蓦地顿住了。他看着有些轻颤的手,感受到两颊的酸意,知道自己有些激动和紧张,随即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吐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终究是到了。”

夙来欢推开房门,春日正午明媚的阳光迎面扑来。

他忽然平静不少,觉得这天天都碰面的生命之光此刻格外得温暖舒适,甚至院子里那棵刚栽种不久的幼苗也像是长高了几分。

他一路穿行,来到一座大殿下,隔着数百阶石台阶望去,只见上方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其中较矮的那个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上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当即两步并作一步,轻盈而矫捷地跑了上去。

石台阶顶部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儒雅英俊,气度非凡的紫衣青年和一个十四五岁,脸旁稚嫩而俊美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看着跑上来的夙来欢,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他白了一眼,不禁连连摇头,嘴里囔囔着目无尊长四个字。

“师父。”

夙来欢无视这个与他年龄身高都相仿的少年,向紫衣青年行了个礼。

“想必睡得很好?”紫衣青年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像......是比以往贪睡些。”夙欢小脸有些发烫,腼腆的挠了挠头说道。

黑衣少年似是忍不住了,双手抱胸,嘴一歪眼一斜啧啧道:“贪睡些?贪睡些?!”

夙来欢朝他充满意味的笑了下,转头向紫衣青年说道:“师父,前几日下山置购,丢了几块沧海宝玉,您看要不要我们去找回来?”说罢,像是等着回应,却饶有兴趣地瞥了眼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在听到沧海宝玉四个字时,脸色一变,一边偷瞄紫衣青年,一边狠狠瞪着夙来欢,终是作出笑脸状,和善道:“呵呵,几......几块石头而已嘛,不至于不至于,呵呵。师父,师弟想来是昨天累着了,多睡会也是常情嘛,咱......咱......咱直接去天子庙吧!”

夙来欢大眼一亮,再顾不上和他斗嘴,直直地盯着紫衣青年,眸中向往、激动、紧张、害怕等诸多情绪纷纷闪过。

黑衣少年见他如此,嘴角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轻轻柔柔,仿若拂过的徐风。

紫衣青年没说什么,身后浮现出一道缓缓转动的轮环。

轮环甫一出现,夙来欢只觉道义真理铺天盖地,所见所闻都如同大道的载体,充满了玄妙莫测的气机。而师父也像是九天十地的掌宰,举手投足间弥漫无上伟力,可号令寰宇。

他不是第一次见,但每回都被深深震撼,时常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如此境界。

而今天,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轮环转动,带起玄妙的涟漪,将夙来欢二人收入,随后隐没不见。

紫衣青年望向当空的春日,感受着无尽蓬勃的生气,儒雅英俊的脸庞虽也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貌,但此刻像是又年轻了一些。

他没做多想,一步跨出,倏忽无影。

他再次出现时,轮环转动显现,一黑一白两个少年跨步而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难掩的欣喜和迫切。

夙来欢眸光落在远方一座不甚宏伟只有寻常屋子大小的庙宇上。他幼时曾见过,知道自己和黑衣少年能留下来都是因为它”显灵“了一次。那次过后,师父郑重的告诉二人,他们是天生的“同命相连”,这一生只怕都要同生共死。

“去吧。”

紫衣青年的话打断了夙来欢的思绪,他正要叫上身边人一同出发,去改变命运,携手共创未来的时候,只看一团黑影疯了似的直奔庙宇而去,速度比之离弦的箭也丝毫不差。

“千追月!你生儿子没屁眼!等等我!”

夙来欢大怒,径直追了过去。

紫衣青年失笑,目光透过在阳光下追逐的少年们,仿佛看到了两轮新日正在缓缓升起,满是他早已失去不知多少岁月的的青春朝气。

夙来欢到庙宇门口时,只见黑衣少年千追月正在奋力拉门上纹丝不动的铜环,当即气喘吁吁地笑道:“你若......愿意叫我声师兄,我便......好心帮帮你,如何?”

千追月哼了一声,放开一边铜环,没好气的说道:“那师弟我在这恭候?”

夙来欢一愣,随后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边走上前边道:“你这厮脑子倒是转得快,不过无妨,我已经是你师兄了”伸手拉住铜环。

二人合力一推,庙门顿时打开,随即一股惊天的气机冲霄而起,贯穿九天,直直破入寰宇。

夙来欢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有些担忧,皱眉道:“师父能搞定吧?”

千追月闻言,先是咬了咬嘴唇,随后不再管那异象,神色平静地看着师父的方向说道:“老爷子比你想的还要高出几分,若连他也摆不定,那我们命中注定与修行无缘。”说罢,转身走进庙内。

夙来欢无言,最后看了一眼那摸紫色身影,跟着入内。

庙门无声的阖上,惊人异象也骤然消散。四周静谧无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又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紫衣青年凤眼微眯,想着自己又有事做了。

他早已从古籍上得知,打开庙宇会生成异象,只是没料到竟如此声势浩大。微微思考了下,便重归宁静,身后浮现六道转动的轮环。

夙来欢眼前一黑,但还没适应黑暗,又倏地明亮起来。

他揉揉眼,开始四处观望内殿。突然,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手肘拱了拱千追月,又指了指上面。

千追月抬头看去,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摇晃着夙来欢,说道:“快让我打你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是一片瑰丽绚烂的星云,漂浮在上缓缓转动,无数璀璨的星星点缀着云雾般的烟尘,照亮了整片内殿。

夙来欢心神仿佛坠入其中,痴痴地望着,在千追月叫了几遍没反应终于赏了一个爆栗后,才回过神来,一脸意犹未尽道:“月月,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千追月正自得意爆栗技术又有提升,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小名,瞬间面无表情,目光逐渐凶狠。

夙来欢感觉微寒,一看旁边的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尴尬地打个哈哈:“呵呵,师兄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这美景吓到了?”

千追月盯着他。

夙来欢咽口水,知道自己不出点血这事很难善了,于是没好气道:“三个月。”

“一年。”

“你!欺人太甚!小爷大不了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好吧。”

“等等!六个月!这是我的底线了!”

“一年。”

千追月缓缓举起拳头。

“一年就一年吧。”

千追月哼了一声,扭扭手腕,一脸坏笑,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凶狠模样。

夙来欢生无可恋,已经看到未来一年天天洗臭袜子的的情景了。

小小的插曲之后,二人开始在殿内查探起来。

只是除了泛着奇异光泽的墙壁、漂浮旋转的星云、外加正中一座琉璃台外,殿内竟再无一物。

夙来欢敲了敲墙壁,无法辨别是什么材质,又绕着琉璃台走了一圈,也没触发任何奇异变化,不禁皱眉,然后一手抱胸一手轻点下巴,若有所思。

千追月见状,动作轻慢下来,他非常清楚夙来欢此刻的状态,若是打扰到他思考,自己很难不被穿小鞋,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撇了撇嘴,心中不禁无奈:“明明是个一身正气的家伙,竟然喜欢搞这套,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夙来欢手指蓦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闭上双眼,做侧耳倾听状。

千追月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后,刚要闭眼,却好像听到了说话声,只是这声音太过轻微,仿佛来自天际,缥缈若无,让他不敢确信。

与此同时,夙来欢转头看向他,给了个眼神。

千追月点点头,随后二人凝神静气,闭目聆听。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有诵经声响起,起初极轻微,而后渐渐浩大起来。

夙来欢心神一震,只觉耳畔有仙人在传道,字字阐尽天地奥妙,仿佛世间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解。

殿内忽然流光四溢。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瑰丽星云越来越大,云雾般的烟尘飞扬翻涌,刹那间充斥整个内殿。

夙来欢措手不及,正要抓住千追月时,发现自己身在一片星海之内,就这样浮在星空中,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不禁惊骇恐惧起来,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动弹。

忽然,有光自前方亮起。

夙来欢迷眼细看,正是那座琉璃台,上面摆有一本打开的的经书。

它流动着朦胧的光辉,周边有神秘的纹理生灭,弥漫着莫名的道韵。

“道冲而用之或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先。”

夙来欢瞳孔骤缩,看到琉璃台前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兀自将经书拿起开始诵读。这模糊身影出现的毫无预兆,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感,仿佛他本来就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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