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蛇蝎[快穿]

《病弱蛇蝎[快穿]》

第 46 章 不能视光的恶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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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处刑的地方十分热闹。

由于之前逃亡时在不少种族大闹了一场,受害的种族们都为此致函埃提洛特了,算是给个交代,也会通知他们一声,观看的其他种族人员就来了一批。

自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为了那个“魔眼”的同伙。

埃提洛特给出的说法是那是被盗走的宝物,所以不会处罚,也不劳他们费心。但既然回来了,曾对这个所谓教廷的宝物有所接触的非人类们就会想来看看。

前来拜访教皇时没见到人,此时临近处刑,也没能见到熟悉的面孔,不过人类教皇身边的那个存在,似乎很像就是对方。

是大概少年人的身形,被宽大长袍遮掩了模样,由埃提洛特拉着带路,被男人牵住的那只手在阳光下白得晃眼,隐约能见到几缕白色长发。

那确实就是耶恩。

和与佩奥德斯逃亡时不同,此时他身上罩着的长袍变成了极具光明教廷风格的白色,如果说一身黑会让人怀疑是什么可疑人士的话,那么穿着这么一身教廷的衣服,就会让人猜想是不是什么神秘的大人物。

光明教廷的主流很喜欢白色,包括金色之类的浅色系,有种说法是这与光明系的魔法天赋、被神宠爱的程度之类的有关系,所以教廷的主打色调也基本就是金色和白色了。

因此,耶恩会换了一身打扮也就不足为奇了,乃至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教廷宝物”的存在,由于那纯洁的发色、看起来仿佛不染尘埃的外表,教廷人员也都很轻易地接受了他。

毕竟无论是从整个人的色调、气质,还是从那张精致出尘得几乎让人想要膜拜的脸来看,那都简直像是被神所偏爱眷顾的,说是教廷的宝物一点不为过。

当然,因为梦魔这个种族本身就更偏向中立,几乎没什么恶魔的气息,而没有实体的梦魔在现实中的躯体更是靠炼金术人为制造的,在被充裕的光明力量补魔之后,几乎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光明元素了,就没什么人会怀疑那是一个恶魔。

甚至在许多教廷人员的眼中看来,那浓郁四散的光明元素,不就正是极具天赋、被神所宠爱的证明吗?

这种程度的模样和光明元素,从未见过,说不定就是一个未来能够超越教皇陛下的天才呢。

相比自埃提洛特上位后逐渐恢复兴盛的教廷,其他种族的人员想法就有些不同。

如今教廷的复兴靠的是教皇的手腕,可实际上这片大陆已经没有神迹很久了,对于光明神的信仰淡薄许多,逻辑自然不会往同一个方向上拐。

所以对于宝物一词的理解,他们往往会偏向更加非常规意义上的人形生物。

现任的人类教皇是在各个领域上的天才,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在这个基础上,埃提洛特又尤为擅长炼金术。

耶恩假如是作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教廷成员,就不可能会在成为叛逃者的同伙后一点事都没有,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要特地致信,拐着弯地试图帮人免除责罚,何况埃提洛特还用了“被盗走”这种说法。

那就不难让人猜测,这个容貌过于美丽的少年是否其实是人类教皇所制造出来的人偶,类似秘密武器什么的,所以才能解释“宝物”这个词。

毕竟埃提洛特可不是什么只看脸的人,以那种与其说是对待重要人才,不如说是对待所有物更贴切的重视态度,对这个人类过往的印象也使人无法想象色令智昏这种可能。

埃提洛特确实有一点色令智昏。

他本来不应该让耶恩来看佩奥德斯的处刑,也不应该将恶魔放到大众的视线里,对待对方最好的方式就应该是像以前一样在密室里只和他一个人见面。

但是在跟着佩奥德斯一同逃亡之后,耶恩的存在已经被大众知晓了,比起“叛逃者的同伙”这种身份,不如直接变成教廷的重要存在更安全。

这一点是根据目前状况做出的最佳应对,甚至可以说他本人是不情愿的,而让耶恩来看佩奥德斯的处刑,却是纯粹出自大于理智的私心。

耶恩是一个恶魔,他应该要相信佩奥德斯对于对方而言是没有更多别的意义的,就像在地牢里对佩奥德斯的示威,也得基于且他知道基于这一点。

可正如他知道着这一点却还是带着耶恩去了地牢,今天他也还是带着耶恩来了佩奥德斯的处刑,这都是为了杜绝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

因为耶恩跟着佩奥德斯一起离开过了,而人无从去向一只恶魔希求爱意。

埃提洛特当然知道让耶恩一起来是有怎样的不确定性的,可是出于这样的嫉妒与不安,他还是带着对方一起来了。

对于叛徒佩奥德斯的判决,毫无意外是死刑,毕竟得罪其他种族的事只是罪上加罪,叛逃时堆到他身上的罪名就够死一次了。

只是佩奥德斯的处死不像某些犯人一样干脆利落地一了百了,而是更类似剿灭异端的火刑。

专门用于这种场合的火焰是全由魔力组成的,但看起来和普通火焰没多少区别,整场处决也不至于有什么观赏性,只是出于当事者本人和观众身份的意义,显得这场面很特别。

不过,大概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人物们在场,在正式开始前就很有点仪式感。

火焰已经围着骑士画了一个圈,不算火苗,也还没到熊熊烈火的程度,监刑官正历数犯人的一连串罪名,鉴于佩奥德斯在被判决前没有经历过什么庭审辩诉,这也能当做是某种补全。

最后,他向四肢被缚的犯人问道:“你可有悔过?”

在处决时问这个问题,相当于一句废话,就算说悔过了,难道就可以免除死刑了吗?何况一堆加上去的罪名,本就没什么好悔过的。

因此,金发碧眼的骑士不过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仿佛是为了惩罚罪人的态度,火焰腾地升高,顿时变为了噬人的熊熊大火。

其猛烈程度让就近的人都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烫伤了,但那只是一种错觉,理智上都知道这是不会对目标之外的观看者造成伤害的。

然而作为目标的佩奥德斯就不可能和他们一样是错觉了。

那种滚烫的伤害是真的,不仅会烫伤,这个骑士整个人都会被烈焰焚尽,直到只剩下一摊灰烬。

青年逐渐隐没在剧烈的火光中,魔法构成的火焰比普通的火焰破坏力更大,自然作为处决的效率也会更高,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被燃烧殆尽。

即使是埃提洛特,在这件事上的想法也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可当火焰熄灭时,出现的景象却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佩奥德斯可以说得上是毫发无伤。

不单单是毫发无伤的问题,其如今的面貌几乎要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金发变长,也变得颜色更浅了,就连面容都有所变化。

但那张脸又实际上与佩奥德斯是极为相似的,在这里的也不可能是别人,因此这些异变都不算过于令人吃惊。

最让人怀疑是否为同一个人的变化,是他身后展开的翅膀。

羽翼洁白,完全意味着另一个种族的特征,是如今已与世隔绝的、传说中表现神意的使者。

这个世界是只有光明神这一个神明的,所以这种天使一样的形态就是唯一传达神意的种族,像吸血鬼和人鱼之类的算不上光明系,可是因为只有光明神,所以即便不信仰也不能不重视。

因此,此时此刻的情况就是,他们似乎判决了一个神明的使者死刑,且已经在实行了。

天族是只有有任务时才能下界的,换言之,不存在因个人缘由出现的可能,这也是他们与世隔绝不见踪影的原因,毕竟神迹都消失很久了。

既然有着这样的前提,那么下界的天族即相当于神在人间的代行者,无论先前所说的那些罪名是不是真的,他们都有可能因为妨碍神谕的进行而招致神明的怒火。

处刑的火焰仿佛成了其斩断束缚的助力,随着身后翅膀的展开,金长发的青年凌空而起,一如物理上改变的位置,此刻他与其他人的处境也彻底颠倒了过来。

“谋害老教皇……”空中的天族开口,还处在震惊中的众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听到接着的第二句话,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重复先前所谓的佩奥德斯的罪名。

等到一个一个念完,身负双翼的青年已经搭起了弓箭,指向地上的人群。

“犯下这些罪行的,是谁呢?”他这么喃喃,鉴于在场人的听力都不差,这句话还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或者说,即便他们没有听力,这句话可能也还是能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但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在询问他们,因为已经有人认出来对方手里的东西了。

“裁定之箭!”

裁定之箭,用于裁决审判神之下的所有事物,是属于光明神的东西。

同时,拥有这支箭,也意味着这个天族的地位有多高、多么受神信任。

似乎备受神明信赖的金长发青年侧了侧头,按理来说应当是神圣的种族,此时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却看起来有几分恶劣。

“来看看吧。”他说,拉弓的手随之松开。

铮——

意蕴着审判的箭矢如其所料地飞向了年轻的现任教皇,被迅速抵挡住了。

然而这也同时表明了事件的真相,属于神明的武器有着绝对的权威与力量,哪怕是大陆第一人,也难以阻止箭矢的前进。

抵挡裁定之箭过于吃力,埃提洛特不得不松开了拉着耶恩的手,天族的嘴角为此上翘起微小的弧度。

埃提洛特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幕,面色沉了沉。

不如说,从佩奥德斯变成天族的形态开始,他的表情就已经阴沉下来了,只是这会儿更难看而已。

已经不需要什么不详的预感,埃提洛特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是何等的糟糕,不止是自己处境的情况,名声、危险程度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

锋利的箭矢穿过血肉,天族降落在他面前,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因他而来的。

“那么……”青年抱起双目蒙纱的恶魔,宽大的兜帽因为这个动作而掉落下来,吹起少年雪白的发丝。

他说,以一种像极了前一天埃提洛特在地牢里的语气与刺眼极了的胜利者姿态,“宝物就由我收下了。”

这是埃提洛特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恶魔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不同的是,埃提洛特纯粹是因为裁定之箭,而耶恩则更类似于被施了昏睡的魔法。

作为梦魔,若是昏睡了,按理来说也该是进入自己的领域,但这一次,更贴近于纯粹的昏睡。

晏长初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场景很熟悉,正是梦境里与坦格洛相见的背景。

对于在梦境中关于住所设置,坦格洛是有一定的自主权的,因此场景如此熟悉并不奇怪,而不会无从分辨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原因,除了梦魔本身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些与梦境不同的细节。

比如说他脚上的镣铐,还有四周封闭如牢笼的阵法、各式各样的生活物品与玩乐设置。

一看就知道布置这一切的人打算将他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而布置这个地方的本人也正在附近,看着他醒过来、确定周围的情况,然后打了个招呼。

“耶恩。”

金发碧眼的青年这样微笑着开口,如同以往每一次在梦境中相见时的开场,但融合了骑士的风格,这个微笑又有些凛冽,透着点武器的锋芒。

梦魔没有回他。

不是因为如何生气了,而是以面前人现在的情况,很难说是该叫坦格洛好,还是叫佩奥德斯好。

所幸当事者本人似乎也不在乎这一点,且并没有因恶魔的沉默而误会什么,准确地判断出了对方没有回应的理由。

“不管是叫哪个名字都可以哦。”

闻言,耶恩点点头,对不久前的问好做出了回应,“坦格洛。”

鉴于对方现在的外表形态更偏向梦境里的模样,少年就这样简单地决定了称呼。

青年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向对方宣布道:“所以,耶恩,接下来我要把你关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坦格洛的神色语气都很平常,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消息,与以往坚持要少年喝完他的血一样温和。

“不能出去见除我以外的存在,也不能再进入梦里。”

耶恩听完这个单方面的决定,似有些困扰地想了想,“要这样很久吗?”

“是的,会很久。”青年的语气很柔和,乃至到了异常的地步,“因为我们的生命都很漫长。”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坦诚地评价道:“那会很无聊的。”

坦格洛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回道:“我会努力不让你感到无聊的。”

“这样吗?”

“当然。”他走近还没从床上下来的恶魔,“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人鱼同化伴侣的原理与改造你这具身体的原理有一定的共同点,以前用血液没什么成效,不如这一次,来实验看看换成人鱼的方式如何?”

展开的双翼带着巨大的阴影将少年笼罩在床铺上,像一个由骨骼、皮肉和羽毛制成的牢笼。

“即使体质改造失败,如果能够达成那些同化成功的例子的效果,那就不用担心会无聊了。”

“这是经验之谈哦。”坦格洛这么微笑起来,但因为是俯视的角度,这仿若安抚的微笑也全都陷落在阴影里。

“无止境的渴求与依赖,和耶恩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会感到无聊的,所以如果耶恩也这样需求我的话,你一定也不会感到无聊了。”

[所以要渴求我。]

[要需要我、依赖我,只看到我。]

判断现实与否的另一个重要依据是梦魔的视野。

在将万物尽收眼底的视角里,室内的陈设与眼前人的模样都十分清晰,而在作为梦魔的视角里,则全是模糊的色块。

脚上的链条也好,铺陈下来的羽翼也好,亦或是压下来的身影也好,不论材质、本质、元素是什么,全部都是模糊的色块,只有触碰到时才能感觉到触觉与温度的不同。

他被包围在一片又一片的模糊色块里。

与此同时,布料的顺滑、皮肤的温度、羽毛的柔软、脚链的冰冷、鳞片的湿凉……诸多的触感又齐齐涌来,变得混杂不堪,反倒像是溺在组成物异常的深海里。

接下来的一段很长时间里,都是类似的混沌。

由炼金术所造的躯体会感到疲累、会有过度的饱腹感,也会颤抖,无焦距的紫眸像浸了水的湿漉水晶,眼尾与双唇都是昳丽的红。

但当坦格洛起身离开、去保存实际上无生命的“鱼卵”时,少年只是在水池里平复地喘息着。

既没有双眼能看清的趋势,也没有无法忍受分离的不适。

真糟糕,似乎是失败了。

青年回来时那么想,但他仍是若无其事地贴近白色的梦魔,缓解起这具人造的躯体可能的不适来。

最后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床铺上,如同准备安眠,但恶魔看着他,仿佛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一般开口了。

“你该醒了。”他这样说。

坦格洛怔了一下。

那看起来应当是对实验失败的提醒,但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道:“什么?”

耶恩的确不是在指这场实验,因为他说:“埃提洛特死了。”

埃提洛特死了,佩奥德斯死了,坦格洛就该想起来了。

纯白的恶魔注视着他,歪了歪头,“这是一个好梦吗,神明大人?”

那像是一个开关,坦格洛确然地从“梦”中苏醒过来了。

这个世界本没有梦魔。

是光明神在分.身转世的大梦前,想道:如果能是个好梦就好了。恰逢异世的来客遇到了由神明的念头而生的微弱力量,便收拢起来成为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的新生梦魔了。

“那么就试试看能不能做一场好梦吧。”感到这是个不错开端的仙君如此决定。

恢复真身的光明神便笑起来,回复道:“这一次的睡梦里有你,大概算是一个好梦吧。”

“只是……耶恩对我太过无情,即使想起来也还是有点伤心。”

“是吗?”

“啊,不过能遇到你,总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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