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火

《坠火》

第118章 南柯一梦 MCML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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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温知夏和秦究就集结了驻扎在这个小镇的罗马部队,这才被告知大约两到三周前的一件奇怪的事——

“你是说,税务官的孩子突然失踪了?”温知夏翘着二郎腿坐在这件木板房一楼的小客厅里,向那名百夫长确认道。

“是的,把那可怜的人都快急疯了,”他身边的另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百夫长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陆续有孩子和青少年从镇上失踪。税务官和率领我们这两个纵队的长官一商量,就带了一小部分人深入边境里面去寻找,在他们回来期间的防务工作由我们来主持。”

“他们觉得反正任期也要结束了嘛,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任,税务官您就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吧。”

“是啊,我觉得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那名百夫长乐观地说。

待送走了那两名临时主持防务事宜的军官后,温知夏面色凝重的对秦究说:“我建议你尽快写信给普布利乌斯,问问他那边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有,我们可以一起尝试调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也请他多留意些。”

“这没问题,”秦究语气轻快地说,“要不你现在花点时间在历史知识的海洋里扑腾一下,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跟这事有关的内容,好提供点具体的思路?”

“今年除了历史上著名的‘三巨头’也就是恺撒、克拉苏和庞贝三个人的政治联盟成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件了,”温知夏叹气道,“明年倒是有,恺撒今年年底离任后于明年初发动了对高卢[1]的战争,实际上现在高卢就不太老实,总有些小动作,要不你认为为什么元老院会先把你们派到科西嘉岛,进而现在又在边境每隔3日的脚程放一小支部队?

“这根本不叫驻守,这明明就是屯兵,我看恺撒大佬已经开始打高卢这片地方的主意了。

“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了,我不是神,秦究。”

“不如这样吧,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月如何?”秦究深吸了口气,说道,“放到外面两周没有消息大概率已经没戏了,放系统这种古代社会还能再宽容宽容。”

“倘若一个月后还没有消息怎么办?”温知夏掌心并拢抵在鼻尖处,像是在祈祷一般。

“要我说,我们就再派一支小队潜入高卢部族境内找找他们。”

温知夏没答话,像是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时间顺利的来到了公元前59年的6月,也是温知夏作为外派税务官的第4个月。

随着天气逐渐变热,温知夏竟越发觉得大自然亲密相处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还记得刚开春时,每每见到时不时跑过走廊的老鼠,以及偶尔扒在门上、窗户上的鸟兽“鱼”虫时都会被吓一跳;到如今,但凡见到都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的淡漠。温知夏觉得自己绝对已经是经过严苛自然选择过后的优胜人类了。

因为他们的驻扎的小镇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脚下,到了夏天竟能比意大利半岛南部的罗马凉快不少,极罕见的燥热,也能被远眺阿尔卑斯山脉那终年覆盖着白雪的山顶带来的静谧清凉立刻消解。

身为一个政府外派的官员,温知夏不知为何竟产生了一种公费度假的错觉。

作为一名芝麻大小的税务官,经过初期的忙乱过后,她逐渐摸清了小镇上各种财务、账目的规律。法学家出身的背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优势,除了解决一些常见的鸡零狗碎、家长里短,偶尔也能帮忙破获小的刑事案件和为犯罪人打官司辩护。

到了4月的时候,大部分小镇上的居民都趁着阳光灿烂的时候下地农忙,秦究便带着她到山脚下的森林里去打猎。

有了真刀真枪的实战经验,温知夏的射术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在五月下旬的某一天,竟然精准的命中了一只野鹿,并且箭法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那天晚上,官员小院里被架起了烧烤架,夜幕降临之时,从很远的地方就能见到院子上方的袅袅青烟。烤鹿肉的香味隔着几里都能闻见,惹得附近的居民都纷纷趴在小院的墙头流着口水艳羡的瞅着院内忙碌的人群。

温知夏和秦究倒也不吝啬,手下的士兵手起刀落,一盘盘切片均匀的鹿肉滋滋的冒着热气,被送到了终日劳作的农民粗粝的手中。部分家境还算殷实,也不好意思白拿的居民,送来的自家酿的酒,采摘的蔬菜,甚至还有刚刚烤好的面包和新发酵的鱼酱。

除了天生气味魔性的鱼酱外,温知夏全都笑着照单全收。

其乐融融的氛围突然被门外一阵喧闹打破了。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个熟悉又爽朗的声音从墙外插上翅膀飞了进来:“这做好吃的也不叫我一声!这怎么当兄弟的!”

只见秦究的眉眼间立刻就染上了笑容,他大声地回应道:“真不知道我这肉味能飘那么远,离我3天脚程也能让你给闻见!”

普布利乌斯披着罗马将帅常见的红袍,像一枚威力巨大的导弹径直得弹射进了小院内的空地上。他一拳就招呼在了秦究身上,毫不收着力道,让秦究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可也就是立刻马上,他就瞥见了正坐在不远处举着书,笑眯眯的瞅着他的温知夏。

普布利乌斯瞬间收敛,从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秒变阳光礼貌的青年,绅士得向温知夏致礼问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全然没有发生过。

秦究难得大笑着,从刚刚送来的各类村民自酿酒里随意抓出一坛,捡起两个银杯就给满上了:“说吧,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叫擅离职守!知道不?”

“哪有那么多目的?”普布利乌斯大方的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就是单纯闲来无事串门,我们又不是处在征战状态,再说了,你我隶属于一个部队的,没有不合规矩。”

“那你既然来了,就比想站着走回去了,”秦究再度给他倒上,自己也痛快的喝干净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可还没等他咽下肚里,就一股脑地全吐出来了——“我的天,这怎么这么涩啊!太难喝了也。”

“有酒就不错了!”普布利乌斯大笑道,“我在我那边,半年了,一滴酒都沾不到。”

“我这也是刚搞到的!你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普布利乌斯卖起了关子,“是我们那刚刚收到的。”

“什么啊,”秦究心不在焉的倒着酒。

“这不到年中了吗?罗马那边批的下半年的补给运输队要来啦!”普布利乌斯摇晃着手掌里的半杯酒,“你猜猜是谁带队?”

秦究倒酒的动作猛地一滞。

普布利乌斯好笑的看着他突然亮起的乌色眸子:“不过你还得等等兄弟,他得先去我那!你是一号而我是二号岗哨,谁叫我比你更靠南方呢?”

“是哥们儿你就给我动作快点,别磨叽。”

“害,这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肯定不拖着昂!”

这俩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到了夜色渐浓。有了上次的经验,温知夏也懒得管这两个醉酒的男人,直接把门砰的一关倒头大睡,让这两个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在外面晾了一晚上。

普布利乌斯活似一个人形的传声筒,好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秦究游惑即将率队到访的消息,让他的生活好歹有个盼头。第二天一大早,宿醉未醒的青年就顶着一头金棕色的鸟窝乱发、眯着浮肿的双眼,被手下搀扶着骑马回营去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秦究手头上也有事可做,温知夏的戒指图纸经过4个月的不断改良终于大功告成。

“他无名指大概的粗细只有你知道,”温知夏面无表情地把图纸塞进他的手里,“你自己看着缩放吧。”

秦究颇为满意的瞅了瞅图纸:“这你就不用管了。”

温知夏设计的是一对银质的戒指,看起来朴素低调,但边缘处有一小圈类似于自然灼烧的纹路。对此她的解释是:银子作为很容易生锈的贵金属,这些灼烧纹会比别的地方更容易积累水分和油脂汗液,也就生锈的更快些,这样这些灼烧纹路就会自然而然地凸显出来,不用特殊处理。

在温知夏的记忆里,这样无忧无虑,被全世界遗忘般的“流放”生活大约又持续了三个礼拜。

在某个天还没亮的清晨,一阵撕心裂肺的鸡鸣划破了天际。

温知夏骤然被鸡鸣声吓醒,理智还没来及的回笼,就听见楼下有人焦急的大声嚷嚷着:“是那只会占卜的鸡!”

“会占卜的鸡?”片刻后温知夏在睡袍外披上了一件外套,和秦究站在小院里盯着手下人满院子试图捉住那只拔足狂奔疯狂呐喊的公鸡。

“哎——”秦究苦恼困顿得揉了揉眉,“每只队伍里都带一只,是规制要求的,打一场战役前先用它占卜,看看神的旨意如何,这仗能不能打!我看真没啥用。“

可就在他大言不惭的预言这完全是装神弄鬼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告!”那个报信的哨兵连滚带爬地摸到了秦究脚边,“有敌袭!”

“说清楚!”秦究厉声质问。

“他们!已经——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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