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海实在拿不定主意才问的墨翞，墨翞只是轻微一抬眼，问到：“你不想喝？”
“徒儿没有兴趣。”是实话，归云海曾经在小酒馆没少见喝醉了酒耍酒疯的人，她也无法保证自己的酒品如何。
“可以尝一口，对修行的影响不大，我只是这么一说，能免得阿念那小子喝上了头硬要拉着你劝酒。”墨翞轻轻一笑，也许是见过季夏念那副模样的缘故，的确很好笑。
“不过要注意……”墨翞话还没说完，归云海已经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话还没说完呢，这么急着喝，还说不想喝？”墨翞一哂，倒了一杯清茶过去，“阿念的酒度数都高，即使是桂花纯酿，酒味儿也比花味儿重。”
归云海喝了清茶，勉强压住了适才口中的酒味儿，低头看了看白瓷酒杯里荡漾着的黄绿色佳酿，映着屋内的荧荧烛火，在明黄色的温柔乡里碎成星星点点。
“是徒儿鲁莽了……”酒的味道果然没有表面上好看，归云海想着。
墨翞挑唇一笑：“那还喝吗？”
“徒弟不喝了。”归云海举出酒杯，“这杯是倒了还是……”
归云海停顿了话音，墨翞拢了拢脑后的头发，缓缓向前俯下身子。江南小说网首发 www..
归云海闻见墨翞靠近时身上那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把酒杯向自己身前收了收：“师尊已经醉了，要不我还是倒了吧……”
墨翞轻笑不答，又往前一步，咬住瓷杯的边缘站直身子，背过身朝身前踱了两步，一仰头便把一杯酒水咽入喉中。
“你看我，像是喝醉了？”墨翞回眸冲归云海一笑，适才那些酒并未尽数流到她口中，有几溜顺着嘴角流到了下颚，墨翞抖了抖袖子随意一擦，这豪放的动作放在她身上，变成了说不尽的媚。
归云海呆傻在原地：“没，没有……”
“自然没有，谛霺门玉霄君千杯不醉——”
墨翞扬声混着满是气的声音说着话，缓缓踱了两个步子，她没醉，她的头脑清醒得很，可她就是想就着酒意干些醉鬼会干的事情。
毕竟人们在次日对此事总会一笑而过，也不会把任何糊涂事当真。
“师、师尊，用不用徒儿扶你回房？”归云海自然不知，她只知道墨翞此刻的行为像极了她以往在酒家里碰见的酒鬼，还是那种已经喝得满面红光还踩着桌子大手一挥，扬声喊自己还能喝五坛的酒鬼。
低调惯了的墨翞在此刻特别想夸一个海口逗逗那个傻孩子，她笑着一挥袖子：“不是我说，我就算醉了也能单枪匹马出去单挑了大半个武林，别老看不起人。”
归云海刚想上前去，墨翞背对着她，左臂轻举往后一抛。
“叮当”，清脆响亮的一声瓷与瓷的撞击声。
归云海循声望去，见那小瓷杯精准地落到了一落餐盘瓷碗最中间的几个躺倒的瓷杯上方，直立其上。
“不信？”墨翞清冷的声音传来，尾音稍稍上挑，透出几份懒得纠结的慵懒意味。
“信信信，师父天下第一。”归云海的语气在墨翞听来全是哄小孩儿的语调，全然是把她当作醉鬼了。
墨翞转过身来双手环抱着吩咐：“收拾好早些休息，明日开始控灵根。”
墨翞的脸上一点红霞都没有，归云海此时才发现，墨翞逗得没趣，也不再多说什么，兀自回房休息去了。
归云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应该对“酒鬼”说些什么才能顺了她的心意。
——
说是次日开始控灵根，不过这几日都是大学堂的考核，因此归云海的日常被安排得很满档，除了一日三餐根本无暇到墨翞的眼皮子底下管。
故意的，墨翞是故意的，没有雩冰花尚未炼制垂露之前墨翞没有万分的把握让归云海独自控灵根，只是必须给那孩子来一个盼头，她之前已经向顾妧讨了种子，明玕院内那个奇妙的仓库里也存着不少天山冰泉水，这泉水也不会过期，便拿来草草地用了。
墨翞纯属是养着玩儿，自己完全不抱着能养活植物的希冀，因此只向顾妧讨了几颗雩冰花的种子，顾妧对墨翞这破天荒要开始养植物的举动赞赏不已，连连送了墨翞几株养得好的薄荷。
“师姐呀我跟你说，薄荷可好养了，要相信你自己啊。”
墨翞一笑：“上次你给我朝颜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顾妧对墨翞的“养就死”有目共睹深有体会，只能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了嗯。
——
归云海的考核如墨翞所言大多都是知识性的考核，左右不过是填填答卷，比如草药课的内容便是些：山大刀的性、味、用途、方法，实际伤痛实际该用什么药草或药材，如何用。
简直就是最简单的背书行为！
归云海一瞬间突然就明白墨翞为何考核次次不合格，这些东西都基础到不能再基础，像墨翞那样聪明的底子不可能一点不会，估计是真的懒，反手交了个白卷上去。
归云海正写着答卷，提起毛笔笔尖舔了舔墨，忽听见左后方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归云海本不在意，遵循着考核纪律没往那边看，可是那声音完全不停，归云海环绕了一下四周没有先生在，悄悄地望了过去。
归云海的斜后方坐的是曲璟曲玦兄妹俩，只见曲璟怀里钻出一只小白兔子，津津有味地啃着曲璟手里拿着的一颗胡萝卜。
曲玦笑着冲归云海说：“之前忘了带给云海姐姐瞧啦，这是我在天山上自己捉到的雪兔，嘿嘿。”
“学堂不是不能带灵宠来吗？你们这……”
“雪兔初被人养起来还不适应，小玦担心，非要让我带着。”曲璟揉了一把雪兔的脑袋，“没关系，我注意些，只要不被抓到就行。”
归云海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想摸摸兔子。曲璟把兔子放到书几上，雪兔便自己往归云海的手掌心凑了上去，连一旁的胡萝卜都不在意了。
“小兔子很喜欢云海姐姐呀！”
大学堂的考核没有先生监考，只有偶尔考场外的巡视，三人压低声音逗了一会儿兔子，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雪兔易受惊，被这一声儿吓得东跑西窜了起来，无意间踩洒了曲璟书桌上的墨盘，毛笔也滚了出去，曲璟的试卷被墨汁撒上了一大片，这还只是开始，那雪兔敏捷地往别人的书桌上跳。
一瞬间那小兔子就把考场扰得乱七八糟，路过的书桌卷子都被雪兔身上的墨汁擦上了。
“这这这，”学堂老先生看着面前的景象抖着手大喊，“快抓了那小兔崽子，曲璟啊曲璟，你这次惹了大祸啊！”
“是我要带小兔子来的，老先生你不许怪哥哥！”曲玦委屈地说了一句，也起身去抓兔子了。
归云海觉得这事儿也怪自己，早就去抓雪兔了，那兔子速度极快，在桌子上左右跳着，无法预判它的下一步路径，学堂里的大家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抓兔子的抓兔子，护试卷的护试卷，还有人把试卷撕得稀碎大喊：“不考啦！”。
老先生真没见过这一幅场面，起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在外面测实际武力考核的芷藜闻声赶来，扶了一把老先生：“老先生莫急。”
“归云海！”芷藜三下两下设了一个简约结界，两手结印一推，喊了一声归云海的名字，“交给你了！”
归云海抬头朝门口一看，点了点头，三下两下翻进了结界的范围里，拦在了雪兔的面前。
雪兔的速度极快，它横冲直撞地一下子真停不下来，只见它踩在一个书桌上借力一跳，直接扑倒了归云海的怀里。
这一场由雪兔引起的闹剧终于结束了，小雪兔一脸无辜地往归云海怀里蹭了蹭，把她的那一身衣服也蹭上不少墨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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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你，学堂不准带灵宠说了多少遍了，惹多大麻烦，啊？”老先生气得喝下一口茶水。
“请老先生责罚。”曲璟恭敬地鞠躬行礼。
“这不是责罚不责罚的事情，眼看着年关了，我怕这事影响你的评比啊，曲璟，你是明白事理的学生，我一直很看重……”
芷藜曲玦归云海一等人站在后头低着头，听着老先生的唠唠叨叨，归云海轻声问：“季先生会来吗？”
“快来了吧，适才老先生去派人叫了。”芷藜回。
“都是我非要带雪兔来的……”曲玦忍着眼里的泪花，轻声说道，“应该我受责罚，而不是哥哥……”
“什么？就这些事情至于把我几个好徒弟都带来问话嘛。”房外传来季夏念的声音。
“您快进去吧，老先生似是在气头上呢。”另一个男声传来。
“来啦来啦，老顽固找我又是何事呀？”季夏念笑着掀起门帘朝里头一望，“不就是雪兔闯了个祸嘛，老先生还至于跟一只小兔子置气？”
老先生本已平静了许多，被季夏念这一火上浇油，差些把茶水喷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