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值正午，强烈的阳光洒落在城市的街道上。
太阳正挂当空，街边的建筑投下的阴影都极少。
酷热的天气是长冬城的主旋律，因为正处于赤道附近，这里的一年四季都燥热无比。
如今更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但是，有个奇怪的年轻人正走在人行道的中央，他留着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眸子清澈反光，穿着覆盖住大部分皮肤的宽松黑色西装，没有做任何防晒措施，就这么安然的接受着烈日的烘烤。
他的面容俊俏，露出的皮肤异常苍白，难以看见血色。
李默微眯起了双眼，嘴角带着恬然的微笑，似乎有些享受日光照射在身体上的感觉。
看上去这似乎就是个普通的充满青春活力的阳光的大男孩。
如果忽略这四十度以上的气温。
没多久李默停下了脚步，他站定在一座大厦前，仔细地打量着。
他不常来道北区，但也听说过这座深蓝大厦。
这座几十层的大厦，在三个月前开始动工，上个月就已完工。
作为最古老的外城区之一，道北区并不繁华，这片街区已经是道北的中心，仍然到处可见低矮的楼房，深蓝大厦在这里可以算是鹤立鸡群。
李默今天是来赴约的。
道北区的张东，昨天突然邀请他来深蓝大厦见面，而张东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了。
就算是想象中最差的可能，他来之前也做足了准备。
尽管心中念头纷杂，但李默的表情依然没变，笑容就像固定在了脸上。
停止了短暂地思忖，他迈步准备走向大厦。
就在这时，大厦正门前，离青年还有几十米的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趴伏在地上的女人。
就像是在变戏法一样，她凭空地出现在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她穿着白色的拘束服，发丝凌乱，神色惊恐，脸上还带着泪痕，仿佛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嘴唇微微颤动，下一秒凄厉的惨叫从她口中发出。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
“地狱！那里是地狱！恶魔！你们都是恶魔！”
她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深蓝大厦的门前有不少行人，其中很多注意到了这一幕。
靠近她的行人，被这凭空出现的女人吓的不轻，大都向远离她的方向退去。
“意料之外的可能发生了啊，这深蓝的来头不小啊。”
李默心中想着，脚步也向后退去，本能地远离可能的危险。
没过多久，一队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从大厦的一楼冲了出来，迅速向女子包围而去。
那女人尖叫一声，忽的凭空消失，就像她之前的凭空出现一样，丝毫没有征兆。
已经退到离武装人员包围圈有百米远的李默眉头一挑，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左手边，离他仅几米远。
此时她正瘫倒在地上，目光涣散，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有点倒霉啊。”李默轻叹。
“目标过度使用能力，疑似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仍存在失控风险，是否再次收容。”武装小队迅速向这边靠近包围过来。
其中一名武装人员手持一把银白色的武器，一边瞄准了那个女人，一边朝她移动。
“不要……不要，我不要再回去那里。”女子面露绝望，嘴中喃喃着。
“不要……不要……地狱……地狱。”
“恶魔……它在我的身体里。”
“恶魔，离开我！滚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女人突然支起了身体，抬高了声音尖叫出声。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便像失了全部的生命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身周的地面开始出现了一团浓郁的黑色，就如同墨水一般向四周蔓延。
“不好！快杀……”
站在最前面的队长扣动了扳机，但是下一刻，枪从他手中掉到了地上，几颗射出的子弹飞散开来，却没有一颗射到女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此时包括他在内，小队的所有成员都忽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脑袋都被凭空出现的物体穿透了，有来自路边灌木的枝杈，也有他们随身携带的警棍，甚至还有来自路边的塑料水瓶。
这些东西就像那个女人之前一样，凭空从一个地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没有丝毫预兆。
并且在这些东西原来所在的地方，都出现了同样形状的红白相间的血肉组织，缓缓流出了白色和红色的浆液。
惊恐的表情永远的残留在那位队长头盔后的脸上，他的脑袋被一根来自路边栅栏上的铁棒穿透了。
砰！
深蓝大厦内的一处会议室内，屏幕前的中年男人猛的一拍桌子，脸色难看。
“失控了。”
“这……怎么会这么强？”
“必须赶快杀了她！”
“不能让这鬼东西波及到实验中心！”
会议室内顿时变得有些吵闹，实验人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安静！”
“狙击手预备，她的能力可以影响的范围有限，让狙击手保持距离。”
中年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下达出命令：“其他人去都太危险了，联系水熊，让水熊去处理她。”
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灰色很快蔓延覆盖了那些武装人员所在的地方，屏幕上的画面变得随即漆黑。
“他们身上的摄像头失去信号了，是因为那片灰雾。”
不多时，画面又重新亮起，变成了大厦外的摄像头拍摄的街景。
深蓝大厦外的街道上，有一团灰色的，像是雾气的东西，正在慢慢弥散开，虽然没有刚开始那样快，但仍在扩散。
它形成了一个球体包裹住了很大一块区域，已经囊括了大厦一楼的一部分。
以光学成像为原理的监控摄像头根本无法拍摄到那团雾气里面的情况。
“她的异能强度完全超出我们的预测，武装小队已经全军覆没，必须尽快让水熊进入灰雾内杀掉她，要不然这鬼东西迟早覆盖整个大厦。”
……
李默很无奈，他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天的谈判也许会很不顺利。
但没想到在谈判之前就遇上了这样诡异的事件。
他离这个女人太近了，完全没有反应空间，就被那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灰雾包裹住了。
灰雾中的能见度并不低，李默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能看清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那一队武装人员，还有那个女人，再远，还能看到几个慌乱的行人。
那几个行人一脸迷茫的四下乱跑，仿佛变成了睁眼瞎。
在李默的视角里，他们的身上包括地面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
再远处是一片灰色什么也看不清。
抬头向上看，天空也被一层灰色覆盖住了，只有些许的阳光能照射进来，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李默的西装内兜里有东西蠕动了两下，他面色不变，把手放了上去压制了异动。
“先别乱动。”李默轻声说道，不知道是在讲给谁。
西装内兜里的‘东西’停下了动静。
他拿出手机，摁了两下，手机屏幕仍是一片漆黑，看来是坏了。
“谁来，救救我。”
李默一下将视线移到那个女人身上。
明明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却不见她的嘴上有什么动作，仿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来，救我。”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而且变得更加清晰了。
女人没有开口，但她的声音却在这片灰色的空间内回荡着。
“杀了她。”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默猛然低下头看向了自己脚边不远处侧倒着的武装人员，这个声音来自那里。
他是被枝杈穿透的那一个，幸运的是他似乎还有意识。
那根枝杈太细了而且有些偏，只穿透了他脑袋的侧面，避开了重要的部分。
“杀了她，杀了她这些鬼东西就会消失。”
他看到了李默在这种诡异情况下仍保持的冷静，刚刚还绝望的心里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他不敢动弹，但言语没受影响：“只有杀了她我们才有活路，会用枪吗，我的配枪在腰上。”
李默仔细看去，那个女人的眼睛中，眼仁就像是被戳破的墨囊，黑色向周围的眼白缓缓扩散着。
看着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李默忽的在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但他确信他没见过这个女人。
李默再次观察了一遍四周，突然缓缓地向后退去。
“回来！你走不出这片灰雾的！”
李默没有理他，依旧缓缓后退。
倒地的武装人员声音不禁变得急躁：“跑是没用的，不杀了她我们都会死。”
而李默充耳不闻。
看着李默向后的脚步，他心里刚燃起的希望逐渐熄灭了。
果然，不能太苛求一个路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女人的求救声、男人的呼唤声都萦绕在李默的耳边，但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然不紧不慢地自顾自后退着。
当退到一个距离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救我！”
耳边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凄厉。
“我救不了你，我只能救我自己。”李默心中默念。
下一刻，他猛的将手伸进怀里，拔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
手枪已经上膛。
瞄准，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整个弹匣的子弹以极高的射速倾泻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