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上传来一点流过泪的酸涩感，原本今晚七点她要听洛明荣的话去光启大厦的，结果等反应过来早已经过了七点，如果一会儿洛明荣或者大哥找过来，看见夏海的话，对她不好。

原本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才开门，想尽快让夏海回去。

结果目光一交会，行动就开始不怎么听从理智了。

但是说完这些话，洛衿的心也跟着渐渐冷静了下来。是的，她想，这样才是正确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夏海都更好。

但是她不太敢触碰夏海的目光，不太敢让她开口说话，不论她说的话是好也好坏也好……

“我也爱你。一直一直一直都。”

夏海举起的手机屏幕上，写着这么一行字。

在配合上夏海眉梢眼角的纯真笑意，洛衿眼眶一酸，心里忽地又滚烫起来，心里难受得发胀，虽然现实洛明荣陈浩宇那边也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让她现在如此心烦意乱的，毫无疑问便是眼前这个笑得纯真温柔的人。

她无力地放下手，不再试图阻止夏海说话，需要担心需要顾虑需要害怕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其实让心底里雀跃得发烫的欲望就只有一件事，很清晰明了的一件事，虽然……有那么多虽然。

洛衿还是忍了忍，对上夏海的目光，强忍着心里的鼓动让自己语气听着还算镇静，“我说的话你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夏海摇了摇头，大胆地带着满腔的爱意毫不忌讳地迎着洛衿的目光，“我都听进去了，但是你爱我。”

“……”夏海眼里的欣喜让洛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你要拒绝最好就趁现在，你好好想想，我劝你听我的去好好想想。不然……我最后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变成最糟糕的结局。用不了多久，你会发现我让你难以忍受，我们会互相憎恶，以前开心的时光也会变得不堪……”

夏海温热的唇轻轻吻了一下洛衿的额头，一下子止住了洛衿的话语。

夏海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仿佛笨拙地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衿衿为她哭得梨花带雨。

这样不安的洛衿让她心疼得很。

“衿衿，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可以两情相悦。但是，如果因为我太小太不懂事，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无法担当，让你觉得……我们没有未来，我理解你。”

“不是，”洛衿眉头微蹙。

“？”夏海眸光闪了闪，歪了歪头。

“完全是我的问题。”洛衿不由得叹了口气，“给我点时间吧，我试试……”

“试试什么？”

相视一眼，夏海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答案，脸上又开始浮现出欣喜和希冀，她知道对洛衿来说可能试着去爱她会很难，但是不管是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她都可以等的，虽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以衿衿开心为一切事情的最优先。

洛衿转头看着窗外，路灯照亮着树叶，今夜看起来似乎是无风，一切都安静得很，树叶连微微的晃动都没有。

就这样大约半分钟，回过头来看着还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夏海，她见洛衿从窗外转而看向自己，小脑袋一歪，“嗯？”

“好了。”

“啊？噢噢，要吃饭了是吗？”夏海试着坐起身来，她以为洛衿的意思是“好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结果试了一下依然起不来。

洛衿觑了一眼表情无辜夏海一眼。

可是……要不，或许……还是算了？

反正夏海也没听懂，洛衿起身，两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而拘束的姿势，夏海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门边开了灯，然后弯腰提起了放在门外的外卖，“啊……都不太热了，衿衿我先给你热一下去吧？”

洛衿看着夏海，缓慢地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在适应忽然亮起的灯光，果不其然，注意到这一点的夏海立马把原本随手按开的灯切成了只有床头才亮暖灯。

熟悉的体贴和懂事。

“夏海。”洛衿声音柔和极了，喉头滑动了一下。

下定决心，又悄悄放弃，稍有期待，又默默冷静，虽然这些辗转反侧的纠结反复都未曾让夏海知道，但洛衿自己已经忍受不了自己的拖泥带水了

啊……让担忧见鬼去吧，也许明天自己会开心地在学校林荫路上散步，心情很不错地感受着初夏的明媚天气，然后下一刻被一个转角冲出来的摩托车撞个正着死翘翘。

纯属浪费时间。

所以，“我爱你，”洛衿说，“你愿意……”

这次，在开了灯的房间，夏海清晰地看见了洛衿说那三个字时候的表情，以及之后闪躲着看向边上地面的眼神和逐渐变红的脸。

夏海手足无措，心跳如雷，“我愿意、什么都愿意，我也、好，好爱你。”

“可是，不是说需要点时间？”

洛衿眼睛眨了一下，目光从看着地上变成看着夏海，纯粹是在幽怨了，“所以，我说，好了。”

“这，这么快？”

“……”

夏海觉得自己的心脏快不行了，她想扑过去抱洛衿，因为她现在看上去实在是太可爱了~！可是手上这个饭怎么办，直接放下吗？可是这，这饿到衿衿了怎么办，会不会显得自己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不是，可是现在再说吃饭是不是有点不太对，但是。

洛衿看着门口的夏海提着饭，前进一步又后退一步，手脚僵硬的滑稽样子，唇角无意识地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是啊，她好爱她，一旦承认了就再也止不住，她怎么能这么惹人喜爱。

夏海也注意到了衿衿在笑，她看得出神，一下子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全没了，就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样，只能愣愣地看着洛衿挪到床边，看着她站起来，看着她□□着的白皙的脚踩在地面上然后走过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门铃声都显得遥远起来。

“有一些现在不去处理之后会更加麻烦的事情，”洛衿听见门铃，拿起门口地上的手机看了眼里面洛言打来的未接来电，然后扶着夏海的肩抬头给了她一个轻如鸿毛的吻。

“我稍微出去会儿，或许会回来比较晚，你记得吃饭，可以就在这里睡下但是不必一直等我回来，好吗？”

夏海被她哄着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就没了洛衿的身影，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觉一样。

而夏海在家里热了饭一个人在开着灯的客厅里一边吃一边念念有词地时而傻笑时而皱眉的时候，洛衿这边总算是迟到地来到了这个记者会，忍受完了洛明荣和大哥的批评唠叨，洛衿还要忍受坐在台上听着这个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发布会。

自然，这是洛明荣投资的那部电视剧的一个算是为了卖关子也算是为了预热而开的一个发布会，男主角的演员自然会来，之所以把洛衿也叫过来，洛衿不用脑子也能想到，无非就是让人有些猜测，然后搞点新闻引起讨论，最后反正只要女主角演员定下来花边新闻也就没了。

但是这个过程却可以带来不错的热度和关注。

每个时代都有下三滥的赚钱办法，只不过每个时代的形式不太一样罢了，洛衿皮笑肉不笑地端正地坐着，底下摄像头和灯光晃得她眼睛直酸，心里想到的却是自己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给她什么承诺，小傻子不会觉得是场梦吧？

机械化的浅笑忽然就有了温度。

这般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朝台下看了看，右边窗户那边有个穿着栗色外套的短发女人，很干练的样子正在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像是在对身前的男人训话。

洛衿只觉得她看着有种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等到发布会结束，从那个灯光刺眼的台子上下来之后，又听话地跟在洛明荣身后见了不少人之后，洛明荣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采访。

而这个来采访的人，正是那个窗边的让洛衿觉得眼熟的中年女子，离近了去看，她手上握笔的地方磨出了茧子，看人的时候目光也是想个老练的记者一般有种要把人看透的压迫感。

可惜问出来的问题却无一不是在给洛衿下套，让洛衿对她有些许失望。

这般来回打了会儿太极之后，洛衿知道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难搞，估摸了一下时间，问道:“您好，问完了的话，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好，”赵帅关掉采访的设备，却悄悄按开了外套的录音笔，“那我们的采访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又拦住了想要离开的洛衿，“洛小姐，不嫌弃得话这是我的名片，您是洛明荣先生的女儿，以后想必也免不了和记者打交道，可以的话我也想和您交个朋友。”

等洛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客厅的灯还开着，但是夏海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按照以往，别说十一点了，熬到凌晨两点也很简单，但是夏海昨天一整晚没睡，今天白天听陈浩宇讲话的时候都直接困到睡过去了，晚上吃完饭给家里打扫了一会儿卫生之后，困意袭来实在忍不住，终于是没有等到洛衿就先去见了周公。

洛衿蹲在床边看着夏海有规律地呼吸着，敛了敛眸，露出一抹笑，犹豫了片刻，在夏海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

纵然有万千担忧害怕，纵然爱上她的过程中总是噩梦缠绕，但是好像因为她，自己好像不再那般无法忍受自己。

或许，爱是伤经动骨，爱也是不药而愈。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遇见我，晚安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