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到了警局之后十分不配合警察的审讯工作，无论警方采取何种方式进行劝说审讯，他都如同与外界屏蔽了一般丝毫不搭理警察。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张奇一边啃着盒饭，一边恶狠狠地说：“真想回到古代，给他来个大刑伺候，看他交代不交代。”

一旁的同事们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面对这等十恶不赦、油米不进的罪犯，或许用点大刑真的会不那么浪费时间。

正在这时，吴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里面传来了章雪儿的声音：“老大，安娜已经醒过来了。虽然她很虚弱，但还是向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吴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了外放。

“安娜说试图要杀她的人正是那个黑衣男子。”

“杀人动机是什么？”

“因为她知道了黑衣男子的一个重要秘密，所以就需要被灭口。”

“什么秘密？”

章雪儿顿了顿：“老大，我得先告诉你，这个黑衣男子的身份，才更好跟你汇报后面的情况。安娜告诉我，这个黑衣男子是一个毒贩，叫秦老六，而且不是小头目，他手里面掌握了整个宁州市毒品的分销渠道。安娜说她是这个男人的床伴，两个人经常厮混在一起。有一次，两个人玩嗨了，男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她最近有一批新型毒品流入了宁州市，上面的头头要求他要让新型毒品占领整个宁州市。”

“什么？！”吴东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顿觉得背脊一凉，这可不是小事！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办公室里面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顿觉得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即使是再慌乱的情况，吴东做事也是有条不紊。他首先增派了两名身强力壮的男警前往医院保护安娜，并且交代章雪儿一定要保障安娜这个人证的安全。随后，他就立刻向局长汇报了情况。局长秦学明是正宗老刑警出身，听了这个情况，立刻要亲自挂帅查办此案。

审讯室里面，黑衣男子仍然闭眼不说话。

“秦老六，你打算抗到什么时候去？”吴东打破了沉默局面。

黑衣男子听到秦老六这几个字眼的时候，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缄默状态。

吴东站起身来，缓缓地朝秦老六靠近：“嘿，也行，你继续抗。你不说，也有人替你说了。”他俯下身来看着秦老六：“我提醒你一个关键词：新型毒品。”

秦老六听到这个关键词，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那汪平静的海洋被搅起了风暴。虽然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那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审讯椅的把手，青筋暴起。

吴东围着他慢慢地踱步了一圈，双手撑在审讯椅的把手上，在秦老六的背后说了一句：“还是不说吗？也行，那就看你的上线找不到你的时候会不会去三里巷的老宅找你家人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剂强效的催化剂，秦老六的情绪迅速发生了变化，他终于开口，用颤抖的声音说：“要我交代可以，警方必须保护我的家人。”

吴东心想：幸亏这杀人恶魔还存在一丝丝人性。

在吴东点头答应后，秦老六开始配合警察的调查工作。

窗外知了声声报着夏天，窗内严肃的审讯工作正紧张地开展着。吴东担任本场审讯的主审，张奇担任副审，两人一张一弛，有主有辅，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正渐渐浮出水面。

“为什么杀人？”吴东问道。

“因为那个女人知道了我的秘密。”秦老六答道。

“什么秘密？”

秦老六心中仿佛还存在着一丝犹疑，跨不过去心里头那道坎：“能给我支烟吗？”

吴东朝张奇使了个眼色。张奇不情不愿地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痛下血本买的中华香烟，走到秦老六身边，把烟递到了他的嘴边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秦老六，在一番吞云吐雾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两位警察此刻更像是两头围猎的雄狮，正耐心地等待猎物吃完草，不急不躁。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以后，秦老六终于开口：“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可算信了。这个安娜长得漂亮，我一下就给迷住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手。她也确实有几把刷子，给我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有一次，我们俩喝了酒，玩过了头，我一不小心就把我在接触新型毒品的事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当时就想抽自己嘴巴子。可是安娜却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经常缠着我问这问那。本来，我不想自己的女人替我做卖毒的，但是既然她执意要上我这条贼船，那我就只有将计就计。我给了她一点货，让她去打开一点销路，这批货卖来的钱就算是我送给她的。”

听了秦老六的话，吴东想起了少年孔旭辉杀人案中的死者沈小兰：“沈小兰你认识吗？”

秦老六点了点头：“这妮子我知道，是安娜的朋友。前两天，丽音KTV门口死掉的那个妮子。”

“她有帮安娜卖货吗？”

“听安娜提过，说这小妮子家里很缺钱，安娜糊弄了她几句，她就也帮忙卖了。至于怎么分成，安娜也没跟我提过。”

“好，再回到你这件事情上来。安娜知道你的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都帮你卖起了货，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了杀人灭口？”

秦老六又示意要抽烟，张奇心疼这中华烟的包装袋慢慢地瘪下去，心想着等审讯结束了，非得敲老大一包烟不可。

秦老六猛地抽了一口：“前两天，我还在外地，在新闻上看到了丽音KTV的杀人事件。我看到死者是沈小兰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从外地往宁州赶。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沈小兰为什么被杀，最重要的是她卖毒品这事儿有没有被暴露？因为如果她暴露了，你们警察肯定很快就查到安娜身上，查到安娜之后，就轮到我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先赶回宁州。我想了很多种办法都觉得不稳妥，最后想到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张奇感觉很奇怪：“那你杀人了，警察破案时候难道不会查到你吗？”

秦老六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以前就是混江湖的，虽说卖毒品，可到底也还是商人性质，杀人这件事情我也从来没做过。但是万般无奈，她不死，就是我死。我本来想把她给杀了，然后伪造成自杀的。但是，没想到今天中午，我刚动手，你们就来了。”说完之后，秦老六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抽烟。

吴东继续发问：“你的新型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货都是从峰哥那里拿的。”

“峰哥是谁？”

“我只晓得他叫刘启峰，其他更多的就啥也不知道了。因为他这个人神秘兮兮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实话，从他那里拿货这么多年，我没跟他打过正面。”

吴东和张奇对视了一眼，这个刘启峰如此谨慎狡猾，肯定来头不小。

吴东问道：“没见过人，那你每次怎么拿货？”

“我们说好了，每个月15号，都是在宁州城郊的一个叫桃花源农家乐的地方做交易。会有一个叫三哥的人和我们做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多年了，一直是这样。”

吴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是7月14日。

吴东的眉头再度紧锁起来：“今天是14号，也就是说距离你们交易只相隔1天时间了。”

秦老六沮丧地点了点头。他的沮丧来源于一种复杂的心情，本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在准备着15号的这场交易，拿到货顺利分销给下线之后，他又可以继续花天酒地。现在，这种规律被打破。以后，这种生活都会离他远去，等待他的就只有高墙之内那片永久不变的灰色的天空。

“如果，15号你没有出现在桃花源农家乐，后果会是什么？”吴东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神通广大，肯定能查到我已经被你们抓了。到时候，我的家人恐怕会有危险，而我本人......”秦老六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面孔，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恐怕，就像是我杀安娜一样。因为，只有死人才会不开口。”

“他们有这么大的势力吗？”吴东问。

“是，他们神通广大，心狠手辣。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只小蚂蚁。”

吴东的心沉甸甸的，没想到宁州市居然匍匐着能量这么大的一团黑恶势力，而警方却不自知。如果不是这次的杀人案件，恐怕以这帮势力的谨慎程度，警方根本无从得知他们的存在。

审讯结束已是深夜11点，吴东脚步匆匆地赶往局长办公室。局长秦学明今年已经是50岁了，虽是老刑警出身，但是精力早就不比以前了。一般的案件，秦学明都已经放手让手下去办。像今天这样夜间11点了，他还呆在办公室里面，就说明了这次的案件极其棘手。江南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秦局。”吴东轻轻地敲了一记门。

正伏案研究案情的秦学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哦，吴东来了。”他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笔记本：“今天要辛苦了。走，去会议室。大家都等着我们呢。好多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