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拉科BG]Sunny Day

《[HP/德拉科BG]Sunny Day》

第 172 章 永冬

上一章 本书简介 下一章

*本章系修·张单人番外

《永冬》

“每次跟他讲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春天一般的温暖。”年末开会时,院长念出病人们填写的反馈建议,发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今年最受女巫欢迎的治疗师是新来的修·张。“真想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到底谁能做他的爱人呢?”就连墙上沉迷于药剂研究的画像上的人们也会时常讨论,逗年轻人玩是一件简单而有趣的事情,本以为这样的话语可以让新来的拉文克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年轻的治疗师只是从容地笑了笑。

“我不需要喜欢。”他说。

“你一定是骗人的,人生来就会喜欢别人,也会被人喜欢。”就连院长年仅六岁的女儿都不相信这种话,小女巫因为生病被迫住院,她躺在病床上,用湛蓝的眼睛看着他,“说谎是不好的行为。”

“那我的鼻子会变长。”修耐心地给她倒好药剂,小女巫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修给她讲了一个他小时候从书上看来的麻瓜童话,说有个木偶叫匹诺曹,他每次只要说谎,鼻子就会变得很长很长——

人生来就会喜欢别人吗?修认为这可不见得,至少他不是。小时候张家住在麻瓜街区里,秋跟周围的小孩子玩得都很好,谁见了都会夸她既漂亮又懂事,这时候少不得就要提一句她的弟弟,跟她一样聪明、好看,就是不太喜欢出门。“他比较喜欢看书。”爸爸妈妈总是这样对别人解释。

修认字很快,启蒙的连环画他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翻完了,他开始囫囵地去读一些字词更多的故事书,他相当喜欢从书里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张先生和张夫人的藏书并不局限于巫师的书籍,拉文克劳喜欢知识,家里也有许多麻瓜书籍。这些故事里,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木偶奇遇记》,他第一次读完这个故事,当晚就做了个噩梦,梦到秋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去玩,他说因为我喜欢看书,然后他的鼻子变得很长很长。

不是因为他喜欢看书,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他总需要观察一阵子,摸透对方的性格,才会愿意跟对方说几句话,即使他很容易就能够让别人喜欢他,但修不喜欢这么做。他跟同龄的孩子们在许多事情上的想法天差地别,他感觉自己没有办法融入那些小孩,这种格格不入会让修感到困扰,所以他选择回避。直到有一次他听到爸爸妈妈的谈话,说他好像有点太冷淡了,要不要把他送到麻瓜小学读几年,也许这样就会变得好一些了——于是年幼的修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从书上读到,人的能力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具有,一种是后天学习。能力是什么?是一种具体的东西吗?是动画片里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所拥有的超级力量,还是连续剧里可以接连侦破案件的名侦探所拥有的过人智慧?如果是这样,那像秋那样,好像天生就会被人喜欢,也会乐意去接近别人的能力,是什么?秋回答他,她喜欢这个世界,她喜欢跟其他人玩。

修想来想去,他得出结论:“喜欢”是一种很高级的能力,比超级英雄、比名侦探更厉害,他不具备,暂时也没有学会。

不过在此之后,每当爸爸妈妈决定去拜访朋友的时候,修总是会提出“我也想去”——他不是为了讨好父母,也不是真心想去。与其因为总是闷在家里而让父母担心,最终被送到不愿意去的学校,强行合群,还不如让他们就此,这样他就可以在家看更多的书了。在所有人眼里,修自小就是个聪明人,分院帽也这么说,他对于知识的贪婪与渴望,与拉文克劳非常契合。

没有人知道,其实修有时候并不想做一个聪明人。

后来前往霍格沃茨就读的秋被分入拉文克劳学院,她写信告诉弟弟,霍格沃茨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拉文克劳的人都喜欢看书,那些高年级的学生经常讨论很多有哲理的内容,她认为修一定会喜欢这个学院,“但我总觉得好像不是所有事情都从书里找到解决办法,比如格兰芬多那对很闹腾的韦斯莱双胞胎,他们经常在我们学习的时候制造出不少乱子,虽然那并不是针对我们。”秋在最后这样说,“要是有人能在旁边约束他们就好了。”

对于秋前半段话,修表示赞同。如同能力一样,知识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从书籍上看来的理论知识,一种是必须通过实践去体会的生活常识。他虽然爱看书,但不是个书呆子,而且相较于满满当当的理论,他意外的喜欢亲自去动手体验,比如他跟妈妈一样热爱魔药学,十岁的时候他就能在妈妈做魔药时,在旁边帮忙打下手了。

对于秋的后半段话,修却不太赞同。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闹腾的韦斯莱双胞胎最终吸引到的也一定是跟他们一样具有冒险精神的人,这样的同类能够对他们起到约束的作用吗?人们总是会喜欢跟自己相似的人一起行动,哪怕大家都知道“互补”才是最佳选择……秋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交到朋友,但是修不会轻易地选择与人交往,因为他观察了许久,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让他觉得和他很像的人,让他真正感兴趣的人。

1991年,就读二年级的秋写信说她要回家过圣诞节,于是到了那一天,修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国王十字车站接她。趁着麻瓜们不注意,他们走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恰好霍格沃茨特快准时到站,修跟着父母在人群里搜索姐姐的身影,高个子太多了,一眼望过去,低年级的学生可不好找。看了一会,修就感觉他的意识渐渐走远了,他不自觉地开始发呆,因为现在是冬天,是他不喜欢的冬天。

冬天太冷了,天空也时常灰扑扑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蓝色了。不过修不会想如果世界上没有冬天就好了,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季节变换是这样,跟他合不来的孩子们也是这样……所以他在冬天不出门,他也不去发展他不喜欢的社交关系,他选择规避。

当他走神回来的时候,秋还没有出现,但他意外地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她有着金棕色的卷发,湛蓝的眼睛,戴着的红色蝴蝶结是那样的引人注目。她在跟身旁的一个跟她长得有些像耳朵男孩说话,那应该是她的兄弟,然后她笑了,甜美可爱,像灿烂的日光一样温暖,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她整个人像阳光一样,将拥挤的人群隔开,划分为两个世界。她带着莫名其妙的、快乐的气息,即使隔着人群,修也能够感受到她灵魂的轻盈与纯粹,他不由得被感染。

人潮汹涌,从她自车上下来,到她走到父母身边的时候,足足过了两分钟。

两分钟,一百二十秒,足够修留意到许多信息。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难道她喜欢冬天吗?他好奇地想。大多数人在冬天都没有精神,这样的她很难不让人在意。尽管修后来在跟她提起他们在火车站见过一面,听起来像是一见倾心一样,但是修心底知道,这只是美化过后的用语,因为这听起来宛如是命中注定。但如若是命运,那他真该对她一见钟情……可是他没有,他不是如此。

只是她比秋更热烈,她天生爱人,她热爱着世界,而他一直以来在探究这个问题,所以因此留意,仅此而已。

爸爸妈妈认出了她的父母,妈妈说道:“那个是艾伦·麦克米兰吧?他旁边的应该是曼蒂?她比我们小两届……对,她是戈德里克山谷艾博家的姑娘,前年我还去艾博家借过书……”

秋认识麦克米兰家的双胞胎,她说那个女孩的名字是Sunny.

桑妮·麦克米兰。

修记下了这个名字,入学之后他很快就跟这位麦克米兰小姐单独见面了,虽然这次见面来源于一个意外——他们撞到了一起。但是在这样短暂的接触里,修发现她果然人如其名,同她说话的时候,好似所有日光都降落在他身上,温暖地将他包围,她天生如此,比他想象中更为友好善良,难怪同学们提起她,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

她如此美好,我想跟她做朋友,他想。

也有可能不只是朋友。

但很不幸,修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聪明而意识到了这样的不幸——他很快就发现桑妮跟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很不一般,她对马尔福的在意不能简单地用“朋友”可以概括,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喜欢,是跟他想要和桑妮一起玩的那种想法,所不一样的喜欢。那是若有所无、难以捕捉的爱情,是丘比特不知何时落下的金箭,桑妮被爱神选中,她喜欢马尔福,可她为什么会喜欢马尔福呢?

修决定像解决一道难以回答的哲学题目一样,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暂时搁置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只是很快他发现,他从根本上就不理解这个命题,他暂时找不到答案。

斯莱特林可以说是四个学院里最不友好的一个,他们排外,尤其不喜欢格兰芬多。修在入学以后不止一次见到马尔福跟格兰芬多的波特、韦斯莱等人产生矛盾,大多数情况都是马尔福主动挑衅,而且他还听说马尔福居然称呼格兰杰为“泥巴种”……

马尔福是如此地不尊重桑妮的朋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才不能正大光明的接触,这样很不公平,但她为什么能够忍受呢?因为马尔福对桑妮特别好吗?那换做他,他也能做到呀!修困惑地想。

按照修的想法,几次接触下来,他对桑妮颇有好感,他理应去追她,他甚至可以高调地去追,每个人都有追逐美好的自由——倘若他迟钝一些,倘若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桑妮显然在意马尔福,如果他这么做,就会让她感到为难。修想了想,决定先做朋友,他要继续观察,像做一场漫长的实验一样——

如果跟马尔福在一起,桑妮可以幸福,那他无所谓,只当是见证了一场美好;如果马尔福一直非常过分,总是让桑妮难过,那她总会跟马尔福分开,到那时候他的追求不就顺理成章了?而且也不会让她感到为难。

修当然知道,这是有点不怀好意的想法,但这非常客观,不是吗。

做实验总要去盯着观察样本,马尔福是顺带的,他主要想了解桑妮。无论是在哪里,他的目光会下意识地追逐她的身影,看她那双天空一样的眼睛,看她对别人笑,看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忧愁……忽然有一天,修发现他习惯了追逐,他记住了她的课表,记住了她的朋友,记住了她的喜好,在她生病不出现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第一个发现。直觉让他感到不妙,于是他决定找些事情做,他加入了魁地奇球队,变得忙碌起来……更糟糕了,他希望她可以来看他的比赛,他像渴望知识一样,他变得贪婪,他想要更多。

修骤然间意识到,最初的好感或许不足以支撑许多年,可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注视里,他作茧自缚,身为一个局外人、一个聪明人,他把自己困住了。

只是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修这样想,至少这一切结束时,他能够明白什么是喜欢——是的,他仍旧不认为自己现在喜欢桑妮,他认为他只是在执着自己目前得不到的事情,说真的,他甚至沉醉于这样的追逐中,就像他把一本喜欢的书看了无数遍一样,每一次都能有新的发现。在注视着她的欢乐与忧愁总是与马尔福相关的时候,他感到痛苦,但他享受,因为这就是他摸索着去学习“喜欢”所得到的收获啊。

他总是能在桑妮遇到困惑的时候,及时帮她解决,他是那样的了解她,他希望她如同他记忆里一般快乐,希望她变得更好——

虽然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一旦走到极端的方向,结果会变得非常可怕。但修并不担心这些,他有足够的理智可以克制他心底的许多想法,不符合实际的欲望会被他埋到心底,甚至桑妮本身对他而言,她就是一种约束,她禁锢着他的恶念,她弥补他心底的懵懂与空白,让他留下干净澄澈,成为更好的人。

何况用朋友的身份陪伴着桑妮,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困扰。至于理智失控的时候……至少目前还没有,他都没有去把马尔福狠狠地打一顿,这不就说明他很理智吗?要不是不想让桑妮为难,就算他是拉文克劳,他也要想方设法把那家伙教训一顿,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家伙!

算了,看在魁地奇结束之后,在特拉弗斯推卸责任的时候,马尔福站出来取笑特拉弗斯,间接帮了秋的份上——修决定理解一些年轻巫师的多样性,事物存在即合理。但他知道,他讨厌马尔福,虽然他没想过让马尔福真的消失。

身为“情敌”,修总不可能会觉得马尔福有多么好,毕竟这家伙做的事情都很幼稚,挑衅鹰头马身有翼兽,假扮摄魂怪吓哈利·波特……虽然人不可能一直会这样,但在这样的过程里,桑妮未免太辛苦了,修担忧地想。如果马尔福消失,也许桑妮会更快乐——当然,这也只是假设,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马尔福,在许多事情上,修都因为他超越同龄人的理智,让他显得非常包容。

对,没有怨恨。

就算没有马尔福,桑妮也可能会喜欢别人,未必会选择他。他跟桑妮正式认识的时间太晚了,再加上他又没有对她一见钟情,他错失了太多机会。就这样一直到了那个夏天,修和家人们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在晚上的动乱里,他和马尔福一起救了被特拉弗斯偷袭的桑妮。

修理解马尔福要离开,但这不妨碍他的态度变得稍微强硬一些,毕竟他的心情很不好——是的,他发现他无端地产生了怨恨,不是对马尔福,更不是对桑妮,而是对培迪·特拉弗斯。

特拉弗斯明明已经毕业了,却还因为此前的一件小事就记恨桑妮,并且想要杀掉她,这样的人,无疑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发难,突然爆炸……修为自己规划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桑妮出事”这一条,他没想到会遇见特拉弗斯这种人,如果特拉弗斯总是想着对付桑妮,无论桑妮有没有跟他在一起,这家伙都会危及桑妮的安全,那是一个完全不确定的因素……这种因素,最好的办法是规避,如果回避不了,那就只能抹除。

得把特拉弗斯送进阿兹卡班——在和秋一起送桑妮回帐篷的时候,修在心底决定,他要去法庭上作证,哪怕会因此得罪特拉弗斯一家人,他也要这么做。他要分担她的快乐,分担她所要承受的危险,他要确保她未来无虞,永远幸福……

就连秋都不理解他,因为她听说桑妮拒绝了很多人的舞会邀约,却答应了修的邀请,“这说明她对你颇有好感,你为什么只在舞会上跟她跳一支舞呢?”彼时正在跟塞德里克热恋的秋问弟弟,因为塞德里克经常跟她黏在一起,他们在舞会上跳了好几首曲子。她单纯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忍不住靠近她的。”

这很正常,修想。姐姐不理解他,桑妮也不会理解,因为他把自己的困惑、把自己的目的都藏得太好了。在桑妮眼里,他应当是不喜欢她的,在跟桑妮接触的时候,总是他在做主导,他在她面前表现的极其完美,是最可靠的朋友……这并不费劲,他总是会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很好,他乐于去做这些事情,只要能帮她解决问题。

“据我所知,没有人能够精神如此稳定。”梅·塞尔温被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惹恼,这个女孩之前打赌输给了他,每次见面她都恨不得狠狠地嘲讽他,看他露出一些慌乱的模样,“当心走火入魔,把自己搞疯了,修·张……如果你希望她与你心灵相通,那你就应该让她了解你啊,别在这里演独角戏,自己感动自己!”

是吗,可他不希望桑妮理解他。因为桑妮本就是特殊的,她跟他相似却又不同,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将她同化成跟他一类的人呢?

修还记得,他送桑妮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八音盒,里面的曲子是《BalladepourAdeline》,通常会被翻译为《给爱德琳的诗》,但是他从店主那里知道了另外一个名字,这首曲子又名《水边的阿狄丽娜》。

他看过希腊神话,知道这个名字——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不喜欢凡间女子,他用精湛的雕刻技艺做了一座美丽的象牙少女像,取名阿狄丽娜。国王将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恋与温柔都给了这尊雕像,最终感动了爱神,雕像获得生命,与国王终成眷属。

非常神话式的结尾,但如果爱神没有被感动,雕像没有获得生命呢?国王会一直爱她吗?修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也许会,因为在国王眼里,雕像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孩都完美,那是国王创造出来的少女,可以用所有溢美之词来夸赞她,可以赋予她所有世界上的美好。即使雕像没有生命,但国王也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完美的女孩,因为国王做这些事情没有期待一定要得到回应——他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

其实国王的爱很自私,如果阿狄丽娜与他想象中不一样,那他也许又会做出第二尊雕像,换一个精神寄托。对于修而言,桑妮不只是阿狄丽娜,不只是他的精神寄托,他认识她时,她便已经足够美好,他虽然希望她变得更好,但不会非常自私地去帮她做决定,去干涉她的选择、她的人生……尽管他从她的幸福、快乐里偷偷地得到了许多满足,这种想法跟国王有些相似。所以塞尔温说他自己感动自己,一针见血——

但修知道,他不是那种彻彻底底,从头到尾都无比自私的人。如果他真的自私,那就应该直接去追求桑妮,热烈地去爱她,因为马尔福不能这么做,这肯定会让马尔福气急败坏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到时候他受了伤可以在桑妮面前卖惨,这样一来,桑妮跟马尔福的感情就会出现一些危机……桑妮自然知道跟谁在一起会更好。

但他没这么做,因为桑妮已经很为难了,他不愿意让她更加难受,他不愿意她的痛苦是由他赋予的,一丝一毫也不行。

不过修知道,他心里偶尔还是会产生些许妄想,比如在D.A.成立的时候签名,他会把名字跟桑妮并排写在一起;比如每次在活动里跟她搭档,他都会非常开心。可是他总是召唤不出守护神,明明他是那样的擅长使用魔咒……也许这是梅林在告诫他、惩罚他,因为他不够真诚。

后来乌姆里奇来到学校,马尔福加入了乌姆里奇的队伍,每天试图寻找他们的错处。在这一年里,修亲眼目睹了马尔福对桑妮的袒护,虽然这一年来马尔福还是有很多问题,但修思索了一下,他认为马尔福应该能够给桑妮想要的幸福,马尔福成长了许多——就是有点残忍。

事实上,桑妮对他总是有些残忍,无论是为了给他争取离开的时间,她选择用亲吻让马尔福闭嘴;还是后来在禁林里,她选择独自引开卡罗,让他去救埃弗里,那是一种理智、善良的残忍。

在禁林时,他很想对她说“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对我”,但这话说出来,修知道会有怎样可怕的结果。会有湿漉漉的雾气蒙住她明亮的眼睛,她会被他这种话伤害,他不愿意,如同他始终不肯对她说出正式的表白,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狼狈一样……只有修自己知道,比起桑妮,他对自己更残忍。如果可以,他希望桑妮不要对他有任何挂念,因为这种挂念总是会伴随自责的情绪。如果他非常自私,他大可以利用桑妮的愧疚做很多事,可是她不喜欢他,于是他不会去利用她,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特拉弗斯,这个逃狱的家伙……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修越不想什么事情发生,特拉弗斯就越要出来搞事,在门厅里特拉弗斯发射了钻心咒,桑妮为了救他把他推开了,于是他亲眼看到桑妮中咒,这样难忘的一幕……特拉弗斯以为他没胆量,只是说说而已,但是修知道,他对特拉弗斯确实心存杀机,在很久之前就有了。

他想要把特拉弗斯除掉,但这种做法会进阿兹卡班……如果可以有一个更合适的理由就好了,比如战争爆发了,食死徒人人得而诛之,他站在正义的一方,特拉弗斯可以合理地死掉。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幕桑妮不要看到,不要知晓,虽然修知道桑妮不会因为这件事害怕他,可是他不希望这样肮脏的、卑鄙、不道德的想法被她发现,他要在她面前永远是一个完美的少年。

桑妮担忧地叮嘱他,希望他不要偷偷地去找特拉弗斯麻烦,修答应了她,他想,听起来好像他打算光明正大地去干掉特拉弗斯一样。不是这样的,在这一刻,其实少年心底稍微有点窃喜,因为这一刻,桑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及了他的灵魂。

她在这一刻是了解他的,因为他真的想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去找特拉弗斯算账。

在禁林里,修没办法挺身而出将桑妮救回,在回去的时候,他想过厄尼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样的愤怒,也许会打他一顿。但是厄尼没这么做……厄尼看起来不如桑妮聪明,也不如她敏锐,可是他是个正直的人,他能够感觉到修的痛苦以及那样自伤的倾向,所以后来帕德玛邀请他做麦克米兰家的教父时,修同意了。他感念于帕德玛在学校里对他的照顾,也感念于厄尼隐约猜到他的想法,但什么都没说。

剩下的时间里,修对自己进行了近乎苛刻的训练,他怨恨于自己之前没有能力救下桑妮,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他痛恨这样被迫的“我不可以”。

然而特拉弗斯挑在最糟糕的时间被他遇到了,这不是符合修心底的完美作案现场,可是修必须要这么做,他不能再给特拉弗斯伤害桑妮的任何机会。阿瓦达索命咒发射出去的那一刻,修知道他罪无可恕,也许这一幕会成为日后围困他的梦魇,他始终无法直视自己灵魂上所沾染的血色,他将为此牵绊终生,但是在当下,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即便魔法部会查出来培迪·特拉弗斯是被他的杀戮咒所杀,但在战场上所做的事情都会因为合理而被得到宽恕,甚至因为他救了桑妮,艾博先生愿意把这件事毫无痕迹地抹去——于是特拉弗斯的死因是坠楼之后被蜘蛛所害,就像他告诉桑妮的那样,假装特拉弗斯的死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于是她跟着他松了口气,灵魂又变得那样轻盈纯粹,少了他带给她的负担。

修直到最终也没有告诉桑妮,他喜欢她。

他换了一种说法,他说,因为她,他明白了什么是喜欢。尽管这听起来差不多,但对修而言,其实很不一样。

“我喜欢你”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因为你,我明白什么是喜欢”则是他学习多年的成果,是他无视被磨砺出无数伤口的心灵,是他不具备却偏要学会的爱意。

如今伦敦又在下雪,院长的女儿跑出去堆雪人,她给雪人用了黑色的石头做眼睛,然后她为雪人画了个笑脸,最后找了长长的胡萝卜给雪人做鼻子。

“我堆的雪人是你哦。”小女巫告诉他,“因为你有长长的鼻子!”

那挺好的,至少我还会笑,修这样想。但他真的没有说谎。诚如他对马尔福没有怨恨一样,但他真的不够真诚——就像他误导桑妮,仿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91年冬天,仿若他真的一直以为,他不需要被喜欢,他不需要任何回报一样。

1991年冬天,修·张跟随父母去国王十字车站接秋回家的时候,正式认识桑妮·麦克米兰。这是他告诉桑妮的第一次见面,短短两分钟,他记了一生。

1989年冬天,张夫人在做魔药时烧坏了重要的书籍,几经打听之后,她带着修去戈德里克山谷的艾博家寻找艾博夫人,想要借书进行复制。艾博夫人非常喜欢修,她惋惜地说道:“但我的女儿和她的表亲们一起出去玩了,都不在家。”在修要跟随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笑,他望过去,看到三个同龄的孩子在堆雪人,女孩的笑容像是天边的日光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1987年冬天,伦敦下了罕见的一场大雪。张先生带着妻子、孩子们一起去圣芒戈探望生病的老朋友,修百无聊赖地留在门口,看到一个女孩从外面回来,她金棕色的头发上顶着满头的雪花,湛蓝的眼睛到处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他们就此对视,然后迅速地错开,以为只是生命里的陌生人互相路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他还不知道银色的大雁在此刻已经做好了从魔杖尖端飞出来的准备,命运在此刻就此开始。

修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女孩在找什么,因为她在外面堆了个雪人,那个雪人有着黑色的石头眼睛。修给雪人画了个笑脸,这可以让雪人笑着面对所有人,包括那个女孩。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个硬币和一个胡萝卜,大约因为他临走之前在厨房,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搭配。硬币比较适合做鼻子,因为胡萝卜太长了,但是修想了想,他把胡萝卜放到了雪人的脸上。

他摸了摸鼻子,发现那个雪人就是他,他被冬日的寒风与大雪冻结、掩埋在1987年的年初,成为一尊完美的雕塑,他一直站在圣芒戈门口,等待着日光与爱靠近他,将他融化。但他等了许久,等来的是每年冬天都会长出的长长的鼻子,为他说过的谎言,为他爱里的不真诚。

他很难不去怨,但不是怨马尔福,更不是怨桑妮,只是怨他不具备爱人的本能,没能服从于无情的命运,对她早早地一见钟情。

END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热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