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从小养大的崽子给攻了

《我被从小养大的崽子给攻了》

第 82 章 番外三 蓝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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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第一次遇见陈辞的时候是在陈宅花园旁的小亭里。

他穿着浅棕色西服背带,右手抱着一只足球,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面色不善。

小孩生得白净,在阳光底下就像是乖巧可爱的小洋娃娃。蓝调发现他膝盖破了一块皮,正缓缓往外渗血,正想帮他处理,可还没走近,男孩却倏地躲开,转身跑远了。

那年蓝调还是青年,跟随他的导师来到这里。陈宅的女主人罹患很严重的躁郁症,不得已之下求助这位国际闻名的心理学大牛。

病人事先有过要求,会诊时室内不能留有他人。蓝调于是在管家安排下,漫步花园消磨时光。

午后夏日,刚下了一场小雨,蔚蓝天空依稀看见一圈亮丽彩虹。佛罗伦萨舒展花枝,绽开的花瓣上尚存三两雨露。

鼻尖传来幽幽花香,蓝调呷了口茶再回头远远看去,见阳光洒在那孩子浅栗色的头发上。

左右无聊,他多看了两眼,用几个关键词为他画下人物侧写。

防备心重,孤僻,不爱笑的富家少爷。

蓝调的导师闻名遐迩,对他在心理学领域所表现出来的才能极其欣赏,带着他出入这样的社会名流宅邸自然也是常事。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蓝调淡忘了。

那时他只当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问诊,他和这个男孩也只是萍水相逢,从此再不会想见。却没想到,三年之后,他会再次踏足这片土地。

不同的是,这次是他自己来。

而他的病人,那个浅栗色头发的男孩。

他比三年前看上去更加阴冷,不苟言笑,拒绝与人沟通。蓝调在陈宅里住下,与他朝夕相处也只换来他多说两句话的结果。

朝夕相处了许久,蓝调忽然发现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没能发现的异状——那个昔年为躁郁所囿的女人不见了。

他敏锐地认为这和陈辞的现状有关。

这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蓝调四下打听之后,将所有已知信息东拼西凑还原了他的整个童年。

他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许多方案,不断推演,论证,最后得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方式。

日暮西山,他靠在落地窗前,写下最后一个字,松了口气,唇角勾勒起满足的笑容。

——他喜欢推演的过程,喜欢把分析的经过写在纸上,这让他很踏实,很有成就感。

当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快要从地平线消失时,他敲开了陈辞的房门。

“想出去看看吗?”蓝调用轻快的语气说,“西郊有一片海滩,最近刚开放,晚上可以捡到很多海货,还能看篝火表演。”

陈辞的眼神出现了多日来第一次松动。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困惑:“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蓝调朝他伸出手,“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以医生的身份和他沟通。

陈辞犹豫片刻,还是把伸到一半的手松了回去:“不了,我……”

“跟我走,好吗?”蓝调温和地笑了,在不经意间往前走了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陈先生出差去了,这段时间不会回来。我跟张妈打过招呼,他们都以为和平时一样,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到底去干了什么。”

他刻意地避开了‘治疗’这两个字。陈辞瑟缩了一下,情绪复杂地抬头看他,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陈辞一顿,瞬间别过头去,掩下所有情绪。

那只手终于还是搭在了蓝调手上。

蓝调没有把车库里的轿车开走,而是开着摩托一路狂奔。

改装后的哈雷戴维森宇宙星舰,外观华丽,性能优越。他年少时候酷爱飙车,从堂兄手里买回了这个经他改造的、全球独一无二的机车后,将它视若珍宝,珍藏了好多年。

机车追着夕阳沉没的方向飞驰几公里后,陈辞从最开始的惊慌中走出,开始享受飙车的刺激与快乐。熟悉的景色从眼前跃过消失在身后,新的风景与新世界展现在他眼前,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蓝调听见,唇角微微勾了勾。

他到底多年没这样开过,还不太完全适应,人多的地方便放慢速度,偶尔也停下回头看看陈辞。陈辞看上去兴奋极了,脸上是过于激动的潮.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和蓝调的目光一撞,他的笑凝滞在唇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蓝调没说话,休息片刻发动机车,载着他汇入车潮中。

感受到环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收紧的力道,蓝调唇角弧度渐深,却没再回头看他。

别扭小孩。

盛夏的海风带着一点夏天的温度,微咸。潮水褪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照着月亮的破碎剪影。陈辞卸下防备,难得地与蓝调打闹嬉戏。

只有这个时候,他脸上才有符合这个年纪的神情。蓝调见效果不错,微微地松了口气。

晚上篝火晚会如约举行,陈辞坐在蓝调旁边,眼角弯弯。

蓝调不动神色地观察了他些许,见少年侧脸被篝火镀上一层光影,青涩的眉眼里充满青春朝气。

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柔情,想了想,没能忍住,把手放在了他头顶。

陈辞的身体明显一僵。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拒绝。

之后蓝调经常以治病为由带他去各种地方走动,陈辞的心逐渐向他敞开,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再像当年一样阴鸷。比起医患,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就这样过了一年,陈辞变得比之前更加开朗,健谈,阳光。他刚度过高二,正准备升入高三。

他和蓝调保持着一周一见面的频率,有时会更高。一周一次是正常治疗的时间,陈父对这个‘治好’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赞赏有加,自然也不排斥他们见面。

蓝调经常用这个时间陪陈辞去玩。他知道,或许对于陈辞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他缺少的只是一些陪伴,以及完整的爱。

陈辞高二暑假一过,正要升高三的时候蓝调的导师打来电话,要他回研究所跟进一个最新项目。

这个项目很重要,如果有所突破将是历史性的转折。蓝调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给陈辞发了条短信便匆匆离开。

当时他以为这一年的陪伴已经去驱散小孩心底的阴云,况且高三正是冲刺阶段,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他的时候。

他带着一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小遗憾走了,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舍不得。

但如果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许他不会走得怎么干脆。至少,在第一次打给陈辞电话时对面是一阵冰冷的电子音提示他‘此号码为空号’时,他就应该丢下所有的事去见他。

半年之后他重新回到陈宅,已是物是人非。

陈辞变了。

他变得易怒,狂躁,忧郁,会暴起砸东西,也会忽然沉默流泪。

和他的母亲一样。

蓝调看着那个几乎陌生的男孩,呼吸一滞。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嫩肉忽然被人硬生生揪下,生疼。

陈父在门后,面色阴沉如水。他在陈辞暴起的时候顺手抄起木棍往他身上狠狠一抽,骂:“不好好学,搞同性恋,给我长脸了你!”

他还想再动手,被反应过来的蓝调挡住了。这么多年的受教育经历与职业涵养让他把怒意压在心底,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那份礼貌,温言将陈父劝走。

当室内只他们二人时蓝调才轻轻掀起陈辞衣角。少年白皙的后背上,入目是一道骇人的红。

蓝调眉头一皱,到底没能忍住,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或许是还记得那一年的温情,陈辞没有挣扎。

良久,怀中人发出轻微啜泣。

“我没有错。”

他说。

蓝调把他搂紧了。

他想说宝贝,我知道你没有错。

但他什么也没说。

心底有什么地方被人挖开一块,酸涩得难过。

那之后蓝调没再离开,没课的时候,蓝调几乎是天天跟在陈辞后面。陈辞有时候不耐烦了,就回头朝他发脾气。

他总是一脸不耐地说:“跟着我干什么!”

蓝调就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笑答:“跟着你呀,小少爷。”

……说了跟没说似的。

这么大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开,陈辞愤愤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蓝调收了笑,有些忧伤地看着他。他的男孩沐浴在阳光底下,只有这个时候,才天真的像个孩子。

而他本该就是个孩子。

他用一个月时间了解了陈辞喜欢的那个人,那个挑战权威失败被陈父送走的人。

准确的说,是他的初恋。

和他想象的优秀、稳重、大方不一样,这个人有些痞,吊儿郎当,是每个班里都会有的、再常见不过的‘混子’。

进一步了解后,他发现这人也不完全是那样——他很讲义气,江湖气息很重,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心思细腻得很。

还有一种特质陈辞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把它抽象地归为少年感。

对,陈辞的初恋,那个看上去和校霸无异的男生,身上有最纯粹的朝气,心怀最纯粹的理想。

而蓝调已经过了最轻狂的少年时候,那些陈辞喜欢的特质他身上都不会再有。

他忽然感到很难过。

陈辞顺利地高考,顺利地进入大学,又顺利地毕业。蓝调总是跟着他,一晃就跟了五六年。这年陈辞和陈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兜兜转转又绕回当年。陈父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同性恋,陈辞听了,默默跪下,朝他磕了一个头、

此后多年,他再也没踏进陈宅。

他像一尾鱼汇入江海,就这么消失在了蓝调的世界。

蓝调无数次想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他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单纯,又那么倔强。

他找了他很久,终于在一座正高速发展中的小城里找到了他。

齐阳。

他母亲的故乡。

蓝调知道他心结未消,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懂他。躁郁症病人需要科学的治疗,而治疗的方案,那个量身为他定做的方案,他已经推演了很多年。

而这时,他忽然发现,那个骄矜的小少爷,似乎又迷恋上了另外一个人。

他叫黎秋,在照片里笑得意气风发。

蓝调沉默看了许久,兜兜转转找到了真人,观察了几天。

黎秋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心思细腻。他勇敢、有担当,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小‘混子’一样。

蓝调忽地发现一个事实——

陈辞喜欢的,一直都只会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敢于带他冲破常规的少年人。

那晚他其实一直都在,看着陈辞扶着黎秋走进那个房间,蓝调知道要发生什么。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有什么立场阻止他?

他们连朋友都不能算。

幸而没过多久,房门打开,黎秋跌跌撞撞冲了出去,快步离开。

蓝调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掌心微潮。

片刻后他走进昏暗的房间,那个与他朝夕相处多年的男孩跌坐在地板上,双目无神。地下是散落的药片。

他将台灯打开,陈辞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蓝调抬手遮住了他双眼,以减轻强光带给他的不适。

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蓝调心里一紧,把他搂在怀里,尽量模仿当年的语气:“小少爷,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关灯……我会找不到您的。”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看见陈辞轻轻翕动双唇。

蓝调没说话,从怀里找出药喂给他吃了,把他抱得更紧。

我怎么会找不到你。

我都跟着你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找不到你。

又过了一年,他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很多事。

比如陈辞最开始其实并不能算是喜欢黎秋,他只是透过黎秋捕捉他身上初恋的影子,后来才有些许喜欢;比如黎秋其实也并不是纯粹的直男,他正为某个后辈的性向苦恼;蓝调猜测大概是他的弟弟,而他大概也对他弟弟有些感情。

当黎秋找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好笑,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小到所有人都能聚到一起来。

他的职业操守让他抛开了私人立场,去为黎秋分析整件事。黎秋走的时候若有所思,蓝调从窗外看着黎秋的背影消失后,驱车前往陈辞的家,被他毫不留情的轰了出去。

蓝调不见气,从怀里拿出陈辞给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又被他冷着脸赶走。

他觉得自己大概有病,居然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

因为这个时候,陈辞脸上的神情,是最鲜活美好的。

两年后蓝调凭着一点死皮赖脸的精神顺利地跟着陈辞一起工作,关掉了那个心理咨询所。业内好友知道了,在一次聚会上骂他不好好珍惜资源,放着大好的前途和光明去一家小公司混。

语气颇有前些天导师与他聊天时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蓝调但笑不语。

怎么办呢,人生还有很多比前途更重要的东西。

陈辞逐渐习惯他的陪伴,习惯依赖他,习惯一醒来他就在身边……他们之间,没有‘我们在一起吧’的仪式,没有承诺,却相伴过了很多年。

又过了四年,晏安回来了。

那之后半年,陈辞忽然说:你的心理咨询机构呢?

蓝调看文件的手一顿,语气淡然:早就没做了。

陈辞沉默。

蓝调问:怎么了?

陈辞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他说:重新建一个吧,之前竞标的那块地,住房规划后还有一小块,送给你。

蓝调很久才反应过来:你要赶我走?

陈辞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弯腰,在蓝调唇上轻轻一吻。

“做你想做的事吧。”

他坐了下来,和他十指相扣。

蓝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死寂的心又骤然跳动起来。他抱着陈辞,听到朝思暮想的人别扭地开口:这块地没人买,不用也是浪费,我随便给你的。江南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蓝调看了眼那块市中心的黄金位置,唇角勾起,在陈辞额前落下温柔而克制的吻。

他想起十年前他陪陈辞一同去庙里求签。陈辞的半张侧脸在香火氤氲之中柔和了棱角,像极了小时候。

他本不信这些,然而却忽地想求个结果。

蓝调虔诚闭目,‘啪’地一声签掉了出来。他睁眼一看,上上签。

他逆着光回头,见陈辞正好转身看他。

方丈双手合十:“施主此生,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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