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一下。”吴林生站起身，跟着乔西走上了楼。这个世界的饭馆大多兼具住宿的功能，乔西既然能把吴林生引上楼，就说明楼上肯定有适合他们说话的地方。
一想到乔西有可能单纯地为了和自己交谈就要了一间客房，吴林生就觉得有点肉疼，不管怎么说蚊子腿也是腿，这样拿来嚯嚯太让人可惜了。如果要说话的话有的是地方，为什么非得在这种要花钱的地方呢？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吴林生小声用中文嘟囔了一嘴，但是乔西似乎并没有听见。
乔西挑选了档次最高的一间住房，虽然比起当初自己刚刚来到盾风镇的时候住得那间差了点，但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请坐吧，吴林生先生，我们的客人还没有来齐呢。”乔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如果不是在这里的是两个大老爷们，气氛还真的多少有那么一点暧昧。
“我先说好，就算我的员工们在走出去一公里，他们也还在我的施法范围之内，所以你最好别对他们动什么歪心思。”
乔西笑了，是那种很符合人们对于老狐狸的印象的笑：“我不会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就得罪一个潜在的大客户的，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对于商人来说是大忌。”
“那么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专门把我叫上来说话。”
乔西的手指动了动，吴林生感到一个无形的立场在周围被建立起来，比起攻击，倒更像是防护的类型。吴林生才发现这个乔西也是一个法师，而且似乎有着某种能够隐藏自己身份的特殊手段。
“隔墙有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不能被除你我之外任何人知道的东西。”
说完，乔西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紫黑色的液体：“这是一种遗忘药剂，喝下之后会逐渐遗忘掉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除非再搭配上特制的解药，虽然它的用途一般都是...但同样也适合这样的对话，只有你肯喝下这瓶药水，我才能够确保谈话的进行。”
吴林生瞅了一眼那种紫黑色的液体，让他想起了那天爱丽丝用过的那种剧毒药剂：“万一你下毒怎么办，我拒绝。”
乔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酒，这里只有最标配的柠檬水作为饮料，给两人斟上，再滴入那种遗忘药剂：“公平起见，我也会喝的，而且..”
乔西又取出另一瓶药剂，推到吴林生跟前：“这是解药，可以交由你保管。以商人的名誉起誓，虽然我们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活计，但本质上，我们都是商人，这点和你并无不同，尊敬的先生。”
吴林生将信将疑地接过解药，用自己仅有的一点药剂学知识反复确认了之后，才继续问道：“既然你也说了，我们都是商人，那么你想要交换一些什么东西？还有，我能从这次交换中得到什么？”
乔西往前伸了伸身子：“你似乎在找一些有关...加姆莱大公的消息？”
吴林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怎么？”
乔西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冷静：“如果你想要摧毁一栋房屋，拆掉支柱比攻击外墙有用得多。”
“间谍？”
“对。”
乔西的表情很得意：“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皇室那种地方还能有我的眼线？虽然我的力量不足以摧毁一支普通的骑兵队，或者一打一百单挑整个贫民窟，但是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才是真正的强者。现在倒不如说说，你觉得我们这次交易，有价值吗？”
吴林生开始咬嘴唇：“你还没有说过你想要些什么，看你的样子，库伦似乎不能打动你。”
“也许是这样吧，但库伦这种东西，谁会嫌他多呢。不过你也说的没错，就我的一些个人调查来看，你的财政状况似乎也拿不出让我满意的库伦出来。”
吴林生撇了撇嘴：“那还真是伤人。”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事实上，我希望你去冲破这次的真相，这就是我要的报酬。如果你不同意这笔交易，那么你也可以选择不喝下解药，到时候等你走出这道门之后，你马上就会忘了今天的谈话。这就是我的价码，你看合适吗。”
吴林生踌躇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你说吧，我会听的。如果到时候我决定不去趟这趟浑水就不喝解药对吧？”
“正是。”
“那么请讲吧。”吴林生将解药握在手里，开始等待乔西能给自己提供什么信息。
乔西清了清嗓子，降低声音凑近到吴林生耳边：“精灵们是无辜的，一切的阴谋都酝酿在米契鲁多地牢里面。失踪的加莱姆大公，还有最初失踪的精灵使节们，都在那个地方。瑞尔斯利用精灵沟通灵魂的能力，制造了大量转移了灵魂的豢兽和精灵间谍。这些都是，阴谋。”
吴林生瞳孔骤缩，一切都连贯起来了，最初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瑞尔斯策划了这次战争，如果有手段可以人工制造豢兽，就有了庞大的战力补充；而人工的精灵间谍则是可以无限量地制造战争的借口，还不至于落在道义上的低点。
既然是要筹备战争，那么贵族们的支持必不可少，大贵族的反对意见和小贵族的效忠对于瑞尔斯来说都是必备的东西，这也解释了瑞尔斯为什么会急于对贵族出手。
还有突然严格的交通管制，不管是制造战争借口，还是限制精灵的谍报活动，都是很重要的途径。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吴林生觉得脊骨发冷，这种事情，为什么乔西会想让自己去解决，就凭他是个九阶大法师？
乔西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从怀里取出和吴林生一模一样的解药，往嘴里倒了两口：“吴林生先生，请尽快决定，马上药效就要发作了。”
“我...”
吴林生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似乎是在楼下和艾希娜尔他们吃饭，然后乔西来了，带着他上了楼，然后...
就像是被下药了一样糊涂。明明是才发生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吴林生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的脑子重新和记忆接上轨的时候，乔西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自己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发愣。
“我tm别是被削肾客救赎了吧？”吴林生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好像一切正常，不过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器官买卖，自己又不是什么史诗魔兽，除了胡安那样的老头，谁会对他的器官感兴趣？
疑惑之中，吴林生只能自己下了楼，似乎楼下的饭局还没结束。
“终于下来了，乔西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忘了。”吴林生回答的异常诚实。
艾希娜尔两眼一翻，以为有些什么事情需要保密，没有深究。
“那是什么？”乌勒尔指了指吴林生的腰间。吴林生扭头一看，是一个千纸鹤。
“可能是什么地方别上去的吧。”说完，伸手就要去把那只千纸鹤扯下来。
但是手伸到一半，吴林生突然反应过来，目前在这个世界上，造纸的工艺流程还只有他自己掌握了。他急忙取下千纸鹤，是上辈子自己经常会叠的那种，纸张在这个世界问世才不过半年，折纸更是不存在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只可能是自己制作的。
爱丽丝忙着吃饭，自己找了个解释：“会不会是印刷的时候掉进去的？”
“没道理啊，这别的也太明显了。”吴林生琢磨了一会，这张纸是卡在腰带上的，要说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
突然，某种灵感击中了吴林生。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们等我一会！”
说完，他就急吼吼地冲回了自己先前和乔西谈话的地方。推开门，一切正常，桌子上还有没喝完的柠檬水。吴林生当然不会亲口试试那杯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柠檬水里下了什么会让人失忆的玩意，但也没必要以身试险。
“柠檬水，千纸鹤...”
吴林生犹豫了一下，决定去下方验证一下他的猜想，如果一切成立的话，那么也许自己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吴林生重新回到了桌子前，将千纸鹤展开，递给乌勒尔。“乌勒尔，帮个忙，打个火。”
“什么意思，烧纸？”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乌勒尔咕哝了一下：“烧个纸而已，有什么不吉利的。”
吴林生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没有烧纸的习俗，也没有纸：“玩火尿床，先打火。”
乌勒尔在指尖点着了火，吴林生把纸张放在上空，确保它不会烧起来，渐渐的，几个中文拼音在上面显现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没认出来这种奇怪的文字，吴林生却轻轻读了出来。
“米契鲁多地牢，使节，贵族，魂转，兽”
就在吴林生的药效发作之前，他制作了一张纸，用柠檬水在乔西的眼皮子地下涂抹纸张，用黏着纸鹤的借口敷衍过去，悠然自得地叠了一只纸鹤：“我会答应的，前提是我还能年轻个十岁，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过危险了，我没道理让自己置身险地，这也就是想让我来当这个替死鬼的原因吧？”
“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解药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所以就不要再来找我谈这个了。”
乔西叹了口气，收回了解药：“真是可惜，你是一个贩卖信息的商人，也是赫底修斯的信徒，我本来以为你的思维和胆识会和魔法火花一样活跃。”
吴林生笑了：“事实上，我觉得我的智慧比起火花来说更加耀眼。”
说完，吴林生把纸鹤递了出去：“怎么样，这个小玩意要拿去吗？哄女孩子很有用哦。”
乔西笑着伸出手，吴林生在最后一秒将纸鹤收了回来：“想学啊，以后再说吧，楼底下坐着我的女朋友，这是她的小礼物。”
说到这里时，遗忘药剂的作用开始显现出来，吴林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捏着纸鹤的手也掉了下来，而那只纸鹤也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乔西随手拍了拍自己衣服的下摆：“那随你喜欢吧，稍稍做个好梦吧，吴林生先生，这是连巨龙的记忆都能抹除的剂量，所以你可能会稍微昏睡一会。”
说完，乔西轻轻地关上了门，借助着传送卷轴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