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喜良的酒量其实一点都不差,至少和姜子牙在一起喝梅子酒时,他可以做到千杯不醉。
可在对面的少女面前,他只喝了几杯酒,就有了醉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真正醉时头昏脑胀、脚步轻浮又不太一样,而是明明你清醒着,你却稀里糊涂认为自己是醉的。
你想要在她面前保持理智,可心性却如像一匹野马任意驰骋,或是如种子汲取到营养,肆意的生根发芽……
明明不醉,却也醉了。
似乎也是到这个时候,范喜良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不拘泥于刻板男女之别礼法的少女了。
孟姜女看他像一只呆头鹅一样,手中端着杯子不说话,一时笑意盈盈道:“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酒喝?行……给你,正好天色不早啦,我也该回去了。”
他呆呆点了点头,有心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在小鹿乱撞板的心绪下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只能呆呆目送她远去。
直到她走远,他才喃喃自语一句:“她明天会来吗?”
这一夜,他再次失眠。
……
孟姜女回去的路上,她身边的小侍女小绿问她道:“小姐,明天还去他那里吗?”
孟姜女明知故问道:那里是哪里?小绿,我脑袋笨,你说说是哪里?”
“小姐,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哈哈!我不欺负你!我明天还会去。”
“那你觉得这个范喜良怎么样?你是不是……”
“至少不讨厌。”
孟姜女捏了捏小绿的圆脸打断她的话。
孟宅中,孟大有几日以来都忙着给周围穷苦百姓布施粮食,倒是忘了女儿的事情,这会突然才想起向下人过问起女儿。
他笑道:“小姐呢?”
一个下人道:“老爷!小姐中午出去了……”
“出便出吧,她开心就好。”孟大有老来才得这样一个女儿,所以对她历来都娇惯和放纵,只要女儿喜欢他从不去束缚她的自由。
下人明显话没有说完,接着又加一句:“到这会都没有回来。”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孟大有变了脸色,对下人责怪了起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一个弱女子在外,安全谁来保证?
“还不快去找小姐回来!”孟大有呵叱着所有仆人,去找自己女儿回来。
“不用了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却见孟姜女跳着欢快的步伐,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见到女儿平安归来,孟大有自然平复了心情,摆了摆手示意仆人们下去。
“你这丫头,虽然我常惯着你,可你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啊?现在天色这么晚,要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该怎么办?”孟大有捋着胡子故作严厉,但语气中并没有责怪之意。
孟姜女知道这是爹担心她,也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嘴上连忙认错。
孟大有刻板的面容重新露出笑容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来和你说件正事……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顿了一下,他道:“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北城张老爷家的小儿子张熙亮看着就不错,年轻小伙子有头脑懂得经商,你过去应该吃不了多少亏。”
再者张家是梦县第二大户,和他们孟家也算门当户对了。
“爹……不说这个了。女儿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有喜欢的人?”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救过我的卖狗皮膏药的吗?”
“怎么了?”
“我喜欢的就是他。”
……
孟大有眉头一皱,脸真正变得刻板起来,那个卖狗皮膏药的他也见过,腿脚不利索不说,脸上还贴满狗皮膏药,谁知道他本人怎样个赖子模样?
就算他救了自己女儿,孟大有也无法因为这个一下对他生起好感。
他道:“他救你恩情是恩情,但如何能和你的终身大事牵扯起来,不可!”
孟大有当场拒绝她。
见他生气,孟姜女也先不提此事,转而笑道:“爹……生气了就不提此事了好吗?”
“算了,不提了。”
“那……我的终身大事也先不提了?”
“不提……嗯?”
他正要再说,她却已经蹦蹦跳跳溜了出去。
他则摇头一笑,对于女儿的胡搅蛮缠显得有些无奈。
往后的几天,他忙于经商,再次将女儿忘在一旁,这就使得孟姜女再次有机会去了范喜良那里。
每次来,她也不多带东西,就三个菜外加一瓶酒。
一次两次,范喜良还能欣然接受,可时间长了,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坦然接受他的东西。
这次孟姜女再来,他摸了摸全身,摸出半个银子后给她道:“孟姑娘,你日日都来,我在你这蹭吃蹭喝,这……”
孟姜女一边推开银子,一边拿出菜道:“还是给你留着吧。”
她撕下一个鸡腿后,给他道:“给你!别不好意思!”
范喜良这才接下鸡腿后认真道:“孟姑娘,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她动作一僵道:“为什么?”
他连忙道:“不是……我听说最近县令在替秦皇帝选召妃子,姑娘实在不适四处走动。”
“那这个皇帝还真不是好东西!”小绿出声骂道。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在他手下的百姓,比过去各国乱战时要强太多了。还有他派兵平定北地……这些东西该值得我们肯定!可近年以来,他修筑长城强抓天下苦力,还有近来的大肆选妃,这又叫天下人寒心!”范喜良摇头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总之,他四处抓人修长城就不是好皇帝!”小绿骂道。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评价人不懂得看什么两面性,直观感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见他好心提醒,孟姜女道:“我记下了。那以后我每三天来看你一次。”
范喜良摇头道:“孟姑娘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等这些日子过去再说吧。”
“好,那我便过些日子再过来。”孟姜女微微一笑,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像往常一样,孟姜女待他吃完饭后回了家。
进入正厅后,她却见到孟大有满面愁容,她开口道:“爹……是生意不顺吗?”
孟大有面露苦涩摇头道:“近来县令替宫中选妃,我恰巧在他手下办些事情,无意中他问起了你的事情……”
孟姜女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道:“爹,县令问了你什么?”
“她问你是否有意进宫?”
“啊?”
孟姜女面色一僵,孟大有脸上苦意更甚。
县令问“是否有意”,实际就是有意把孟姜女献到宫中。
毕竟孟姜女的容貌不说美若天仙,也是有倾城之姿。对县令来说,要是将此女献到宫中,说不得就会讨秦皇帝开心,提高他的职位。
孟大有接着道:“若是没有意外,县令会在三日后来拜访我,那个时候估计就会说起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