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神玉九州篇》

第5章取珠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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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城外,一行人马不急不缓地朝着鱼峒山方向进发。为首的两男两女,正是漳夕少国主盍离与君子国少主兀宁筵,还有两位,便是跟在兀宁筵身边的那两位美貌女子。

“少国主,不知昨夜,令尊对在下所言,思虑得如何?”行在路上,兀宁筵看向盍离,轻笑着道。

“兄长不必如此见外,你我气味相投,何不就以兄弟相称!”盍离今日心情上佳,面上带笑,言语颇为热忱。。

“那愚兄便恭敬不如从命!盍离贤弟,不知令尊……”兀宁筵又道。

“哎,兄长不必如此心急!此等大事,我父主定要细细斟酌,哪能轻下决定。”盍离随口道。一看他就无心与兀宁筵讨论这些,他之心思,此刻怕早已飞到了鱼峒山。

兀宁筵暗骂一句草包,心道,堂堂一国少主,竟这般玩物丧志。若有更好选择,他决计不会来讨好这一对父子!

城外行了约摸十里,兀宁筵突然察觉异样。为了追班饥子,他今日特地带了识香蛊,此刻,身上蛊囊之中的蛊虫竟是起了反应!

他连忙叫停人马,将蛊囊打开,两只淡黄色的小蛊虫,便循着气味飞了出去。

“兄长,此地距鱼峒山尚远,你那蛊虫这么远便闻到气味了?”盍离倍感惊喜。

“非也,定是班饥子昨夜逃跑之时,经过此地,碰着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将香气留下。”说着,他策马前行,朝着那蛊虫飞行的方向跟了过去。

行不多远,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盍离脸上更是阴云密布,眼中似能喷出火来!原本兴奋愉悦的心情,此刻顿时跌落了谷地。

只见班饥子满脸是血地倒在那里,双目圆瞪,大口微张,口鼻前的泥地之上也遍布血迹,显然已是死了多时。

兀宁筵同样十分意外,这班饥子生性凶猛,还是一界岐兽,可不是寻常人说杀就能杀的。再有,他昨日将这怪物囚入云烟城,一路之上观者甚众,众口相传之下,城内应当人尽皆知,此怪物乃是他送给漳夕国主的礼物。此地尚处云烟城管辖之地,谁敢于此地杀了漳夕少主喜爱之物?

这时,前去查验班饥子尸身的侍从返回,对盍离禀道:“启禀少国主,吾等已检查过班饥子尸身,周身无伤,唯有头顶之上有处凹陷,像是……像是被人一掌击在头顶而死!”

“什么?”

闻得此言,盍离与兀宁筵俱是一惊!能一掌将这黄毛怪拍死,此人定然功力深厚,其修为怕是在无庸之境以上,云烟城中有这等本事之人,屈指可数!

“整个云烟城,能一击杀死这怪物的,不过五六人!除我父主,其余皆是我军中大将,绝无可能是他们所杀!”盍离冷声道。望着班饥子尸身,他目中凶光暴闪!

兀宁筵也行上前,查看了一下尸身,沉声道:“看这怪物死去的时辰,它应是昨晚逃出城外不久便已被杀。彼时寿宴方散,城中宾客将将离开国府,想来无人会追出城外杀这怪物。只怕行凶之人,原本就在这附近!”

说着,他俯身沾了点地上血渍,仔细看了看。这时,就在怪物头前不远,一小滩血块,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细看那血块之中,还隐隐裹藏着一只蝇虫的尸体。

见得此状,兀宁筵先是一愣,细一思索,他嘴角渐渐浮现一抹阴冷笑意……

“将班饥子尸身运回城内,示与国主!若当真如兄长所言,这云烟城外,岂不是藏龙卧虎?”盍离对众人冷声吩咐道。

他们此行本就欲来擒这怪物,谁知行至半途,就已见它被杀,盍离怒意愈盛,目中狰狞之意澎湃如潮!

“敢杀本公子兽骑,你便当真是龙是虎,我也定将你剥皮拆骨!”他暗自狞道。

“贤弟不必如此动怒,那鱼峒山中尚有一头岐兽,我们这便前往,愚兄定为你将它擒获!”兀宁筵有心巴结这位少国主,可不愿见他坏了兴致,连忙安抚道。说着,他还对身旁那艳丽女子偷偷递个眼色。

那女子会意,上前娇笑道:“是啊!少国主切莫着急,我兄长既然能捉住那班饥子,另一头岐兽定也不在话下!”

今日这女子身着一袭华美长裙,面施淡妆,谈吐优雅,丝毫不似昨日与兀宁筵调笑时那般风骚模样,反倒似个气质雍容的王侯贵族。

那女子容颜俏丽,妩媚多姿,言语间风情万种,看得盍离微微一愣,怒气消解不少。只是这女子一直伴在兀宁筵身侧,他心中痒痒,却也不好随意上前调笑。

见他目泛淫光,兀宁筵心中暗喜,连忙介绍道:“此乃幽漓郡主,是在下表妹。”说着,又转而对女子道,“表妹,还不快快见过盍离少国主。”

“幽漓见过少国主!”

她微施薄礼,虽跨坐马上,行止仍十分优雅,伴着浅浅一笑,更显妩媚动人。一时间,叫那少国主看得骨头都酥了……

及至午时,云天和女妖在谷中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天,依旧毫无收获。莫说岐兽,连只野兔都未曾见着,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

“休息一下吧,如此转下去亦是无用。”见小妖如此执着,云天无奈道,“再过一会,它也许就出来觅食了。我们倒不如寻个地方坐着,你这般走来走去,说不定,它听到动静反而躲着不出来啦。”

小妖心有不甘,这山谷说小不大也并非很大,二人寻了半日,已将大半个山谷寻遍,仍是不见胡肆踪迹。无奈,她只得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云天见远处石壁下有棵果树,上面结着血红的果实,心中一喜,连忙拨开灌木跑了过去。他三两下爬到树上采了几颗果子下来,回来分给小妖几个。

“这果子颜色如此艳丽,你就知晓它定然无毒?”见他毫无顾忌张口便吃,小妖不禁蹙眉道。

“当然,这果子可是只在这山谷里才有,去了外面你想吃还吃不着呢。”他大口吃得有滋有味,转眼就已将摘下的几颗全部吃完,似是仍意犹未尽,又跑到树上摘去了。

小妖也饿了,见他吃得美味,也尝了一口,确实甘甜多汁鲜美异常。远远望着那人在攀在树上不停忙活着,她啐了一口,暗道,死馋鬼!

待云天捧着一堆红果归来,小妖不禁柳眉微蹙,疑惑道:“你明知道这谷里有头凶猛岐兽,此刻藏匿无踪,怎还敢一人如此乱跑?便不怕它突然蹿出来,将你脖子咬断?”

云天浑不在意,自顾大口吃着野果,道:“我在这山上生活十多年,命硬得很,哪那么容易被野兽咬死?”

小妖懒得管他,自顾四处观望着,但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天一口气吃完所有野果,这才填饱了肚子又解了馋虫。他刚想站起身来,却突然瞥见小妖正一脸煞气地盯着自己,看得他心里一阵发寒!

“你又在骗我!”小妖面色极为不善,冷声叱道,“你定是知晓那胡肆藏身何处,才敢在山谷中这般似乎忌惮!”

听得此言,云天心中直呼大意,连忙站起身小心防备,深怕再被她一脚踹飞。见他这般模样,小妖哪还不知,这下贱凡人分明就是带着自己胡乱兜了半日,根本就没想带她去找岐兽!

一念及此,她顿时怒不可遏,探手至左臂之下,就欲拔剑刺他两下!不过,她见那人退而防备,无甚慌乱的奸猾模样,细思片刻,不禁冷笑一声。

“你道自己多聪明么?”她冷哼一声,却是将手放下,忍住了冲动,嗤笑道,“山谷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已带我兜了大半,除去你方才带我转过的,胡肆定然就藏在剩下那点地方!”

见那凡人一脸错愕,她不禁暗自快意!心道:“都说凡人奸猾无比,果然不假,祖奶奶自幼长于荒野,这点路还是识得的!”

女妖懒得再理他,只见她身上微光荧荧,转眼又变回了楠研小兽,拔腿便钻入草丛消失不见。

云天心中暗叹,万物有灵,他与胡肆好歹做了十多年邻居,看来今日,它真的在劫难逃……

就在他感慨之时,远处草丛之中传来动静,在一块蜿蜒峭壁下,草木沙沙摇摆,不时传来咀嚼声,咯吱咯吱,在寂静的山谷中听得格外分明!

“这笨熊这么早就出来进食了?”云天心道不好,小心朝那石壁方向行了过去。

小妖化作兽身之后,穿行于草木之间如履平地,要比与那凡人一起时快上许多。

“亏得还与他浪费半日时间,祖奶奶就是自己找,半日也能将这山谷寻遍!”念及此,她又在心中恶狠狠骂了那凡人几句。

很快,她也觉察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似是野兽食草之声。她暗自欣喜,看来,那凡人也并未完全撒谎,胡肆确是要过了午后才睡醒进食。当下立即撒开步子,朝那声音奔了过去。

石壁下,一头浑身棕黑,体形高大,头顶三角的熊状怪物正背靠岩石,懒洋洋地吃着身边的青草,浑然不觉,一人一兽正偷偷地靠近它!

云天在距离胡肆不远处,也见到了刚刚离去的楠研小妖,却被它乌溜的小眼狠狠瞪了一下。只见小妖伏在地上,无声无息之间又恢复人身,并且轻轻自腰间取下一个小袋子。云天看得新奇,不知她要如何降服这头高大的岐兽。

小妖打开袋子,只见她嘴唇翕动,口中似是嗡嗡念着咒语,不多时,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虫子,便从那袋子里爬了出来,落在地上之后,迅速朝着蒙头进食的胡肆爬了过去!

“那是……蛊虫?”

云天暗自心惊!想起昨晚班饥子死前的癫狂模样,他顿时明白了小妖所为。妖善御兽,远超凡人,不过这小妖年纪不大,修为尚浅,倘若不依靠蛊虫先施暗手,只怕她是降服不了一界岐兽的。再想起她手腕挂着的银铃,九州之内唯有苗人才会佩戴银饰,正所谓天下毒蛊出三苗,难怪她会御蛊,原来,她竟还是个苗妖……

那蛊虫悄无声息地爬行,很快便已到了胡肆身旁。熊怪身上皮毛厚实,蛊虫已爬到它脸上竟仍未察觉,自顾耷拉着眼皮大口咀嚼。

突然!

只见那蛊虫身体一缩,猛然一蹿,瞬间射进了胡肆鼻孔之内!它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大为恐慌!蛊虫进了胡肆身体,一路朝着它腹中爬去,体内异样的感觉,立刻让原本慵懒进食的怪物暴怒起来!

小妖躲在草丛中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浅笑,她转而化作楠研小兽躲至一旁,静静地看着胡肆原地发狂!

“竟然一次就成了!”小妖心中暗喜。先前她向体无毛覆的班饥子施蛊,可是试了几次方才成功。上一次,可是费了她好大气力,甚至还冒险追进那劳什子漳夕国府!

胡肆生性暴躁,发起狂来十分可怕!它一边狂吼怒嚎,一边拼命打滚,将四周草木轧倒一片。云天不敢久待,连忙朝着远处避开。

这怪物体形壮硕,尤胜班饥子,一声嘶吼,威势惊人,在山谷中经久不绝。它平日嗜睡贪食,但若被人打搅便极易暴怒。胡肆食草不食肉,偶有误入山谷之人惊着它,下场便是被撕成碎片,杀而不食!

原本空寂无声的山谷,因胡肆暴怒而变得异常喧嚣!很多隐藏在草木间的飞禽走兽,都被惊得四散而逃。楠研小兽蹲坐于一棵大树之上,紧盯着下面发狂的胡肆,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贤弟,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日暮之时,兀宁筵一行人将至山谷,远远地便能听到回荡在山间的兽吼。

“定是岐兽胡肆!”盍离精神大振,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急道,“除了它,这山谷中无有其他野兽能具这等声势!”

“既然它已现身,我们便速速前往吧!”兀宁筵笑道。

言罢,众人即刻拍马前行,朝谷中飞奔而去。

云天和楠研小兽各自躲在一旁,静观胡肆动静。只见它时而原地打滚,时而以身撞壁,时而沉声嘶吼,时而放声大嚎,模样痛苦之极!

“那蛊虫好生霸道!”云天心中暗凛,直呼残忍,真想上去给它个痛快。只可惜,自己的弯刀被小妖抢走了,赤手空拳,他可没那本事。

自胡肆中蛊之后,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楠研小兽观看半天,心中暗自诧异,没想到这熊怪竟如此顽强。她忍不住再次变回人形,口中默念御蛊之语。蛊虫受到驱使,更加奋力朝着胡肆腹中钻行,只是胡肆挣扎得厉害,腹腔内快速蠕动,蛊虫行得越深,阻力越大。

岐兽的岐珠在下腹之中,和凡人临海相似,乃是储存其精气之物。只是云天一直不解,小妖要岐珠作什么?又不可能直接将岐珠吞下,便可吸纳其兽精为己用。此物说来稀罕,但于旁人而言,实则无有任何用处。

“把刀给我!”云天忍不住偷偷摸到了小妖所在树下,仰头低声道,“我去将它杀了,你不就能轻松将岐珠取出来了么?”

“滚开!”

小妖不愿理他,这凡人偷奸耍滑,她不敢再信他。而且他根本不知,岐兽的岐珠便是要在活体取出,方能留存珠中精元,若是死了,精气也就散了。

云天无奈立在树下,看着那一妖一兽相互斗着耐性。不过他心知,照这情形下去,胡肆的岐珠与班饥子一样,被蛊虫扯出来只是迟早之事。

“驾!驾!”

一阵轰隆的马蹄声,突然从谷外传来,叫二人俱是一惊!

“怎么又碰上狩猎的了!”二人同时心道。

小妖恨恨咒骂几句,心有不甘,却只得默念蛊语,让蛊虫暂时停止动作。他二人则赶紧奔至远处,躲了起来。

胡肆在蛊虫不动之后,终于舒缓了下来,不过奋力挣扎了半天,此刻它已是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

盍离一行人转眼已奔至谷内,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滂沱雨点,落在藏身不远处的二人心上。而此刻的胡肆早已是惊弓之鸟,听得如此动静,哪里还有逞凶之心,挣扎着爬起来,便往山洞里躲。

“它在那!”

兀宁筵生得英武高大,又是骑在大马上,远远地便望见那拖着沉重身躯,慢慢爬向山洞的胡肆。

顺着他所指,众人立即狂奔过去。不过胡肆本就是在自己挖的洞口进食,此刻离山洞不远,所以未待众人赶上,它已然钻进洞内不见了踪影。

“你们两个,给我进去将它拖出来!”盍离见熊怪跑了,立时大急,指着两个随从便要他们进洞抓怪。

那二人吓得脸色惨白,要他们在那狭小山洞内,抓那头身躯庞大的岐兽,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莫要带兵器,免得坏了它品相!”盍离不忘多吩咐一句。在他眼里,两个仆从的性命,可远比不上喜爱的岐兽。

闻言,那二人心中直呼要死!但是这位少城主的脾性他们非常清楚,若是此刻抗命不遵,只怕会死得更难看!当下只得下马,蹑手蹑脚地朝着洞口行去。

兀宁筵和幽漓郡主看得一阵愕然,心道,这少国主行事未免太过荒诞,他当真不知,就凭两个赤手空拳的侍从,怎可能将胡肆抓出来?

“给我快点!若是叫那岐兽跑了,你们都别活着回来!”见两个侍从畏手畏脚,盍离厉声喝道。

二人吓得心中一颤,赶紧加快步伐,来到洞口,稍一迟疑,便硬着头皮,爬进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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