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侗道：“在下小时候在陕州，上了几年学堂，认识了几个字，于诗一道，只是初窥门径，真是贻笑大方了。”

“苏公子如此谦逊，依我看，便是朝中有些文官，他们都未必能写出这么好的诗来。”玉贞公主道。

玉章公主接着道：“就是我这个不懂诗的门外汉，也觉得苏哥哥的诗是真的好。”

苏侗微微一笑，道：“玉章公…公子，我们还是先吃菜吧，等下狮子头凉了就没有鲜味了。”

这个时候，葫芦鸡也上来了，只见鸡身金黄，完整似葫芦，香醇酥嫩，极是捺人食欲。

苏侗虽然吃过狮子头，却没有吃过葫芦鸡，一下筷子，只觉嫩酥甘脆，令人回味。

“苏公子，你可以以这葫芦鸡为题，再做一首诗吗？”玉章公主看着苏侗，道。

苏侗想了一想，道：“好，你们先慢慢吃，给我一刻功夫。”

“金黄嫩色葫芦老，杯箸插来十里香。

寻遍灵州街市去，元食楼里味琳琅。”

苏侗片刻间做了一首诗，念给玉章公主听。

“苏公子此诗，完全是在帮元食楼宣传。”玉贞公主笑道。

苏侗一听，也不禁莞尔。

玉贞公主道：“苏公子片刻之间便能作诗，单单这份才情，玉贞就挺佩服了，更何况还有一身好武艺，真是后生可畏。”

“对，我也很佩服苏侗哥哥的。”玉章公主的眼中尽是仰慕之意。

“老板，老板。”玉章公主突然叫来了老板，“有没有笔墨纸砚？”

“哎，有的有的，公子有何吩咐。”老板来了，老板有些肥胖，一脸横肉，却是满脸堆笑。

“我们这里有一位才子，刚刚为你们元食楼的葫芦鸡和狮子头分别作了一首诗，老板可以看一下，看值不值一顿饭钱。”玉章公主说着，拉了一下苏侗。

“好。”老板看了看三人，道。

不一会，老板便亲自拿来笔墨纸砚，铺到一张桌子上。

苏侗也不好拂了玉章公主的意，便执起狼毫，书写起来。

待及写完，元食楼的老板早已鼓起掌来，道：“几位客人，这一个月内，只要三位客人在灵武，便可以来我们元食楼，我们免费提供酒菜。只是这位公子这幅作品……”

“莫非老板觉得这位苏公子写的不好。”玉章公主稍微有些生气。

“不，不，这位公子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将公子的诗作书法挂在元食楼，以便招搅生意。”老板赶忙解释。

玉章公主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帮这位苏公子作主，苏公子的书法作品就免费给您宣传了。”

老板接过作品一看，果然是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字体行间，飘逸无比，端的又是好诗，又是一幅好字。

从元食楼回来，苏侗在刺史府，总算见到了杜大人，两位公主先自回房，诺大的刺史府会客厅，只有杜黄裳，苏侗和卓英倩。

“卓大哥，你们今天有什么发现。”

卓英倩道：“今天我和杜大人在军营探查到消息，说回纥军士准备趁我们军心涣散之时，来劫夺了我们的粮食，所以我们一出军营，便去了粮仓。”

苏侗一听到粮仓，想起了白天在军营遇到的事情，便将自己白天天所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杜黄裳。

“莫非…”杜黄裳心念一动，“是了，肯定是那几个倒卖粮食的军官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好让我们去粮仓，今天的粮仓，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侗又将自己对韦元甫命案的疑虑和杜黄裳说了。

“苏少侠对事物观察入微，的确是一个好帮手，关于梅傲雪，其实我已经查到了，她就是韦元甫死亡前日所带回的女人。这一点，绮月楼的另外三位头牌均可作证，只是，她确实没有杀杜元甫的动机，因为，她一直就是韦元甫的情人。”

“既然如此，那韦将军又是谁杀的呢？”

“今天，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我们还没有找到关键所在，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是说不上来。”杜黄裳言语之中略带着一些失望，接着道：“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梅傲雪，就算她不是凶手，但她肯定还知道一些东西，毕竟她那天晚上住在军营。”

“所以杜大人的意思是…”

“对，夜审。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召梅傲雪去帅营，去韦将军死亡的大帐。”

苏侗带着梅傲雪来到军营，这次梅傲雪没有换装，军营里灯火通明，映照在梅傲雪的脸上，只见梅傲雪脸色苍白，似乎有些惧怕，眼神之中仍然难掩幽幽的风情。

今天去绮月楼，苏侗只是将杜黄裳的书信印章给老鸨看了一眼，老鸨仿佛整个人都变了，竟然主动带着苏侗去了梅傲雪的房间。

“苏姑娘，今天晚上，传唤你来，是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询问。”

杜黄裳坐在帅椅上，苏侗与卓英倩立在两旁。

梅傲雪楚楚可怜，点了点头。

“这所营帐，梅姑娘可是认识？”

梅傲雪咬着嘴唇良久，才又点了点头。

“那么，上任节度使韦元甫韦大人的死与你是不是有关？”杜黄裳语气越来越严厉。

梅傲雪忽然摇了摇头，眼中噙满泪花。

“既然如此，梅姑娘能否将你知道的和看到的说出来吗？”杜黄裳见梅傲雪哭泣，也温和了起来。

梅傲雪啜泣道：“其实我，确确实实是韦将军的情人，从我随着公主嫁入韦府，我便爱上了韦郎，韦郎才华横溢，没有几个女子不喜欢他的。他教我写诗，作画，还教了好多我不曾学会的东西。可是我只是一名婢女，一名随嫁过来的婢女而已，我不敢与公主争，也不配与公主争，公主对我，从小到大，就一直那么好，我只好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在心底。”

一段孽缘，这荒诞的尘世间，本就有着无数的孽缘。

众人都宁静了下来，听着梅傲雪低声泣诉。

“可是公主半年前忽然派我来灵武，我的心中又想拒绝，又想接受，韦郎离京的日子，公主固然思念韦郎，而我又何尝不是。我终究还是答应了公主，来灵武的路上，我的心中一直念着韦郎。我到绮月楼之前，便直接找到了韦郎。我没有想到，我一直没有想到。”

“我没有想到…”那一刻，梅傲雪那的眼中似乎忽然发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