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冷哼一声，滕律重重坐下。

没理会郁东临，他抓起之前藏好的纸袋，放到桌子上。

纸袋被他粗鲁的动作扯破，毁坏了原本完整的卡通图案。

不过，滕律并不在意。

取出里面吃食，摆好餐具，他就开始用餐，完全没顾忌周围有一个大活人在场，也没有分享给这个人的意思。

这幸好是吃饱来的，不然，在这里，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

郁东临摸摸鼻子，心里郁闷地想。

不知道他要吃多久，郁东临转身来到沙发处坐下，翻看透明茶几上的杂志。

用餐时间不长不短，结束之后，滕律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好嘴角，随手扔进垃圾桶。

这还没完，他跑到洗手间，用洗手液又搓洗了一遍手掌。

油腻的感觉，不是他喜欢的，只有把手彻底清洗干净，心里的不适，才能彻底地压下去。

真是一个洁癖男！

和滕律共事这么久，听到流水声，郁东临就知晓他在做什么，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

当然，当着他面，郁东临也敢。

不过，就算说了，滕律的习惯也不会因此改变，久而久之，看多了，他也就闭口不言。

滕律从洗手间出来，特意瞟了郁东临一眼。

此时的郁东临已经伪装好专心读杂志的样。

什么杂志这么好看？

莫非是泳装美女？

忍不住心里犯嘀咕，滕律在远处试着踮起脚尖偷窥。

还没等他看清杂志内容，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给我打电话了？

心情烦躁，往屏幕处一扫，他心里一咯噔。

老娘这时候打电话想干什么？

怀着忐忑的心，接通电话，还没等他开口，电话另一边的女人已经唠叨起来。

这电话接起来是不能挂的，挂了会被逮住揪耳朵的，滕律只要一想到，他这么大个人，还被老娘提着耳朵不敢反抗的怂样，就恨不得捂住自个脸。

堂堂总经理，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过得是有多凄惨了。

5分钟、10分钟、一小时，滕律除了嗯嗯几声，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听电话那头的女人讲。

不知道为何有讲不完的话，明明每天都能见面的。

终于，在漫长的时间过去后，通话结束。

电话挂断，滕律捂着额头，长长叹气。

郁东临满脸幸灾乐祸：“你还好吗？被董事长夫人亲切问候的感觉如何？”

“别提了”，脸瘫在桌子上，滕律有气无力地摆手。

“到底说了什么，杀伤力这么大？”瞧见滕律状态，郁东临更加好奇。

“还能有什么？给我相亲呗，说什么团年饭的时候，会有家世相仿的女孩一起来，叫我好好待人家！”两手猛拍桌子，滕律倏地站起，气吼吼地答。

郁东临的关注点却偏了题：“额，原来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是啊，没几天了”，滕律接过话，随后又觉得不对，“等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要相亲啊兄弟，不行，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怎么糊弄过去。”

话说着，滕律有点急躁。

郁东临倒无所谓，“相就相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最喜欢和女人聊天？这正好是认识美女的好机会。”

“什么？你啥意思？我喜欢和女人聊天那是以前，现在我痛改前非了好不好？

再者说，就要聊，也得我乐意，对于长辈塞过来的女人，不管她长得有多美，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被郁东临说的火冒三丈，滕律大声嚷嚷。

捂住耳朵，郁东临顺势往后一趟，待滕律发泄完，他又说了句颇为无奈的话：“你说的有道理，可长辈的命令我也没办法，你要怎么干自个好好想想，作为兄弟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想，不然你跟我一起去，现场发挥。”抱臂在郁东临对面坐下，滕律的脸鼓得圆圆的。

“不不不，这事跟我没关系，再说你的家宴我去也不合适啊。”

担心惹祸上身，郁东临赶紧推卸。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我老娘还特地跟我说，要叫上你一起。”

“不了，过年时我会去我妈那边，和她一起过，你不用担心我。”

想也没想，话出口郁东临就是拒绝。

得，这个理由好。

滕律知道软磨硬泡也不会改变郁东临的想法，就闭了嘴。

妈的，没想到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狠狠地瞪了郁东临一眼，滕律回到老板椅上坐下，决定待会找阿乐讨讨主意。

毕竟他鬼点子多。

此时，远处的阿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了，这件事我不为难你，有一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滕律的眼睛看着郁东临，神情紧张又专注。

“什么事？你说”，做出请的手势，郁东临微微扭头，做好倾听的样子。

犹豫几秒钟，滕律搓把脸开口：“你说要走，是什么时候？几个月？一年？二年？总得给个时间吧。”

“我说过要辅佐你，走也会等到你完全上手以后。”从滕律身上移开目光，郁东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又是这样！

滕律烦躁地抓住额前的碎发，赌气道：“要是我一直不能上手，你会提前走吗？”

沙发上的人摇摇头，“我说过会让你完全掌控公司之后再走。”

这话一出，办公桌后的滕律笑了：“那行啊，说定了，我要是不能好好管理公司，你就不许走。”

说话人的口气霸道又蛮横，郁东临知道答应就会上当，眉毛拧成结，犹豫半天。

滕律不急，慢慢等，捧着脸欣赏郁东临复杂的表情。

思考完毕，郁东临憋出一句话：“我……我会努力教你的。”

“好啊，郁老师，请……多多指教”，伸出手，滕律用怪异的腔调喊着郁东临。

不知为何，郁东临有点来火，直接站起身往门口走。

“喂，老师，学生给你打招呼呢”，滕律不嫌事大，觉得这样挺好玩，还把两手放在嘴边，圈成一个喇叭状大喊。

气得郁东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关门时，他的大力也将门带得一颤一颤的。

此情此景，滕律见到，笑的乐开了花。

之后上过几天班，很快，要过年了。

滕氏像往年一样放假七天。

劳累一整年，获得七天的平静。

郁东临感觉强烈的不适。

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闲着，会要命。

滕律问他，放假时间有什么好安排，他一下子愣住。

安排什么的？他确实没想。

指望不上郁东临想出什么好点子，滕律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拉着郁东临去旅游。

开始，郁东临死活不愿去。

滕律一天无数个电话，被拉黑之后甚至上门堵人，烦得郁东临见到他就跑。

可滕律神通广大，不管郁东临躲哪，他都能找到。

最后，实在没办法，郁东临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滕律去玩。

过了六天痛苦的日子，除夕这天，郁东临解放了。

因为滕律要回老宅子吃饭。

看着滕律离开，他在后面暗暗偷笑。

公寓一下子安静下来，他难得好心情地睡了会午觉。

醒来时，天色渐暗。

他却没有离开公寓的打算。

说去妈妈家和妹妹一块吃团年饭是他骗人的。

实际上，除夕，他准备一个人过。

妈妈叫过他去吃饭，可被他以理由搪塞过去了。

天渐渐黑，窗户外接连不断地响起鞭炮声，还有孩子们喜悦的欢呼声。

传到耳朵里，却令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刺耳。

公寓里只有他一人，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也只有他是孤单的。

屋内，他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夜晚，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天亮。

可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没有吃饭，他不饿，也睡不着。

看看时间，他心想，现在跑到妈妈那边，是不是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年夜饭？

念头一产生，脑海里就有声音督促他去，快去！

来不及犹豫，他已经抓起衣服，冲出门外。

快速驱车来到妈妈居住的房子楼下。

见到周围熟悉的环境，他急切地拉开车门，准备往楼梯上冲。

可是，当他不小心抬头，看到窗户暖黄的灯光，听到窗户里的欢声笑语时，冲动劲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慢慢地，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恢复理智。

这时，有人从窗户口往外瞧，察觉到这一点，他立马闪身到树后。

待人从窗户边离开，才悄悄抬头，盯着窗户看。

尽管他在楼下什么也瞧不到，但他依旧能想象到亲友团聚的热闹场景。

这样的热闹，多少年没感受过了，太久太久，他记不清。

口袋里手机的振动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这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呢？

屏幕上显示出来电人的名字——滕律。

嗯，在意料之中。

“喂”

“喂，郁东临，你在吃饭吗？”

“嗯，正打算吃。”

“哦，这么晚啊，伯母做了什么好吃的？”

“很多。”

“哦哦，是吗，叫伯母接下电话好吗，我想打个招呼。”

“她在忙，现在没时间接电话，下次再说吧。”

说话没有一丝停顿，郁东临找理由搪塞时是一脸冷静。

这般镇定，若不是亲眼所见，滕律无法相信。

装不下去了，滕律直接挑明：“喂，郁东临，你别骗我了。”

“……什么？”

“郁东临，回头看。”听到身后的这句话，郁东临的脸一下子没有了血色，手也紧张地颤动起来。

机械地转过脑袋，他看清了，身后几米远处，有一个男人背靠车头，正冲着他摇晃手机。

一瞬间，脑袋嗡嗡的，他如石头般僵硬在原地。

滕律——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