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释墨突然就被斩去了头颅。

便是连上灵也看不出这里面的诡异。

他神情呆滞，尔后便是怒火充斥。

“你们当真该死！”

然而他的一腔暴怒却无从倾泻。

袭杀了释墨的血色人影落回了那滩血中，而三位黑衣也化作黑气来到了步阳朔身边。

“你，到底是谁！”上灵怒视着头顶。

步阳朔摇头:

“可惜，你竟认不得我这位师祖。”

“荒唐！”上灵怒极，只当他在嘲弄自己。

上灵的声音将夏亚的思绪拉回。

他看着释墨的尸身，面色苍白。

先是大长老，再是二长老，然后下一个是谁，上灵还是自己?

他并非害怕，而是愤怒以及无力。

“步阳朔，为什么！”

他向着头顶怒吼。

步阳朔朝他看来:

“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死么？”“很简单，这是死若水的能力。”

“死若水。”夏亚听闻这三个字，终于冷静了些。

随着他的遭遇，他越发觉得死若水的可怕。

如果释墨的死是因为死若水，那么这东西比夏亚预想的还要恐怖。

“什么能力?”他开口道。

“索性大局已定，你们终究翻不了盘，我便告诉了你。”

“这能力可以借助过去的事实，将它重现。”

见到夏亚皱眉，步阳朔笑道:

“听不懂么？”

“简单说，再现当时的情景，以及死亡。”

“再简单些，还原出相同、或者相似的场景，就能做到相同的杀人。”

夏亚怔住，尔后终于醒悟，即刻一脸骇然。

这就像是设定了一个规矩，只要满足某个条件，就能杀人！

秘境里，大长老死于背后的偷袭；现在，二长老也是一样。

情景果真相同，但这就是那个条件么?夏亚不清楚。

而此时，他又猛地想到。

如果照步阳朔所说，那么死若水分明能够设定规矩，而在这个规矩下，它或许可以杀死任何人！

这是如何做到的！?

岂止匪夷所思，简直骇人听闻。

“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他，所有听到了这个的众人都是一脸呆滞。

“世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能力?”

谭雅小脸苍白，饶是她见多识广，却也从未听过、见过这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能力，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规则。

在这样的规则下，他岂非无敌。

究竟步阳朔是怎么办到的?

常人目光深邃，隐约闪烁。

“死若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亚知道了死若水拥有这种能力，却如何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他看着步阳朔，尔后视线落在了他身边的三位黑衣身上。

“两次都是这三人，难道关键出在他们身上……”

夏亚目光一亮，开口道:

“步阳朔，照心镜里傲家的那三位祖宗是否被你舍弃了?”

“挑拨?”步阳朔看出了夏亚的用意，轻笑一声。

“徒劳无用。他们三个只会按我命令行事。因为，他们早已非人。”

夏亚皱眉，又听步阳朔道:

“他们自小就用死若水泡制，所有生机都依靠死若水维持，可以说，现在的他们单单是死若水的容器罢了，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使用死若水的这种能力”

众人倒吸一口气，只觉得竟然如此残忍。而更可怕的是，步阳朔这番话说得何等平淡。

那人冷血至此！

“该杀！”所有人不约而同有这种想法。

夏亚冷冷看着步阳朔，他早已深知这人的性格，此时却也后背发凉。

将底下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步阳朔突然大笑:

“愤怒么?仇恨么?想杀了我么？”

“你们尚有一众人陪伴，至少死去也不算孤单，曾几何时，我该依靠谁?又是谁能来替我报仇？”

“今日，便是我大仇得报！”

他又看向夏亚:

“火鹤已死，或许他没将玉牌给你，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夏亚昂头，盯着步阳朔，一字一句道:

“你一定会死！”

步阳朔无视他的呓语，将目光看向上灵。

“我那时说，上代宗主被我所杀。此番可以告诉你，他也是死于死若水的这个能力。”

“不，应该说，他死了，才将这能力完成。”

上灵目中喷火，却只得狠狠瞪着步阳朔。

步阳朔嗤道:

“是否无力，担心何时会轮到自己?”

“这便是我用来击杀你们这些化灵、虚神的杀招！”

“或者说，之一。”

“那么，下一个，该杀谁。”

一众人噤若寒蝉。

步阳朔说的没错，那个能力杀人无形，没人知道它的运作方式，也不知它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场上鸦雀无声，弥漫着一股压抑。

夏亚同样沉默。

却不是因为担忧或是害怕，而是刚才步阳朔的一番话，令他茅塞顿开，直觉自己好像抓到了那个能力的一丝关键。

按步阳朔所说，上代宗主也是被这能力所杀，但又是因为宗主被杀，能力才完成。

是否意味着，宗主的死，才是这能力完成的一个契机。

那么宗主的死，便是这里面的关键。

而夏亚或许知道上代宗主死时的景象。

为什么说是或许。

因为七师兄曾描述过东水在入门考核第三关里，遇到过上代宗主的假身，以及被斩去头颅的事情。

夏亚初听只觉得诡异，而现在，却有了不同的认知。

当时被斩去头颅，或许正是上代宗主死亡时候的情景再现！

“再现当时的情景，以及死亡。”

“还原出相同、或者相似的场景，就能做到相同的杀人。”

这是步阳朔方才提到过的，此时夏亚将这些联系起来，猛地明悟。

原来东水见到的景象，就是那时宗主被杀时的情景映射，或者投影！

而那情景，与大长老、二长老被杀，几乎一模一样。

这，便是那个规矩么，还原上代宗主死时的景象，便满足了可以杀人的条件！

夏亚猛吸一口气。

他弄懂了那个能力的由来。

一切始于一百年前，上代宗主死于秘境！

而在弄懂这个之后，他心底越发骇然。

深深感叹，步阳朔的布局何其深远，其人何等可怕！

只是，夏亚虽然弄懂了那个能力的来历，也大概知道了它的运作方法，但其他细节方面却还不清楚。

比如说，大长老死时，出现在他背后的是黑气；二长老背后的却是那个血色人影。

这两者显然不同。

那么，上代宗主死时，出现在他背后的，又是什么?

或许知道了那个，便有可能得出结论。

夏亚呼出一口气，目光明亮。

至少，对于那个能力再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可以防备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黑影，或是什么其他东西。

然而，那威胁终究还在，否则，释墨不可能这般轻易死去。

那么，该怎么破解这个能力……

……

步阳朔立在血海中，遥遥望着下方的众人。

“下一个，该杀你么？”他看向上灵。

“还是，你。”他又看向夏亚。

夏亚抬头，迎着他的视线，怡然不惧。

“你可以试着来杀我。”

一众人震惊出声，以为这个少年终于崩溃了。

凌行天面露担忧，谭雅握紧了小手。

常人诧异地看着他，应剑有些焦急。

上灵挡在他身前，沉声道:

“你还有事情要做，此番不可冒险。”

各人，各样表现，却都一致认为，他这么做无异于寻死。

夏亚不去看众人，只望着步阳朔，道:

“你敢杀我么！”

这小子果然疯了！一众人越发确信。

谭雅心急，不由得喊出声:

“夏亚！”

少年回头，朝她一笑。

这笑容何其熟悉。

秘境里，几次三番的相救，越发的信赖，以及最终突然涌现的不舍……

她心神一荡，问道:

“你，会死吗?”

夏亚只一撇嘴，“你猜。”。

动作和神情，依然是那么漫不经心，依然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谭雅却觉得有些温馨，乃至莫名的心安。

“我信你。”

她将头压的很低，语气也极低，一张脸埋在斗笠下，不知现在是副什么模样。

夏亚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嘴角一笑。

尔后重新看向了步阳朔，高声道:

“步阳朔，我再问你。”

“你，敢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