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有点茫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个大概，那武器就朝着他挥过来了。

“现在，就一个也别想跑。”

莫宁一个打滚避了过去，这回他看清了那巨大武器的外观，像是带着链子的斧头。

行翼也拉起弹弓朝着复仇者来了几下，他的准度莫宁是肯定的，但复仇者似乎更胜一筹，无论行翼瞄准的是哪里，他都能用斧子的钢刃挡住。

“还是先收拾你吧。”

比起眼半瞎的莫宁，行翼显然更有威胁。所以复仇者放弃了背面，追着行翼的脚步回到了天台。

“行翼！”

“小七！走！”

莫宁很清楚明白行翼是为了让开道路让他先跑，但他没办法就这样丢下行翼。天台是死路，而行翼是绝对打不过在孤天岛排行榜上有名的复仇者的。

他满头冷汗，强迫自己去想想办法。他不能让行翼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瞬移带着行翼离开......

就算会暴露给行翼，但只要不让复仇者看到就好。不然他现在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莫宁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上了台阶。他不能很好地看清前面行翼和复仇者的战况，但很快就听到了行翼的惨叫。

“行翼！”

巨大的黑影朝着他撞了过来，莫宁看到了行翼白色的衣服，因此伸手接住了他。两个人顺着惯性从楼梯上滚落，直至撞在了拐角的墙壁上。

“6077，6086......”复仇者粗砺的嗓音如同降下审判，“超出预计的祭品，任务完.....”

莫宁的心几乎都在那一刻停跳，所有计划被打断，所以他在等复仇者的斧子落下的那一刻带着行翼瞬移。

但是很突兀地，复仇者的声音断了。

他穿着黑袍，此刻却像一片破布，被人揪起随意抛了出去。莫宁看不清状况，但他能看到黑色的虚影消失在白色石台之外，说明复仇者被扔下了楼。

莫宁抬起头，看到了一片赤红。

他的眼前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浮现起了景象，漫天的红色，肆意的火焰。有树叶簌簌地落下，在空中就被点燃，像是火焰世界中的流星。

有人向他伸出手，语气是随意而带着调笑的。

“小不点。”他说，“你瞧......”

“小不点？”

他眼中的景象几乎是一闪而过，紧接着那片火焰消失了，他的头被人猛地搓了搓。

“呜，慢点，好痛......”

“这就疼了？小不点就是小不点。”

他感觉自己被人捏着后颈提了起来，就像是在提小动物似的。莫宁看不见，只能茫然地抓住他的手：“凯！你别......”

“哎，你哥哥在这儿呢。”

耳边是带着点笑的声音，莫宁抱着头，透过纱布徒劳地瞪着他。

“什么、什么啊？！”

“小不点就是脑子不好使。”他的头又被按了一下，莫宁一个踉跄，就听到他说，“我把你从野兽嘴里捞出来，连句‘哥’都不肯叫？”

莫宁这才想起刚才复仇者被凯丢了出去。他下意识看向露台，那里确实没有再冒出一个黑袍的复仇者。

“谢......谢谢你。”

但是，如果哥你能把我的佛珠还我就更好了。

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于是兀自看了一会儿凯，就去观察行翼的状况。

虽然叫的很惨，但行翼大概率是没事的，因为他穿的白衣服，莫宁很容易就能从出血量来判断伤口。

“行翼？你还好吗？”

“还......还没死。”

行翼咳嗽了两声，虽然说的还中气十足，但莫宁感觉他快要疼晕过去了。

“我先送你到医务室吧，你别动。”

莫宁摸索了一下，他想先简单帮行翼处理下伤口，然后再带人去医务室。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很快地，医务室的警卫就抬着担架过来了。

他们小心地将行翼放好，虽然看不清，但莫宁都能很轻易地捕捉到这些警卫对于他身边站的凯的敬畏——或者警惕。

“请放心，你的朋友会没事的。”走之前，警卫对莫宁说。

莫宁看着那群人走远，过一会儿，他才有些懵地看向了一边的凯。凯斜靠在墙边，见他看过来，才带笑地说：“不愧是小不点。”

莫宁已经分不清“小不点”这个词在他嘴里是夸赞还是嘲笑了：“我不是小不点！”

回应他的是凯又一次的比个子：“你才到我——肩膀还不到，小不点。”

“......”莫宁不想说话，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那个，凯哥，还是谢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凯又搓了搓他的头，他抬了下手，朝着楼梯口走去。

莫宁就站在他后面没动，他本想着等凯走了再下去，却没想到凯高大的身影却停在了下一个拐角，不动了。

“你不该妨碍‘复仇者’。”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凯，哪怕是你也不行，这是我们的规矩。”

“‘规矩’？谁的规矩？”凯的声音带着慵懒，“我只知道，我自己才是我自己的规矩。”

“破坏游戏规则的人会被整个链条排斥，虽然你不屑于参与这些，但从没管过。”那声音说，“是什么让你破坏了规矩？是那个‘怪盗’？”

那声音说的是指莫宁，莫宁愣了一下，把自己朝着楼梯后面又缩了缩。

“这和你无关。”凯道，“你配管我的事？”

“我只是提醒你。‘黑鸦’不允许有破坏规则的人存在，陆恩不能，你也不能。”

“我能不能，你可以亲自试试。”

凯动了，哪怕是莫宁被强化后的视力，都根本无法看清他是怎么消失的。仅仅在那顷刻之间，莫宁就看到有个黑色影子飞了出去，从楼梯的间隔中能看到他被踹到了最底下。

“小不点，现在你可得跟着我了。”

凯走了过来，他手一挥就把莫宁抱了起来，莫宁甚至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他三两步走上天台，然后猛地一跃！

“哎——哎！”

呼啸的风声穿过耳畔，莫宁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你、你怎么能——！”他的声音意外的都要变音了，“这根本不是......！”

凯现在的动作，是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穿梭。虽然形容上好像是类似于普通人在楼顶跑酷一样，但实际上，孤天岛前场的建筑群非常分散，每个几乎有十几米宽，而凯则是一跃十几米的距离，身上还揣着一个莫宁。

莫宁简直惊呆了，这样的动作，他觉得连沉鹧或者庄别都做不到。

“这根本不是什么？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凯的声音在风中变得有些模糊，“小不点，我有说过我是人类么？”

莫宁：“？？！”

莫宁几乎要傻掉了，他满脑子都是凯的那句话，“我有说过我是人类么”。凯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他不是人？在这所监狱里的，不是人，难道是......

“你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凯停下了奔跑。莫宁有些发愣，他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栋很不一样的建筑。

“这是......哪里？”

孤天岛是一个巨大的空中岛屿，如果说关押犯人的牢房像是岛上建了一个监狱，而现在凯带他来的这个地方，就真的是一片孤岛了。

“这里是......岛的另一面。”

凯说着，扯下了他眼睛上蒙着的纱布。莫宁哎了一声，赶快闭上眼，却听到他说：“睁开眼吧。”

莫宁微冷愣，片刻后他微微睁眼，发现确实不觉得刺眼。

“怎么回事......”

“那个月给你安排的康复训练大概是人类的标准，但你不是人类，不是吗？”凯说。

他说的轻松，却把莫宁吓出一头汗：“我是人类啊！!”

开玩笑，他是标准的人类！从小在地球长大的人类！虽然他获得了法塔尔的力量，但也不能说他不是人类啊——

凯倒是因为他的讶异而瞥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片刻后伸手：“这里。”

他指着的是莫宁的胸口：“这个东西，不是属于‘人类’的东西。”

“什么？”

莫宁摸了摸胸口，有些莫名其妙。他很确定他身上没带什么别的乱七八糟东西，唯一特殊的佛珠还早就被抢走了。

“你不知道？”凯吹了个口哨，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吧，小不点，看来瞒着你的人也把你当个小不点。”

莫宁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凯......凯哥，你说你不是人类，是指......”

“这个啊，就是字面意思。”凯轻笑了一下。

“介绍一下，我名为凯，是姑且算跟着那个希恩·基里做事吧。”

凯打了个响指，随着他的动作，空旷的岛屿上出现了巨大的火焰圆环。这些圆环将莫宁紧紧包围，但却又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莫宁结巴了：“你、凯，你是，希......希恩人......”

“‘希恩人’，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这个称呼听起来难听爆了。”那些火焰倏忽消失，凯走上前，又狠狠揉了一把莫宁的脑袋。

“‘革新者’，希恩是这么称呼‘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