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风止

《风起风止》

第 73 章 敌明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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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求救。”程燎一字一顿说得无比坚定,“被风吹散的磷光花粉会闪耀蓝光,如果在夜晚会很显眼。”

见徐朔之和荭曳听得糊涂,程燎又说。

“知道我们在海上航行的人最怕什么吗?”

荭曳说:“当然是暴雨狂风。”

程燎却摇头:“不,狂风暴雨是习以为常,最怕的是迷失方向。”

浩瀚无际的大海里,在不明方向的未知中航行,光凭想象确实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们不能迷失方向,即便船上的储备十分充足,也要以最快的方式弄清楚海岸的方向。”

“所以,你们用磷光花粉可以寻找方向?”徐朔之问。

“海风会把磷光花粉吹向海岸,而且神奇的是,磷光花粉不会溶于海水,只要我们跟着它漂行的方向,就一定能找到航线。”

徐朔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神奇的玩意儿你哪儿找来的。”

程燎摇头:“这不重要,总之傅逊临死前把磷光花粉撒了,他一定在求救,而且——”

“出事时极有可能天黑了。”梁长风补充。

“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荭曳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你们说,如果真存在什么凶手,他会不会也沾上了这种花粉?”

“不是没可能。”梁长风接过话,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屋外一阵的响动打断。

门板被一下撞开,阿辽倒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徐朔之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只听到阿辽呛得直咳嗽。

程燎跃窗跳出,绕着外屋寻找异常,可他找了一圈,除了地上了几行车辙和杂乱无章的脚印,再无任何发现。

“怎么回事?”徐朔之看见阿辽狼狈的样子,更是有些气愤,“哪个混蛋干的!”

阿辽的脸上沾满了黄褐色的颗粒,梁长风取下些摸了摸,发现原来是米糠。

这米糠多是用来酿酒的,怎么会出现在义庄这样的地方,梁长风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得先取出随身的布帕,替阿辽擦干净残留的的米糠,所幸那些米糠只是粘在脸上,并未被吸入。

程燎也回来了,他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发现。

“没找到人吗?”徐朔之气得牙痒痒。

“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程燎显然也对米糠的出现感到疑惑。

阿辽终于觉得呼吸通畅,他连忙说:“方才我在屋外守着,看见有个人躲在篱墙外东张西望,我猜那人应该不是衙差,便先躲了起来。之后,那人瞧了好一会儿,忽然朝义庄这边跑过来。我现身想拦下他,那人被吓了一跳,可反应却出奇得快,也不知道朝我脸上扔了什么便跑走了。”

徐朔之越听越气:“看清他的脸了吗?”

阿辽一脸愁容:“他穿着斗篷藏着脸,没看清。”

“这义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尽挑今天来。”徐朔之骂骂咧咧。江南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说不定是特意挑今天来。”梁长风冷不丁冒一句。

“会不会是之前那个神秘人?”荭曳隐隐觉得不安。

梁长风黯然:“如果真是那人,恐怕就不是撒米糠了。”

想到那疯马失控狂奔的情境,荭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梁长风说得确实没错,如果来者真是下毒之人,阿辽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梁长风捡起几粒米糠,小心翼翼地包进帕子里:“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程燎急问:“还请明示。”

“过来看。”梁长风重新回到尸身旁,抬起傅逊的右手,“他的手上有几处细小的伤口。”

程燎上前端详,那只手已失了血色,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发僵,但确实能看到有好几道伤口分布在指根,尤其是食指指根处的一道伤口显得略深些。

“这是刀痕。”程燎喃喃道。

“看起来是近几天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梁长风指着傅逊的尾指又说,“不像这里的旧伤。”

程燎被他一提点,有所醒悟:“恐怕是‘金丝雀’,他的尾指是被‘金丝雀’割伤的,而这些伤口的形状也很像。”

“如此说来,傅逊死前用过‘金丝雀’,又被‘金丝雀’所伤。”梁长风追问,“可你说傅逊极擅长用刀。”

“这旧伤是有来历的。”程燎长叹,“当年我们在海上遇到一帮海匪,起了数次冲突,后来得知那帮海匪臭名远扬,经常靠岸掠夺百姓财物。我们海盗军实在看不下,便施计擒了他们的匪头,傅逊就是在抓人时割伤了小指,留了伤疤。后来他还常常开玩笑,说‘金丝雀’沾了主人的血才算真正开光,以后什么妖魔鬼怪他都能挡得住。”

梁长风只是听着,这故事并非索然无味,反而是启发了他许多。

“说远了,你觉得这伤是怎么来的?”程燎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信任梁长风,总是不知不觉便想向他寻求答案。

“老徐,借你的袖剑一用。”

徐朔之在那头十分配合,抽出暗藏在袖口的白玉袖剑扔了过去。

徐朔之的白玉袖剑虽然是把剑,但长度极短,易拿易藏,脱去剑鞘握在手中倒也像极了一把短刀。

这柄袖剑来历不凡,暂时当做“金丝雀”也绰绰有余。

梁长风将其握在手中,按着傅逊受伤的痕迹,尽可能模仿当时的姿势。

“只有这样握才能符合伤口的形状。”

梁长风的手心朝下,拇指压住剑身,其余四指反向施力,将袖剑紧紧卡在手里。

然后他倾斜剑背,自上至下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

这时候,徐朔之也过来了,他瞧见梁长风滑稽的举动,忍不住嘲笑:

“你这什么姿势啊,也太像周管家在杀鱼了。”

“很像吗?”梁长风问。

“本来就很像啊,阿辽你快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程燎看着梁长风手上的动作,突然说:“不对,不是这样。”

梁长风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对,应该是这样。”

他改变了动作的方向,左右来回重复同一个动作,像是在划开什么东西。

“食指根部的伤口虽然是直直一道,但仔细看会发现,其实头尾处更深一些,而右侧最深,使刀的方向更多的是自左向右。”

“他会在做什么?”程燎想不到当时傅逊究竟在做什么。

梁长风忽然闭上眼睛,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等程燎发问,徐朔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啊,你得原谅这人的脾气,他总是莫名其妙就不说话的。”

“是么……”程燎尴尬。

“别听他瞎说,只要是我大哥想查的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荭曳瞟了徐朔一眼,“哪像某些人,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罢了。”

“嗯……”程燎更尴尬。

“师父,我想起来一件事。”阿辽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刚才袭击我的人身上有种气味,一种很独特的气味。”

“嘿,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呢。”徐朔之嚷着,”快说说是什么气味。”

阿辽面露难色:“我说不出来,但好像在长风堂闻到过。”

“长风堂都是一股子药味儿,有什么独特的。”徐朔之失望,这说了也跟没说区别不大。

梁长风已经睁开眼:“阿辽,你还记得那气味吗?”

“如果再闻到,一定能认出来。”

梁长风起身:“老徐,让阿辽……”

“好好好。”徐朔之可太清楚他要做什么,“你把阿辽带回去吧,我可没意见。”

“嗯。”梁长风将白玉袖剑还与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可以走了。”

“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傅逊的死究竟有何问题?”

梁长风感觉胳膊被掐得略疼,回头看到程燎正横眉瞪眼,仿佛一只即将被惹毛的狮子。

他知道程燎急于查清此事,但以当前的线索来看,很多都只是推测。这些推测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显然眼下还嫌过早,他无法将其一一相告。

就算他都告诉程燎,也怕程燎会急于查证,反倒会误了更重要的事。

“待明日亭午,我会去烟雾水巷,若能还原傅逊的行踪,就能查清楚更多。”

程燎听出梁长风是在委婉地拒答,可这恰恰说明梁长风的确知道了什么。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他给了太多信任,但要他坐着干等,那绝对不可能。

“那我现在就去查。”

“欸,你是想去找卖柠果的商贩吧,我告诉你啊那烟雾水巷可不比别处,你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徐朔之真心觉得程燎冲动了,忍不住劝道,“反正我朋友也见过他了,早晚也会找到的。”

“只要知道行踪就够了吗?”程燎不松手,但力道已减半,“你真的能查清楚所有事?”

“自当尽力而为。”梁长风语气平缓。

“好,明日晌午,烟雾水巷,不见不散。”程燎终于放手,但字字句句尽是不甘。

荭曳忍不住好奇:“喂,大个儿,你不走吗?”

程燎对上荭曳的双眼:“在下还想陪陪朋友,谢姑娘关心。”

徐朔之暗笑荭曳:“你可从不多事,今儿可改性了啊。”

“要你管。”荭曳拂袖,拉着梁长风胳膊便走。

徐朔之追上他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既然这里查完了,那也没我的事了吧。你们快瞧瞧,这天色暗得刚刚好,这风吹得可叫舒坦,有道是凉风有信啊秋月无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夜色。”

“你想去东城便去呗,在这儿叽哩哇啦唠叨个什么劲,累不累啊。反正也没指着你帮忙。”

徐朔之反笑荭曳:“哟,说得你不想去似的,我呢是有贵人相请,若是爽约岂不失信于人。欸,疯子你说是不是啊?”

“嗯,想去便去吧。”

徐朔之本是耍弄荭曳,故意嘲讽,但听梁长风也不反对,更加乐了:“好啊好啊,真的没事了吧,那我真的要走了啊。”

梁长风说:“荭曳,你也去吧。”

荭曳刚解开心结,可听梁长风这么随便又推开自己,总是不大不舒服。她自然想去东城听唱诗,但更想和他一起去。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若真想去听郇清迩唱诗,我可以带你啊。”

“呵,你有这么好心?”

“我为什么不能好心?”

“谁知道你是心虚还是心怀不轨。”

“谁心虚了,谁心怀不轨了?我堂堂徐大少爷,怎是小鸡肚肠之人,摆明着小看人啊。”

“师父,荭曳姐姐,你们别吵了。”

阿辽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二人异口同声,吼得阿辽的耳朵都震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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