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上方，两个相同大小的光点以前后不超过一米的距离匀速飞行，一个黑，一个白，看着好像凭空出现的没有拖尾的流星。
两个流星在上空饶了几圈，突然停下，往地上俯冲。
“奇了怪了。”米迦勒陷入沉思，“其余地方密密麻麻都是黑暗精灵，怎么就这个地方，一只都没有。”
路西法一脸镇静给米迦勒提意见:“要不要先把外面那些黑暗精灵处理了？”
“不。”米迦勒想也没想就摇头，“那些留给精灵王，要是你想动手的话，就找些看起来比较难办的，过个手瘾算了。”
“唔。”路西法小声回到，“我还是跟着你。”说完，他扫了眼米迦勒的表情，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自己，就小心的拍拍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乱看。
“……”米迦勒当然知道路西法的动作，但是刚刚路上路西法已经恼羞成怒的偷偷从他翅膀上拔羽毛好几次了，为了不让自己翅膀秃掉，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刺激路西法更好。
哎。
带孩子好难。
“你看这里的土地。”米迦勒戳路西法，“你感觉这地上亮晶晶的，像什么东西？”
这里的土地和米迦勒在精灵界一路看到的土地都不同，如果要很直白的表现出来，大概就是人类世界雨林与沙漠的对比。
这里的地上除了沙子，还有不少碎成渣的骨头，以米迦勒的经验，只能勉强看出这些碎的不成型的骨头是直立类动物的。
精灵界的直立类的生物，应该只有精灵。
米迦勒蹲下身舀起一抔土，端到眼前研究，常见的黄沙，碎掉的骨头，中间还有亮晶晶的东西。
“对了。”路西法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蹲到米迦勒对面，说，“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几条龙，盘在精灵界上方，应该是来帮精灵王的。”
“哦吼。”米迦勒脑子里还是这些碎石，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应该的，毕竟精灵界分了一大半给龙族，它们两族又惯来互相扶持，精灵王和龙王都是不错的生物，彼此之间应该关系不错——”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路西法有点不开心，扫到米迦勒手里的土，皱起眉，“龙王没有来，她还要守护龙岛的。”
“嗯。”米迦勒点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毕竟如果龙岛再出事，那就不是帮精灵们，而是给这个地界添麻烦了，所以……”
路西法抿起嘴，很明显的要耍脾气了。
“你看看地上。”米迦勒好像突然想起点东西，一手握拳砸在另一个手上，“地上这些碎钻，是不是来自伊甸园的晶石？”
路西法:……
路西法一下子警惕起来，用食指沾了点地上的东西，也研究起来。
他往指尖添加了一道力量，力量炸开后，这些晶石还牢牢的黏在他手指上。
“应该是伊甸园的。”路西法把手上这些拨掉，表情难看，解释说，“我在别的世界也看到了不同的晶石，但是大部分地界的晶石只是被用来当做装饰品，像是内里包含了大量能量能被用来当做器物使用的，只有潘地曼尼南的晶石和伊甸园的晶石。”
“这些都不是出自地狱？”
“地狱的晶石没办法碎成这样还蕴含力量，只有伊甸园那些，本来就是父神力量集合体的晶石才会这样。”
“啊。”米迦勒点点头，拉起路西法，笑着说，“那就糟糕了。”
路西法不解，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
荒地离精灵树太远，惯来是有些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地面上那些晶石渣亮的有些闪眼。
这里遍地都是这样的东西，牢牢的把米迦勒他们困在中间，
“虽然我说那些小兵就留给精灵王，但是看起来它们好像打算用小兵耗死我们。”米迦勒指指远处，“你看那边黑压压过来的东西，像不像黑暗精灵？”
“！！！”路西法反应极快摘了战剑，挡在胸前，“飞不起来了，这些晶石应该不只能困住我们，我还感觉身上很沉。”
“不止如此，还能给黑暗精灵提供能量吧。”米迦勒捂脸，笑着摇摇头，“没办法，战袍中二归中二，但是还得穿。”
说着，米迦勒裹上那身衣服，摸出战剑:“不能真的被它们包围在中间，先往一边跑。”
路西法点头，随便选了一边冲过去。
他俩跑的飞快，在没有飞行的情况下，不过几秒就跑到了那边黑压压聚过来的黑暗精灵前面。
“好臭。”还没怎么样呢，米迦勒就有些绝望了，“多就算了，为什么它们身上的味道要这么难闻，完全没有想要和它们战斗的欲望。”
他手里的战剑嗡嗡作响，完全是一副认同的样子。
路西法回头看了他一眼，提着剑想在他前面开路。
“哎等等。”米迦勒拽住路西法，“你跑什么，咱们是新时代的神秘侧生物了，不能这么莽，咱们要动脑子。”
路西法:？？？
这该是你的台词么？
你OOC了你知道吗？
“你身上有地狱的晶石么？带了多少？”
“不多。”路西法从手腕上取了个链子，抖抖，落出来一地的储能晶石。
“棒棒的！”米迦勒真心鼓掌，拿起一个晶石，笑眯眯问他，“哥哥教你的术式，你能想出几个现在能用的？”
路西法:……
这、这突如其来的考试，让路西法绝望。
他悄悄把掉的离他最近的晶石踢开，再次打算直接冲上去砍黑暗精灵。
“你是不是一个都不记得了？”米迦勒拍路西法脑阔，复而又去掐他脸，“我就说一遍，你记住了。”
米迦勒吟唱起咒语，等到晶石快要炸掉的时候，把晶石往黑暗精灵那边扔去。
“呕——”
此时离他最近的黑暗精灵有将近千米的距离，米迦勒撑着力量把晶石往那边扔也不过扔了几百米，只是这个晶石爆炸的范围实在太大，近了的那些个黑暗精灵全被晶石炸成了一痰粘稠的黑水。
“呕——”米迦勒捂住嘴巴，声音模糊，“我怀疑它们不是想耗死我们，是想臭死我们，呕——”
此时路西法的表情也不太好，这些东西臭的和潘地曼尼南的怪物不向上下，但是那时候怪物可没现在这里这么密集。
“我后悔了。”米迦勒又拿起一个晶石，吟唱起来，完了再把晶石丢过去，阻止黑暗精灵过来，趁着这个时间，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对路西法说，“我就该多听听拉斐尔的话，不应该天天只研究这些术式，我不该嫌弃那种封闭感官的术式，总之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路西法也后悔，他也不该每次耶和华教他们的时候走神儿的，还有拉斐尔丢给他一堆书让他研究的时候偷偷跑去干架。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是真的后悔。
太丑了啊啊啊啊啊。
路西法学着米迦勒的样子反向吟唱术式，然后一颗一颗往黑暗精灵群堆里扔那些晶石。
就像扔手榴弹一样，除了这俩都被臭的生无可恋外，看不出来一点他们窘迫的样子。
似乎还有些游刃有余。
“先把这边打开一个口，离开这块儿地，和黑暗精灵比起来，空中我们更安全些。”米迦勒一点一点往前清理战线，但是同时的，后面的那些黑暗精灵也在逐渐逼近。
晶石被他们两个飞快的消耗，眼前的污泥与尸体也逐渐蔓延到他们脚下。
“不行，后面那些要凑过来了。”米迦勒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在手背上随便划了个口子，待到血液顺着手背滴下，用手心按住地面，闭上眼睛。
路西法扔晶石扔的起劲，没注意到米迦勒的动作，等他注意到的时候，米迦勒手背上的口子已经裂开到胳膊上了。
“米迦勒？”路西法想往他那里走几步，但是刚动了一下腿，就失了力跪倒在地上。
“那什么，这个术式对黑暗侧的生物无差别攻击，本来想着你在不要这么做来着，但是现在看来不这么做来不及了。”
离他们不到百米的黑暗精灵哗啦啦一片片倒下去，原本压的他们心慌的空气一下子流动起来起来。
米迦勒站起身，手心离开地面，脸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走上前扶起路西法，搂着他踩着黑暗精灵往外跑，边跑边对路西法说，“这个术式就是有点费血，不过对于我这种等级的天使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啦，你最好也记住它，如果你来用的话，应该是对光明侧的生物会有作用。”
“这…是？”路西法全身失力，拼着力气也只能说出几个字。
“强制规则，这里是精灵界，这个地方的力量是由精灵树撑着的。”米迦勒解释，“这些土地不是创世神创造的，哥哥创造的只是‘生物’与‘意识’而已，这样这片原本就存在的土地，是绝对要遵守规则的，钻不了空子的，比如我把血液交给这片土地，这片土地就要和我等价交换，这是规则，是强迫性的，它们没办法不完成这个交换。”
路西法:“交换，什么？”
“黑暗侧生物的生命力。”米迦勒笑着说，“我用身体四分之一的血，换来黑暗侧生物的生命力，其中八分之一被土地克扣下来当中介费，八分之一换给黑暗侧生物。”
“等，等？换？”路西法说到底还是个脑子好使的，一下子就想到了不对劲，虽然他现在还是感觉全身失力，但他明显的能感受到自己胳膊上的麻痹感在慢慢减弱了。
“真聪明。”米迦勒轻轻拍拍路西法的脑袋，“这个术式的作用就是给使用者拖延一段时间而已，实际上那些黑暗精灵根本已经算不上活物了，生命力什么的注入到我体内只会使我虚弱而已。”
“那你的血？”
“我的血给它们也没什么用啊，你看看它们那个样子，还像是血肉组合成的生物么？它们的身体早就被搞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的血对它们来说应该也算是剧毒吧？”
“可是……”
“可是啥呦，对了，如果我一会儿失力倒下的话，你就扛着我赶紧跑，起码得跑出这片土地，伊甸园弄来的晶石太可怕了，等出去后干脆把这片地方炸掉好了。”
“你……”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么。”米迦勒叹气。
“谁能想到这里这么大一块儿地它们还能用伊甸园搞来的晶石铺满，虽然都碎成渣子了，但是应该还是不小的工程量呢。”
“我不——”
“啊，啊，太麻烦了，它们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么？还是这几天得到消息知道了我会过来在搞这么一出的？不过说起来是谁在精灵界和伊甸园之间沟通呢？”米迦勒一边踩着污泥与黑暗精灵奔跑，一边想，“这么想来虽然地狱和血族看起来有被清理，但是根本没办法彻底阻绝这种现象啊，啧，又不能让这几界彻底隔绝，看样子还是得从源头解决，也不知道伊甸园怎么样了。”
“别西卜。”路西法虚弱的抬起一根胳膊，“先去……”
“先去侏儒界嘛，我知道的，那些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地界里的生物肯定比不上昔日伙伴在我心里的权重，其实虽然说得去伊甸园，但总感觉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呢。”
“你——”路西法一下子警觉起来，听出米迦勒话里的意思，整个身子支棱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米迦勒腰间的衣服。
“你掐到我肉了。”米迦勒叹气，“孩子大了，变聪明了。”
他高速奔跑中还能腾出一只手，捏捏路西法的脸，笑起来:“我以前只想着完成哥哥的任务，尽量让自己变强，尽量保护好你们，其实我那时候想着，我在你们心里只要是个守护你们的长辈就好了，我总想着我可能不知道在哪个地界就没了，要是和你们有更深的关系的话，怕你们会难过。”
看着路西法眼眶又开始泛红，米迦勒赶紧接道:“但是我现在这不是开始努力亲近你们了么？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变得皮一点，更能让你们有‘同龄天使’的感觉，我以前就是太端庄了，现在想想，多没意思啊，皮皮虾它不香么。”
“……”
“而且吧，你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能独挡一面了，唔，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最近好多次感觉你们都成长了什么的，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好事儿嘛。
“你说说你，我以前那么不是个东西，为什么你还那么缠着我，还能对我产生不同的感情？曾经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是你老父亲或者师长这样的角色来着，嗯，果然，非亲生父亲和老师是个高危职业么？
“哎，你咋不说话？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傻，说了这么多，你可还得好好努力，我这可不是夸你呢，人界那种科技侧的地界不算，精灵界主要由精灵王负责，血族主要由该隐负责，天堂现在都主要是拉斐尔撑着了，就你们地狱，你把活儿都堆给玛门，还整天欺负他，我可记得我刚到地狱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呢啊……”
“好了、好了。”路西法扶住米迦勒软软倒下去的身体，表情有些不忍，“你别撑了，我已经恢复了。”
“啊，真棒。”米迦勒觉得自己说那么多也嘴酸，靠着逼逼赖赖支撑意识清醒多少有些不靠谱，他掐了自己一下，拉出一点笑容，“你可比那些黑暗精灵恢复的快，现在那些黑暗精灵离咱们比较远了，恢复了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马上就到这片土地的边缘了吧？那就可以飞了，当时在空中看着没有黑暗精灵活动的地方也不多，怎么，在下面、跑起来……就，这……”
“好了，真的好了。”米迦勒身体全部重量都压到路西法身上，但路西法一点儿也不觉得沉，抱着米迦勒小心的拦进怀里。
原来他们的大天使长这么轻啊。
而且谁说你不是个东西了。
路西法把脑袋搁在他颈窝处，微微蹭了两下。
刚才他那样说话实在太像是发表遗言，搞得他好几次都不敢插嘴。
幸亏身体恢复的够快，让他意识到这家伙是怕自己倒的太早。
啧。
这什么鬼咒术，根本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也没办法，不自损一千的话他们可能会被团团围上来的黑暗精灵给耗死。
不行，回去得好好学习了。
路西法心想。
都怪自己仗着体术上的功夫，不愿意好好下劲研究那些术式，要不然哪用得着米迦勒把自己整成这样。
其实也该是怕自己出事吧？
要不然以米迦勒的能力，提着剑一路杀出去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还说要相信我什么的。
这天使就是个骗子，问题这种为了自己好做出的行动，站在道德点上方，他还真没办法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气啊！
我是那种会给你拖后腿的堕天使么！
而且，这种保护自己的行为真的……真的，让他脸颊发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