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娜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

一股无比振奋的热流从心口流向了她的全身，凯特琳娜只感觉自己能做到任何事，这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什么能拦得住她的障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掌中之物。如果现在凯特琳娜的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她一定就能看见一张神采飞扬自信微笑着的脸。她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她不是在跑动，而是像一根轻柔的羽毛在花园间飞舞着。至于为什么要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哦，管他为什么呢，凯特琳娜只知道来这儿就对了。

药水起作用了，他们顺利地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便离开了礼堂，而斯拉霍恩斯绝对就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等着他们。凯特琳娜绕过一对躲在灌木丛里亲亲我我的情侣再从一棵修剪成标准球形的矮树后探出头来，那个沿着小路朝着他们的方向溜达过来的身影可不就是吗。斯拉霍恩斯提着一瓶酒，在花园里独自一人散着步。

“教授，晚上好。”药水驱使着她上前打招呼，“我还以为你还会在舞池里跳舞呢。”

斯拉霍恩斯看着他们忽然出现在面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吓着了。他将酒瓶往身后藏了藏，接着想起今天是圣诞舞会的日子，又大大方方地拿了回来。

“托伦特小姐……还有波特先生？我这把老骨头了就不去舞池里闹笑话了，那里已经是年轻人的地盘了。或许你们可以理解一个老年人的睹物伤情，离开霍格沃茨已经几十年了，难得回来一次，总想去那些曾经去过的地方再多好好看看一眼。倒是你们，怎么就忽然出来了？”

“舞会以后还多得是机会参加，而错过结交一位优秀魔药大师的机会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了，教授。”哈利笑着说。

“魔药大师，我吗？不不，我可算不上什么魔药大师。”斯拉霍恩斯点了点胸口，虽然嘴上拒绝着，但很显然，哈利的奉承已经让他的脸上笑开了花，“很久没有听见有人用教授这个词来称呼我了，真好啊……我真想回到还在霍格沃茨教书的时候。”

“可是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呀？”凯特琳娜说，“来霍格沃茨教书吧，教授，邓布利多教授绝对不会拒绝你的回归的。”

斯拉霍恩斯显然是动摇了几秒钟，但思索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真的没想到现在的霍格沃茨这么的人才辈出，如果我能再年轻十岁，就肯定要回到学校里去，况且去抢年轻人的职务可不是什么有风度的事。不过……呃……其实我还有一个从霍格沃茨里走出来的俱乐部还在创办着，俱乐部成员，那些你们的学长学姐们都是各个领域的优秀人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鼻涕虫俱乐部？”凯特琳娜眼前一亮，突破点找到了，“哦我听说过这个！据说是只有非常优秀的霍格沃茨在校生才有机会加入，还可以认识好多社会上的名流。我当然愿意！只是……我们真的可以加入这个精英俱乐部吗？”

凯特琳娜和哈利对视了一眼，做出了一副惊喜若狂的反应，他们都没有什么表演的经验，但在福灵剂的作用下，这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

“我真的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听说过这个俱乐部。”斯拉霍恩斯有些意外，“这说明什么，说明就算我离开了学校，孩子们依旧记得我……梅林啊，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妙的事情吗？”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用袍角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你们当然可以加入！不如说让你们加入是我的荣幸——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被火焰杯选为可以代表学院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勇士了，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吗？我该为此庆祝一下……就用这个好了，当然它的酒精浓度和黄油啤酒相比还是高上了一些，所以我只允许你们喝上一杯，不，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份上两杯应该也可以被允许。”他将手里的酒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凯特琳娜根本没看清那标签上写了什么，“罗斯默塔女士家上好的蜂蜜酒，邓布利多教授知道我就爱这个，特地准备了一瓶——我本是想着回家之后再慢慢品尝的。”

他们恰好走到了一座凉亭的附近，于是斯拉霍恩斯拎着酒瓶就走了进去。他凭空变出了三个酒杯，先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接着是凯特琳娜和哈利的。“为了霍格沃茨而干杯！”他举起杯子致敬，然后一饮而尽。凯特琳娜和哈利只是意思意思地嘴唇碰了碰杯沿，福灵剂在警告他们现在可不是摄入酒精的好时机。

哈利拿过酒瓶给斯拉霍恩斯的酒杯再次满上，两杯过后，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再端起酒杯时也开始不稳起来。

“蜂蜜酒没有这么上头，弗雷德和乔治曾经搞到过一些。”哈利凑到凯特琳娜身边小声说，“这绝对不是三把扫帚售卖的那种。”

凯特琳娜点了点头，一定是邓布利多教授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于是提前给斯拉霍恩斯送了一瓶高浓度的蜂蜜酒。

哈利清了清嗓子。

“其实……教授，我们来找你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我从教授那儿听说过，当我的父亲和母亲还在霍格沃茨上学时，您曾经是他们的魔药学教授。您还记得他们吗，教授？我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斯拉霍恩斯抬起头来，嘴唇微微张阖着。

“我当然记得，孩子……”他轻轻呢喃着，“莉莉伊万斯，她简直是一个天才，不仅仅是在魔药的方面，我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出自麻瓜家庭的小巫师。至于詹姆波特……他是天生的领袖与活宝，从入校时开始便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没错，他们也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接着一起成为了级长，然后是男女学生会主席……不会有见过他们的人不喜欢他们的……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是那个时代的骄傲……”

斯拉霍恩斯怔怔地盯着凉亭石桌上跳跃着的烛火，凯特琳娜拿过酒瓶再给他手中的酒杯满上，斯拉霍恩斯下意识地举了起来，狠狠地灌了下去。

“我也听我教父说过一些，他说那时候我父亲甚至已经准备好去打职业魁地奇了，但我母亲还是希望他能找一份更加安稳的工作，最好不要离开英国。当然最后他们的愿望都没有达成，因为毕业之后，他们选择舍弃生命与伏地魔对抗。”哈利说。

“别说那个名字，孩子……”斯拉霍恩斯打了个冷战。

“好的，我不说。”哈利伸出手去，拍了拍斯拉霍恩斯的胳膊安抚，“但就算是，那时他们也只是因为一切都是暂时的，他们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他们真切地盼望着，灾难总有结束的一天，他们依旧可以回归正常而平和的生活。他们的预料全是正确的，只是他们死在了那一天到来之前。”

“最恐怖的一天……我现在还记得那份被尖叫着的猫头鹰送到我住处的预言家日报……”斯拉霍恩斯喝完了凯特琳娜再次满上的酒杯，看向哈利的目光里满是哀伤，“我想……你已经不记得了吧，孩子，不记得是最好的了……”他笨拙地说。

“不，我完全记得，我不允许我自己忘记这一切。”哈利直直地盯着斯拉霍恩斯，那道视线太过于执着，甚至让斯拉霍恩斯不敢轻易移开相对着的目光，“我爸爸先死的，那个人杀死了他，接着我我妈妈。她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那个人让她离开，但她却并没有，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努力保护着我。”

斯拉霍恩斯哆嗦了一下。

“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他们原本都不用死的。”哈利说，“西里斯的轻信让小矮星有了背叛他们的机会，我的母亲试图向那个人求情，但他只是哈哈大笑。”

“别说了，别说了……”斯拉霍恩斯痛苦地摇着头，接着埋进了臂弯之间，话音里带上了抽泣声，“我帮不了他们，我做不到……我太懦弱了，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希冀着这些勇士们能带来希望。”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没法改变它们了，但你愿意帮助我吗？”

哈利也趴了下来，当斯拉霍恩斯再次抬起头时，他们恰好再次对上了目光。

“我们都知道，那个人并不是死了，他一直在暗地里躲藏着，想尽一切办法去毁掉我们难得的平和生活。”

“我当然愿意，只是……我该怎么做？孩子，我已经老了，早已不是还能冲锋陷阵的年龄了。”

“不，你不需要那么做。”

哈利将自己的那杯蜂蜜酒推了过去，斯拉霍恩斯接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凯特琳娜站起身来。

“教授，你有听说过，魂器这个词吗？”

她轻轻说出声来，但在听清了这句话后，醉酒的老人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