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芳华

《剑心芳华》

第1章 英雄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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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再怎么喧嚣,背风中听在耳边却只像是对人的细语。

一少一壮,一站一跪。在这清冷墓园之中,只有墓碑上那一点点的火光照射出的暖红。

南宫璺的江湖之中,其实很少有着杀戮。但尽管如此,也未曾改变她作为重山派姑息峰主人的事实。

她是行侠仗义的女侠,是受人爱戴的英雄,却也是母亲生养的孩子。

但她不会因此蹉跎,她明白这个江湖还有值得豁出性命的地方。她只是需要一段休息的时间,不去握刀不去思考,当好母亲的孩子仅此而已。只是此时今日在父亲墓前母亲并不在,只有她的大伯双眼直勾勾看着那火盆里的黄纸燃烧,照亮墓碑上的名字。

清明无雨,两人无语。

倒不是她不想和大伯说些什么,但父亲对于南宫璺太过陌生。母亲独自一人离家抚养自己长大,大伯寻了他们母女也有一些年岁。兄妹之间最后的妥协也仅仅是自己每年必须回南宫本家住些时日。

她明白大伯对自己的疼爱,自小到大他视如己出。南宫璺明白建立这个在重山派八老太这个称号基础上的,正是自己作为南宫家大小姐的出身。

天命之年的他身材也慢慢发福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江湖人所敬仰的南宫家主此时此刻好似被那火盆里的火烤得干了,动着干裂的唇问着自己的侄女: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和你父亲说说,这些年你都过得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好说的,翻来覆去不过是打打杀杀。”

“你母亲若是在这,怕又要说你了。”

他用火叉把火盆中没有烧着的黄纸翻进了火舌,湿冷的天气却让左臂附着手甲的南宫璺打了个哆嗦: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墓地上空那死灰的天空:

“你的父亲,一个英雄。”

她却将目光放在了那块墓碑上,仿佛要从那勾着朱字的石板上看出花:

“一个怎么样的英雄?”

“你,且听大伯的一个故事吧。”

雨如约而至,淋在那男人的脸上,与泪交织不清。

大漠黄沙,边陲小镇。

真要说是小镇也算是夸大了,零零落落十来户人家坐落在这通沙河的末尾。好歹河里的水不假,这里依旧可以种种田做做买卖。离镇子不远处几里地有一处古都遗址,说白也不过几处残垣断壁,没有游历的游子小镇自然死气沉沉。

可今日的镇子不但没有死气沉沉,反而人声鼎沸。

广来客栈那小小的大堂都坐满了,仔细一看客人无一不带着刀剑,显然一个个都是江湖客。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墙角一桌一胖一瘦的二人。单看这此时大快朵颐的贪吃胖子看不出什么,可一看旁边那驼着背面若死灰却又悠然自得喝茶的青年人众人却只能齐刷刷将目光收回来。

江湖大盗金银兄弟,胖为弟金元宝瘦为兄银如意。弟弟一身横练功夫金刚不坏,发功之时通体金黄如同元宝。兄长幼年遭遇魔教长老行凶,被一掌击得侥幸未死,却脊骨变形落得驼背,气血不畅天生面白,配之身形自然如同银质如意一般。好巧不巧,此人兵器正是一只勾心夺魄的银如意,看似无害实则已经杀了不少江湖好手了。

“妈的,这两个瘟神都来我们还凑什么劲啊。”一个江湖客抱怨之后猛灌了一杯烈酒,他同僚拍着他的肩赔笑劝解说道:“今日若是得不到宝,就当名胜古迹走一遭。不亏不亏。”

“我可去你的,就那几堵破墙有什么好看的。你说南宫老头怎么就那么没用,人死了就算了,剑还被丢到了这荒野大漠中,要不是有人散布消息透露风声,谁能知道那七剑之一的奔晷落在这种地方。”

“别说别说了,看有新的家伙来了。”

一道丽影步入店中,虽是为了遮掩风沙藏头遮面,但依旧无法遮掩绸缎衣衫之下的未熟身躯。那人背后背着一剑袋,一进门便是动听的玉石之音:

“小二哥,还有上房嘛。”

小二两掌一搭,面露苦色跑向这位大主顾:

“这位女侠啊,你看小店这都客满了…”

却见那蒙面少女露出的一双眼睛都难过地阖成四半了,随手伸手向钱袋一摸一锭元宝就落在了小二手里:

“客满就客满,给我备热水浴筒香胰子。”她望了一圈在场之人,红着脸也没人看得到:“我就在院子里洗个澡,这么热的天再不洗就受不住了。”

“哟,小娘子倒是挺大胆啊!”

“来啊来啊,大家伙来瞧瞧美人入浴。”

起哄之人不在少数,少女不愿理睬愤愤就想向客栈的院子走去。只是银如意在少女起步的同时站起,在少女走至门前时停在了她的背后。

而行进至此,大堂之中刚刚起哄之人的咽喉已是全是割开,人躺在地上做着死人该有的抽搐:“在下受大人所托,已为箬小姐定好了上房。还请小姐上楼歇息,待大人前来。”

一众人被银如意突然的出手吓得措手不及,敛口静声却让整个大堂只留下金元宝一人吃食时发出的吧唧吧唧之声。

少女气愤地颤抖,转过身一把扯下脸上面巾,恰是至真至纯的一副清甜模样,这南方的世家小姐不惜千里跋涉来到这大漠,那明亮的双眸此时也是因疲乏血丝密布。可她却是厉声朝着那江湖杀手吼道:

“哥哥管的很真宽,我好心好意跑出家为家里寻剑,现在倒是找人把我看起来了?”

为家寻剑?众人一听才得知这少女竟是南宫家的二小姐南宫箬,可这小姑娘不做黄花大闺女背了剑充什么江湖客?www.九九^九)xs(.co^m

银如意却是不紧不慢地收回沾血的兵器,听到下一个跑入店内的人兴奋到撕心裂肺的喊道:

“起风沙,起风沙了!”

江湖客们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出,可南宫箬刚想踏出一步却被银如意挡了下来:

“小姐执意要去?”

他驼背,所以头始终是低着的,此时此刻竟是低地更深,让南宫箬看不到他的表情:

“去!为什么不去!”

银如意让了道,南宫箬便冲了出去。

金元宝嘴里叼着鸡腿问道:

“哥你为啥不拦着他呢?”

他始终低着头:

“因为拦不住。”

遗迹之中风沙大作,但比风沙声更刺耳的是刀剑声。

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消息,说遗迹风沙起时奔晷出世。

厮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所以让那黄沙掩盖的遗迹显得多了些暗淡的赤红。失败者的表情纵使有多少的不甘,终究只能让那情绪凝固在脸上,然后随着风沙被慢慢掩埋。

南宫箬步入遗迹之中,背后剑囊中的剑好似有所感应,微微震动了起来。她抓住背后剑囊拿至身前,却是一副开心模样: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等我找到了剑哥哥肯定不会再把我关在家里的。”

可眼前四下除了漫天黄沙就是倾倒的尸体,除去远处穿来的杀喊声,她要如何在这遗迹之中找出奔晷呢?清晖银钩纵使能感应其他六剑,也不是个人能开口提醒前往何处,更不是阿猫阿狗可以带自己前往。

就在自己苦恼之时,一阵轰天巨响在遗迹的中央响起。南宫箬顾不得那么多,紧握剑囊竟是剑气四射,碎布之后一柄银白子母剑就这样被她握在手中。她看向那火光与风沙交织的中央,咽了口口水,脚运轻功冲了过去。

炙热掩盖了血腥,只因为这里空气都所剩无几。

那柄炙热的红剑宛若坠火流星落在这个曾经作为大殿的遗迹中央,妖艳的女子站在这热浪中央,南疆邪教独有紫色帯衣下若隐若现的凝脂,让一旁的江湖人看着几近窒息,但更让人感到难受的是空气中弥漫的甜腻空气更是勾起众人杀心。

那女人将手掌搭在赤红剑柄上,肉掌与金属发出的焦灼声与女子的娇喘混合在一快,在结束之后又是媚眼如丝的诱惑:

“都看着妾身干嘛?”她一把将剑提起,剑锋所指竟是刚刚进入中央的南宫箬:“还不快将那小姑娘手中的剑一齐拿来?”

四周江湖客受到蛊毒控制,此时红着一双眼持着各式兵器向南宫箬杀去。南宫箬不愿徒增杀戮,何况自己武艺不及他人,手中宝剑此时此刻也护不得自身。

金铁交击之声自中央到门前陆陆续续此起彼伏,这些杀红眼的江湖客不顾敌友仅仅是一涌而上,误杀踩踏已是不可避免,被包围在中央的南宫箬任凭家传剑法如何精妙,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随着一柄鬼头刀迎头拦腰砍来,南宫箬反手一挡却是没吃准这击力道,淡薄身躯连人带剑横飞出去,直至撞到一面土墙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她已是嘴角留红,神志不清。

那南疆女子分花拂柳持奔晷步步走来,最后停了下来看着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没想到南宫家的人对自家的剑那么上心,妾身就勉为其难将剑收了。”

女子说罢,左手伸手探去想取那地上的清晖玉钩,却听到身后不远处穿来一男声:

“柳和歌,你还等什么?偏要等着本家主罚你才肯动手嘛?”

风沙停下了,只有一个持杖的白衣人一步步走来。

如果说银如意是银子,那白衣人就是一块用白绢包裹的玉。手中的玉杖顶端是一颗血红的珊瑚珠,支撑着身体在沙海之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那些受到控制的江湖人看到白衣人的瞬间却是清醒过来,浑身颤抖哆嗦。其中一人指着他那一身白衣惶恐的大喊:

“寿衣先生!是寿衣先生!”

惶恐终究留在了脸上,就如同其他人一般。红色剑光的终点是另一道红光,一白一紫两道身影高高跳起互斗十招,最后落地时白衣人的白衣已是红白相间,而紫衣女子的衣服也是多道划口狼狈不堪:

“寿衣先生柳和歌,妾身怎么不知你如今为南宫家做事了?”

他的那双眼宛若琉璃一般剔透,使得他目光在沾染脸上的血液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傲:

“虚行教主顾影伶,南宫家的东西可不是你可以染指的。还望看柳某的面子,退回南疆吧。”

“妾身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拿不到的。”

她右手向着身侧虚空一拉,竟是让四道黑影齐齐落到身边掩护自己逃离。柳和歌面不改色,手中玉杖红剑齐齐掷出。两物快若雷霆,可最终只是插在了护在顾影伶两个黑衣人的脑门,让那妖艳的邪教教主宛若黑雾一般抽身离开:

“小白脸,早晚有一天妾身会带着虚行教众再烧他南宫家十全阁一次,你给妾身记好了。”

尸体永远不嫌多,倒下时的风尘惹得柳和歌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在咳嗽之后是漫长的喘息,再喘息之后是拾起了剑与杖。当剑柄尾端红珊瑚珠成为玉杖的装饰之后,他转身看向倒在矮墙旁的南宫箬。

她只是受了伤,单薄的身躯一时无法忍受这疼痛,她半张着眼嘴唇翕动。柳和歌看得出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只是当自己要伸出手时,那男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那老妖婆把剑带走了?”

来人不惧大漠酷暑,一身鹅黄裘衣,头顶紫金冠,腰缠青玉带。剑眉郎目之中全是不满,看着向自己慢慢转过身的柳和歌骂道:

“柳和歌你真不是个东西,骗我妹妹出门就算了,现在那妹妹倒在那边笑得和傻子一样,家中的奔晷也给人夺了,你说你干怎么办?”

柳和歌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只是用他习以为常的面无表情去回应:

“任凭家主责罚。”

南宫亦与他擦肩而过,将自己的小妹嘴角的一滴殷红用绣着墨菊的手绢抹去,然后将小妹抱起,愤怒的眼神伴着他要将他拆吞入腹的表情显得严肃又下流:

“那我可要好好罚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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