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灰八老爷的话，顾十良一脸阴沉。
己方两人一鼠，纵使两名道士的道法各有神异，但与对方的实力仍有明显差距，万一真要硬拼，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开出条路来。
单是那条彩鳞大蛟，现在顾十良就觉得难以应付，等它消化了那条墨绿蛟龙，必然威势更胜，他是决计不想再和那东西碰面的。
顾十良此时也想明白了刚才那条彩鳞大蛟为何没有攻击自己。
一来可能忌惮自己的雷法，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厉害后手；二来两界山的进出通道必然被其把控，它把自己抓来，不过想要个人质而已，只要自己出不去，外面自然认为人质还在它手上。
“我记得，这里是不是还剩下不少精怪，都躲在一个叫狐心窍的地方？”顾十良沉思片刻，想起前些日子和杜明一同行的张姓老者，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灰八老爷应声道，“法师是要找剩下的五家精怪，大家合力，再与柳长元斗上一斗？”
“先找到它们吧。”顾十良不置可否，他现在只是觉得己方势单力薄，不想孤军奋战，那些精怪究竟能不能成事，还需见面以后再说。
两界山地域广大，大致划分为“五主八仆”一十三座山峰，五家妖物各占一座主峰和一到两座仆峰，老妖们的洞府和一些重要的道场，大都在主峰之上，仆峰则是小辈妖物的杂居之地。
此前灰八老爷提过的，连通外界的门洞在朝天峰和仙尾峰上，这两峰分别是灰家和柳家所占的主峰，顾十良一行要去的狐心窍，则在胡家的中灵峰上。
刚刚连番拼斗，顾十良法力几乎耗尽，此时担心那彩鳞大蛟掉头回来，一行人急忙离开了原地。
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出发去中灵峰，而是找了一处僻静之所，由灰八老爷施展隐遁法术，暂时藏了起来。
对于朝天峰和仙尾峰上的情形，顾十良还有点不太死心。
他吃了些随身的干粮，调息了一段时间，令一身法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之后让云笈子和灰八老爷给他护法，自己法身出窍，御风前往朝天和仙尾两峰打探情况。
顾十良以法身之体施展五雷遁身咒，踏风而行，速度极快，前往两峰再返回原处，不过用了个把钟头。
此行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果然不甚理想。
彩鳞大蛟盘踞在仙尾峰的门洞附近，顾十良远远看了一眼便即遁走；朝天峰的门洞则由十几个老妖镇守，即便加上云笈子和灰八老爷，短时间内也拿它们不下。
大家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去中灵峰，试着接触藏在狐心窍里的精怪，之后再做打算。
灰八老爷的记忆中，两界山虽位于阳世之外的阴影之地，但经过出马精怪长久岁月的法力加持，阴阳二气趋于平衡，气息环境已经十分接近阳世，花鸟禽兽在此间正常繁衍生息，与外界没有太大区别。
但百年之后再回来，却发现这两界山中，竟满是死寂之气。
他们一行穿越山林前往中灵峰，途中所见几乎全是死物，树下落有死鸟，路边躺着死兔，河面漂着死鱼，山上的林木虽然还活着，但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枯败之相。
好在即便历经百年，此间地貌和一些关键标识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灰八老爷依旧找得到路。
在这胖大老鼠的带领下，他们一行走了大半天时间，到达了中灵峰顶。
因为担心会被柳长元察觉，这一路他们走得非常小心，大多数时间以法术隐藏行迹。
不过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发现预想中的拦路妖物，甚至连个活物都不曾遇到。
中灵峰上的情况与其他地方相似，毫无生气，胡家老妖们的洞府全都破败不堪，峰上的树木除了枯黄之外，还有些被折断、烧毁，地面清晰可见多处不寻常的大坑，似乎是斗法留下的痕迹。
他们一行寻找的狐心窍，入口原本在中灵峰顶的一块巨石上，但现在狐心窍关闭，巨石上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我们现在怎么进去？”顾十良问灰八老爷。
“咱们自己是没办法进去的，得里面的精怪主动给我们开门。”灰八老爷回答。
“啊？它们怎么能知道我们来了？而且......就算知道了，会给我们开门吗？”顾十良盯着灰八老爷，疑惑问道。
灰八老爷被顾十良盯得心虚，赶忙解释：“狐心窍虽然与外界隔绝，但应该留有观察外界的方法，这里的精怪认识小鼠的也不少。一会儿我们撤了匿踪法术，在这峰顶待上一段时间，它们见我在此，必定会派精怪出来见面......”
“......好吧。”对这种只能干等的情形，顾十良有些不愿意接受，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同于其他阴影之地，两界山和外界一样，有日升月落，顾十良一行到达峰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两人一鼠在峰顶上探查一番，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顾十良开始打坐调息，直到午夜时分，行气一个周天后，突然神念微动。
他感应到附近似乎来了什么东西，运起法眼查看，在距他们几十丈的地方，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灰影在缓缓接近。
“谁在那里！”顾十良突然朝那个方向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吼得太突然，把云笈子和灰八老爷吓得一个激灵。
对面的两个灰影的反应更大，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发出惊恐尖叫，更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顾十良方才那一吼用上了雷法，将雷威蕴于吼声之中，有摄心夺魄之能，两只鬼祟事物被他一嗓子夺了心神。
“你们过来！”顾十良又喊道，声音不大，却颇具威严。
两个灰影听了，果真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竟是两只穿着衣服的灰色鼠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