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

《伏黛.花事》

第 91 章 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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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尖流窜出一条火花,在墨绿色的金属牌上蜿蜒流淌。

盾牌、双犬、长剑、绶带、Toujourspur(永远纯洁)——

银光随着最后一个字母“r”的末笔消失,一个清晰的布莱克家族族徽在掌中成型。

白皙的手指将徽章轻轻地翻转了一下,轻慢又随意,像是把玩着一个战利品。接着信手丢进了一旁的盒子。

一声脆响,里面的族徽被新入囊的徽章微微打散——埃弗里、莱斯特兰奇、罗尔、罗奇尔、诺特……这是被彻底驯服的忠诚者,更是古老的纯血家族被掌控的未来。

他深黑的眼眸玩味的眯起,眼前的黑色木盒幻化成了一只小小的硬纸板箱,在记忆的深处浮荡出表面——

那些族徽被寻常小玩意的光影替代,一个溜溜球、一只银顶针、一把失去光泽的口琴……

这是烙在他心底的不甘和耻辱,更是他对曾经那位强者的不屑。

邓布利多教授,你觉得——你还能让我把收集品通通倒出来吗?

呵——

那双黑眼睛落在指根的黑宝石戒指上,眼底闪过一道讥诮的波光。

城堡点点的灯火逐渐熄灭了,夜色又浓郁了一些,从寝室走出的少年抻了一下兜帽。自从那次和格雷女士偶遇之后,他的直觉让他放弃了和血人巴罗继续斡旋。那个拉文克劳幽灵显然和她们学院的创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几天前的午夜,他悬在拉文克劳休息室窗外看到的一幕,更坚定了他的推测,那个女幽灵长久的伫立在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塑像前,神情带着深切的悲伤,怎么看都像是在悼思。

但是,那个休息室并不适宜自己进入,即便进去,任何看似合理的借口都会令那个女幽灵起疑。

而对“故人”凭吊的最佳去处,当然不会只有那一个地方,而眼前这个所在,显然更适合“偶遇”。

那位创始人亲手栽种的古木寂寥的耸立在庭院中,在不太明亮的月色里已经满是颓败的味道,比起以往的枯败,已隐隐的弥漫出一种寂灭感。

无花、无叶,仿佛那一树的繁华不过是一场瑰丽的梦,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就像那位树下的姑娘。

那个梦幻般的身影不期然的浮现出脑海,窒闷感丝丝缕缕的又开始在胸口萦绕,他忙闭了闭眼睛——狩猎的时候,分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已经几夜了,都没有等到猎物,而耐心,从不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缺乏的东西。

树影又西斜了几分,夜色像沉寂的黑湖,将白日所有的活力尽数吞噬,直到一种存在感出现在月色中。

终于——

珍珠白的影子飘到了枯木下。

隐在暗处的少年微微勾起了唇角。

“很遗憾,如您所说,它死了。”从阴影中轻踱而出,狩猎者迷人的音调里带着惋惜。“这真是一棵奇异的植物。”

深夜突如其来的人语,把女幽灵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惊诧的目光落在身后人的脸上,又很快归于了漠然,“年轻人,即便是巡夜,这个时间也早该结束了。”

“但只有深夜才是我的时间,不是么?喧嚣不利于思考。”少年得体的笑了笑,他很清楚,没有哪个女性能抵抗他这种笑容,果真,女幽灵脸上的不悦消失了,她的眸子微微定了定,又转身看向枯木。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身后的男孩轻柔地说,“看到它的盛放,再看到它走向死亡,确实是令人伤感的事。”他刻意做出的惆怅更伪装出他感情的丰沛,“很灿烂——那一天您来了么?”

女幽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错过了……”

“真遗憾,确实花期太短了……”少年惋惜的挑了一下眉,“靛蓝色,拉文克劳的颜色——我想,栽种它的人,应该也是一位拉文克劳。”

“你每天都守在这?”女幽灵并没有被他的话题引导,她回过身来,看着面前颀长的少年,也许少年脸上刻意做出的怅然拨动了她的女性心绪,她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脸上的清冷和傲慢消淡了许多,“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不,是因为你……话题的跑偏让少年有些恼火。他正要把话题扯回来,那个该死的女鬼又再次张了口。

“她每夜都会哭泣——”女幽灵的话让少年的脸色突然僵住,脸上的表情就像倏然被冰封,虽然瞬间又融化开了。“我不认为一个好的恋人会让他的姑娘夜夜伤心。”

“我只能表示遗憾。”压下心悸,少年有些心烦意燥的开口,但他暴露的真实情绪反倒更打动人心,女幽灵被他吸引住了。

“人的感情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女幽灵洞察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孩,“一个人在感情中冷傲的过分,或者过度的渴望被取悦,本质上都是怕求而不得。”

真是无聊的话题——少年黑魔王心底升起厌烦,但倾听的姿态,是那么的得体优雅。

“如果真的不放在心上,就不会刻意的保持距离,也不用竖起高墙。”女幽灵微笑地看着他。

“我并不认为感情是人生的必须。如果在智慧面前,我会选择后者。”少年毫无痕迹的试图将话题引开。

“不需要感情?千百年来我可听到过太多了。”女幽灵的笑容在唇边一点点漾开,“年轻人,对感情的嘲讽,本质上是对感情的嫉妒。”

“嫉妒?”男孩淡淡的笑了,他微微的耸了一下肩,“不,我认为时间应该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并不是人人都需要爱,有的人更适合独自过完一生——”他的语气更加温和,唇边绽出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贵院的院训,虽然身为一名斯莱特林,但我并不排斥将它也作为自己的信条。而作为拉文克劳的智者,我认为,您不该将我们的谈话定位在肤浅的问题上,您的智慧被时间磨砺的已极尽深度,毕竟在这里您已经度过了千年的时光,不是么?”

少年的恭维恰到好处,布下的猎网不着痕迹。

女幽灵浑然未觉,眼前的男孩理性的令她惊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年轻人?”

“当然。”少年弯起唇角,“当一个人的心智没有独立和成熟的时候,或者说,当他的力量还处于软弱不堪,他必定需要从别人那里获得情感上的支持和链接,而当他的心智趋于成熟、能力足够强大,他将不再有这种的需求——我想,我对这种慰藉最终也会丧失兴趣。”

女幽灵惊愕的张了张嘴,这哪里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自负、狂傲、足够深刻,却也令人惋惜,“不是每个人的自身情感都是完整的。年轻人,许多情感需求,我们的父母无法给予……知道么?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上存在着你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她弥补了你残缺的那一部分——你,难道不爱那个女孩吗?”

少年皱了皱眉,千年的时光并没有打磨掉这个幽灵属于女性的愚蠢,她在情爱的话题上执着得令人生厌,不过,他已经引起了她的兴趣了不是吗?这个女幽灵一向以冷傲孤僻著称。

并且,没有什么话题最终不被他操控——

“她背叛了我。”他垂下眼眸,将神色染上黯然,接着做出一副费解的模样,“女士,你被背叛过么——以您千年的智慧,能否告诉我,背叛一个人,灵魂是否会真的——”他眯起眼,微挑的语调迷人又充满困惑,“——不安?会夙夜的忏悔?”

女幽灵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她珍珠白的裙裾凌乱的摆动了一下。透明的脸颊弥漫上浑浊,就像活人会脸红一样。

少年揣摩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谈吐伤感而轻柔,“巴罗说,是会的,连幽灵都会,我知道他指的是他身上的镣铐,但是多余的他从来闭口不谈。”

“撒谎!他这个——”女幽灵打断他,脸颊更加浑浊,只是这次来自于愤怒,她银色的眉眼都立了起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是个杀人犯!他根本就不存在忏悔!”

“杀人犯?”少年咀嚼着这个词,有一瞬真实的惊讶。

“他杀了拉文克劳的女儿!”女幽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愤愤低咒着,“一个刽子手!当然会守口如瓶,他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杀了人——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终于被证实的答案,让少年黑魔王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控制住颤抖的指尖,内心的狂喜没有扭曲他的表情,他将恰到好处的惊讶从表情带到了语气上,甚至有一些非常恰当的困惑,“那女士您——”

女幽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失言,她慌乱的背过身去,试图用冷漠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惊惶,“太晚了,年轻人,你该离开了。”话没说完,珍珠白的裙裾已升到了半空,飘过枯木,向夜色隐去。

“等等,女士。”

身后的男孩急促的叫了一声。女幽灵本想不予理会,却不知为什么停下,转过了头——

一天的靛蓝迷离飞舞,点染了浓郁的夜色,瞬间乱了她的眼睫,她看到树下的少年峭拔的站在那,在漫天飞花中正收回魔杖,像操控一切生灵的君王——

“送给您,女士——”男孩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充满了善解人意的轻柔。“错过了菲尼克斯之树的花期,我不希望让它成为您终生的遗憾。”

今年的气温回暖的比历年都早,进入三月后,升温尤其迅速,虽然妖风并没有消停的意思,但已经没有刺骨的寒意了。

反常的天气让小巫师们更热衷于户外运动,魁地奇球场没有一天是空闲的,它的上空简直比猫头鹰棚屋的棚顶还要热闹。

尤其这周末又是拉文克劳的赛事,黛玉能看出弗立维教授多么希望打败斯莱特林,他热衷每天都为拉文克劳队预租球场。“魁地奇杯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摆的太久了。”矮个子的教授站在一堆书上尖声尖气的说,“我认为,我的书房更适合它。”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偏心也是明摆着的,在上周他就免除了他们队员的家庭作业。当然,拉文克劳的学生可没这个好运。

黛玉被休息室骤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弄的有些心烦,虽然她很少待在那里。而且一到晚上,就再也抓不到葛瑞丝的人影。

葛瑞丝的坏脾气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上周她像突然想通了一样,她和洛夫古德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都闭口不提他们吵架的事,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像是修复了,但是客客气气的,显得很不自然。

和同在一个球队里不得不大眼瞪小眼的那两位不同,林小姐和斯莱特林队长显然不具备天时、地利、人和。

尤其随着比赛的临近,斯莱特林队长几乎在图书馆消失了,就连在礼堂吃饭也稍显匆忙,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皮子底下,一队之长的姿态总得要做足。

等到了比赛前一天的晚上,狂风开始呼啸,刚吃完晚饭,大雨就瓢泼而至。吉恩·洛夫古德通知队员们,取消今晚的魁地奇训练,积攒体力准备迎接明天的比赛,大家如释重负。

但看这天气趋势,明天暴雨能不能停下来很难说。

黛玉有些心神不宁,她在羊皮纸上每写几笔,就忍不住看看窗外。

“不用看了。”葛瑞丝从驱逐咒论文上抬起眼睛,“没有哪次比赛取消是因为天气。”

“这可怎么好。”黛玉瞅着外面眉头皱的更紧,“这一场赛事下来,身子怕是要不得了。”

“反正你也不去观看比赛,放心,我的身体很壮。”葛瑞丝嘟囔着沾了一下羽毛笔,忽然,她停下手,一脸嫌弃地说,“嘿,你这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黛玉忙用帕子掩唇轻咳了两声,低头做自己的作业,假装没有听到。

脸都红了!葛瑞丝正想取笑好友,忽然有人敲寝室的门,汉妮在外面叫,“黛西,迪佩特校长请你去他办公室。”

是紫鹃让卡罗女士前来送东西:华夏寄来的林大小姐的春装,还有一些美食和日常用品。

历届校长的肖像都很有兴趣的看着东方小姐,那位菲尼亚斯·布莱克在相框里撅着山羊胡,又开始吐槽她更适合斯莱特林学院,拉文克劳都是书呆子。

在菲尼亚斯和黛丽丝两位前校长的互相攻击中,卡罗女士终于弄掉了礼帽上残留的一点炉灰,见贵族小姐正看着她带来的那盅燕窝出神。

“厨师才给您做的,温度没受什么影响,因为紫鹃小姐听说飞路网速度很快。”她最后整理了一下手套上的蕾丝,恭敬的看着自己的女主人,“当然,食物得用魔法防护一下,每次都需要这样,您知道,在飞路网里转起来挺要命的。”

她才说完,就见林小姐看向她,水漉漉的眼眸若有所思。

果真像担心的那样,第二天的天气并没有好转,雨下的更密了,好在风小了不少。外面的大雨一点都没影响礼堂里热烈的气氛。黛玉陪葛瑞丝进来时,拉文克劳餐桌发出一片欢呼。大家都戴着蓝色黄铜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甚至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大部分人也都拿着拉文克劳的旗帜和条幅。那个叫韦斯莱的男孩不知从哪弄来个鹰头的大沿帽,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希望这个白痴和他那顶愚蠢的帽子一起被狂风吹走。”奥赖恩·布莱克憎恶的说。他一边喝着南瓜汁一边看向黛玉——林看起来有些不安。男孩心里很难受,又不能过去,他担忧的又向门口望了望,里德尔他们还没有来。

然而,当斯莱特林队员们进来的时候,更加不安的是葛瑞丝·艾博小姐。

“这鬼天气,我怎么可能看得到金色飞贼?”葛瑞丝的脸色有点发绿,双手发抖的就像她打颤的牙齿一样,手里拿起面包就往下掉——没有哪个找球手面对里德尔时是放松的。

然而,她的好闺蜜只不过敷衍的安慰了她几句,那一双担忧的眼眸就落在了对面那个高大的背影身上。葛瑞丝可怜巴巴的哀嚎了一声。

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连粥都没吃进半碗,心神不宁的林姑娘将焦虑的好友送出城堡,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雨更大了,从窗口望出去,几乎看不到魁地奇球场。刚才还能听到的欢呼喝彩声,也被暴雨遮盖的再也听不见。

黛玉打开墨水瓶,把羽毛笔伸进去沾了一下。笔尖悬在光滑泛黄的羊皮纸上一英寸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盯着窗外发呆,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

她找出一本书——接着又找出了一本诗集——最终都推到了一边。她在桌面上铺开宣纸,然而墨还没有开始研,整个人已经站到了窗口,她努力的向球场方向张望着,手里紧紧攥着的手帕,被墨条染的一片黢黑。

小姑娘坐立难安的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又徒劳的守在了窗口。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运动,他们都是不要命了么?宝玉也不过就是能骑个马,拉个弓而已。

难道真像葛瑞丝所说的,在英吉利,运动能力强的人才算优秀,才能获得人们认可?可在华夏,学识出众、知识渊博才是衡量优秀的标准……

——“当然,里德尔是大家认可的领袖人物,因为他是魁地奇队队长啊。”她的闺蜜在最初单恋校草时,曾花痴的跟她叨叨过,“学霸?学霸可没什么吸引力,也没有影响力。里德尔不是学霸,他是天才!公认的天才——天才和啃书本的书呆子是两码事。是的,我们英国更认可天赋。”葛瑞丝很认真的跟她说过,“没有人会羡慕一个学霸。赢得尊重可不是因为成绩好——只有运动健将、有冒险精神的人才有魅力,才有可能成为领袖——”

骤起的狂风把一蓬雨水拍在了玻璃上——

黛玉忍不住一哆嗦,她焦虑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鎏金珐琅西洋钟,比赛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咬唇绞了绞手帕,终于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雨下的更猛,更衣室的屋顶像被鼓槌疾速的擂着,银绿配色的院旗懒洋洋的垂在那。温暖明亮的更衣室像飘摇风雨中一个安全的小岛,而在角落里局促的坐着一个家养小精灵,怀里像是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一眼不眨地望着更衣室的门。

终于,欢呼声出现了,乱嚷嚷的在风雨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赢了,干得漂亮。”兴奋的男孩们涌进了更衣室。队服上的雨水和泥浆迅速布满了地板。蓬勃的荷尔蒙弥漫了整个空间。

“洛夫古德看来要在校医院住几天了,今早我还问他——吉恩,你在校医院里订好床位了吗——嘿,阿布,接着——”一个满身泥浆的男孩把手里的飞天扫帚扔给了马尔福。

“里德尔先生——”有个尖细的声音,但在兴奋的交谈声里实在是太不明显了。

“快!我要去洗澡!我整个人都快臭了!”有人大声嚷嚷。

“里德尔先生——”在四处走动的大腿中,那个声音更加急迫,像是被挤的跌跌撞撞。

“跟那帮书呆子没有拉开分数,我认为就是耻辱——该死,谁在扯我!”马尔福脱下湿漉漉的斗篷,不耐烦的低下头,被腿边的东西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金发少爷嫌恶的皱着眉后退一步,好像他现在比小精灵干净似的。

“哦,对不起,马尔福先生。”小精灵看到男孩脱掉斗篷后露出的金发,忙紧张的道歉,“派克要找里德尔先生。”

“谁找我?”一个高大的少年从队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想必他回来第一时间就进去了,身上的泥浆也用魔法清理的很干净,很明显,外面没有几个人掌握这个咒语。

他挑眉看了一眼小精灵,自顾自地向自己挥动了一下魔杖,队服上冒出一大片的蒸汽。

“先生!”小精灵快活的跑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高高的举过头顶,他踮着脚尖声尖气的说,“您现在需要喝掉它,先生!”

“什么?”里德尔用手扑棱了一下头发,潮湿的刘海遮盖满前额,让健壮的少年削弱了一些压迫感。

“可以让您不会感冒,先生。”小精灵执着的举着盘子,认真的看着斯莱特林队长。

少年们纷纷停下手,也都看了过来——看着像一杯茶,上面还冒着热气。

“怎么回事?”里德尔皱了皱眉,连人带杯正眼也不瞧,只管懒洋洋地摘着自己的护肘板。

“派克答应不说的——”小精灵点着头,“派克是信守承诺的小精灵。”

“哦……下午茶都有人替你准备好了。”马尔福一边清理湿漉漉的队服,一边打趣里德尔。看来又有女生心思开始活动,认为林和里德尔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可真蠢——他自己的心却挣扎了一下。

“谢谢。”把护肘板扔到一边,里德尔敷衍地说,连虚假的礼貌嘴脸都懒得摆。

比赛的胜利没给他带来什么愉悦。明知道这天气那个女孩不可能去看台,可这心里就是烦得慌。不过,即便是个好天气,那个虚伪的女孩难道就会去?

“里德尔先生,请您——”小精灵固执的顶着茶盘,又转到了里德尔的眼皮子底下。里德尔更觉得烦躁,哪有心思琢磨是谁送的,他抬手拿起那杯茶,随手递给一边的多洛霍夫,“喝了。”

“先、先生……”小精灵眼睛瞪得溜圆。

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多洛霍夫接过茶杯,恶劣的冲着小精灵做了个鬼脸,“谢谢——见鬼,这是什么茶?”多洛霍夫眉毛鼻子全皱到了一起,“怎么这么辣!一股子姜味——”

和多洛霍夫发出一模一样痛苦声音的是拉文克劳找球手,葛瑞丝强忍着喝完杯子里的姜汤,咧着嘴感激的把空杯递给了黛玉,“谢谢你,亲爱的。”她焦急的抹着脸上的泥水,“我必须去看看吉恩,他从天上摔下来了。”

黛玉看着好友和一群垂头丧气的队员跑上楼,她端着空茶杯有些愣神,接着心脏突突的直跳,怎么,又有人摔下来了?

然而,黛玉整个下午的焦虑在临近傍晚时全化成了怒火,居然把她好意给他准备的姜汤给了别人?!小姑娘气得抽抽噎噎地哭了许久,一颗心灰了多一半,恼怒的连晚饭都没有去吃。

天黑了,房间里点了灯,火光跳动,满屋子的家什摆设也跟着晃悠,一如她郁结难解的心。

姑娘倚着床头,呆呆地看着蜡烛越燃越低。两眼失焦地盯着床帐,女孩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又出神一阵,足足折腾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早,姑娘像是想通了一样,强打精神去吃早餐,却连斯莱特林餐桌那边一眼都不瞧了,只是,在进入礼堂的时候,有两个女生虚情假意的和她打招呼,那种过分的热情,让黛玉感觉她们肯定一秒钟前还在议论自己。

小姑娘的糟糕状态,少年黑魔王早就注意到了——精神恹恹的,看起来又消瘦了一些。他不是应该感到报复性的快感吗?遗憾的是,没有……

但是,一想起她可以为了她愚蠢的表兄去死,他的心又开始冷飕飕地往下坠,胸口闷的像要炸开。生气吗?不,除了刚开始的暴怒,再没有持续的怒火中烧。莱斯特兰奇怎么说的来着?哦——爱着一个人会产生有一种生不起气来的感觉——爱?他皱了下眉,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恶心到难以置信的东西。不过,也够讽刺,那个滥情的小种狗也会谈爱?说的好像他能悔悟一样。

“悔悟?不,我不认为,时间能改变幽灵什么,时间反倒让他们越来越固执。”镜子继续振振有词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它的镜面亮了下,好像它会抖动身体似的,这让镜中那个浸在浴池里的少年更清晰了。“就像人类一样,越老越固执——我猜,这应该算是一种自我保护,避免让自己崩溃,除非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能够直面自己——汤姆?——嘿,Voldemort——”

男孩长久的沉默,让镜子怀疑他有没有听自己说话,它郁闷地咳嗽了一声。

“嗯。”镜中的少年继续摩挲着手心里的荷包,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湿了一样。

在得到男孩心不在焉的回应之后,镜子又愉快的喋喋不休起来,“其实,很悲哀不是吗?他们所做的选择,让他们永远被困在了世界上——”

“困在了死亡那一刻,外表永远不会再改变……”少年黑魔王小心的用魔杖把荷包送入校袍的口袋。他懒洋洋的靠在池壁上,明亮的灯光将他结实健美的胸膛镀上一层炫目的光泽。“那么,可不可以认为,如果一个幽灵是在十几岁死去,她就会被困在永恒的青春期?”

“是的,会这样。”镜子啧啧的叹息了两声,“也许她还会爱上一两个人,是的,爱上——嘿,你刚才看的是什么,很精致,谁送给你的,女孩吗,能——唔——”

一道黄光终止了它的喋喋不休,镜面上迅速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里德尔收回魔杖,正要放到池畔。

突然,浴室的门响了一下,他本能的又将魔杖握在掌中,眯着眼嫌恶地看了过去——

一个雪白的身影,娉婷的出现在门口,然后踌躇的走了进来——

怎么是她?!

心跳顿时停滞,大脑居然忘记了反应,然而,他的手已本能采取了动作,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向自己打出了一道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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