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乡

《星乡》

第 131 章 煮酒论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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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界的这些时日里,星歌早早就体会过了这句诗的真正含义。说到底,寿元无忧的神仙们还是太闲了,闲到学凡人玩起了争权夺利的把戏,星歌深受其害、深恶痛绝。

时间,时光,时机。

曜华说得甚对,此三者微祤缺、仙界缺,但要问谁最缺?那可莫过于星歌了。

“如此,也罢。”

星歌闷闷一句,便不再言语,就此熄了心思。

“你呀,就是性情太过急躁,有些事,急不来的。”

曜华见她颇有些丧气,鬼使神差地来了这么一句,还用指头亲昵地刮了下星歌的小鼻子。星歌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靠,然后,她就怔住了。

虽然但是,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以前他很少这样啊?

星歌呆立在原地,似有回味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待到温热离去,神魂归来,她的目光十分“巧合”地对上了一双隐含玩味的眸子。

“你这丫头,还挺享受?”

一句嘟囔有意无意地飘来,星歌面上一热,触雷似的缩回了脚步。她故作从容地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三步两步便走入了漩涡之中。曜华也撤去了雷霆仙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身,追随星歌的背影离去。

后方被他们抛下的三仙齐齐愣住,相顾无言。这二位尊上还真是令仙捉摸不透,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后一刻立刻就进入“相亲相爱一家仙”的模式。这氛围变得,也忒快了些。

…………

急不来,急不来……

那么,无所事事的等待时光,还能做甚?

自然是钓鱼啊。

此问要是放在仙界那些嗜钓如命的老神仙耳畔,莫要过多期待,恐怕你只会听到三个字——“钓鱼啊”。但放在星歌这里,无论是她还是星华,素来是没有这个喜好的。星华的爱好是写字瞧书,星歌的爱好……抱歉,星歌还尚未发觉自己有什么明确的喜好。吹笛子或许能算一个?

那么,星歌为何要拿个竹鱼竿子装模作样地在瑶池畔垂钓呢?

因为她懂得一句话,叫做“姜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不,样子才刚摆完,“鱼”就迫不及待地上钩了。

“是哪个小贼胆敢犯我王母娘娘圣尊的……啊……是……是……上神啊。”

某个毫不客气的呵斥声刚一飘来,可当他看清星歌的样貌之后,改口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上神又来啦,上神万安,上神好雅兴,上神请便。”

一句话,五个上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小的瑶池湖心亭里办了甚上神大会。可临近看,左右也就仅有星歌一仙而已,甚至都并非两仙。

那个话音的主人始终未曾现身,对此,星歌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说千里眼兄啊,本上神都连着来这里四日了,道友为何就是不肯现身一叙呢?”

星歌叹了口气,将竹竿顶头系着的丝绳抛入水中,细瞧甚至只连钩子都没有,更莫提什么饵食鱼料了。

近些日子里,她身上的凶煞感越发的浓烈,为了不让自己浑身黑气飘飘太过惹仙注目,星歌不得不时时披上件深绿色的蓑衣斗笠才能行走仙界。配上那青竹鱼竿,倒也有几分“一仙独钓一江秋”的境界。

星歌钓鱼,除了想会会那位千里眼兄,图得就是个“修身养性”四字。既是抱着愿者上钩的心态来,左右也就图一乐而已,她并无凭钩真正钓上鱼来的打算。

葛洪老爷子曾言:“养生以不伤为本”。虽然那位母老虎娘娘等闲不会莅临这片名义上属于她的池子,更不会对一两尾鱼多做关注,但她也不想王母娘娘的鲤鱼儿真受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给居心妥策神仙们抓到把柄,在她身上不好不坏地记上一笔。

“不敢不敢,上神玉容颜色,惊为天仙。小神身份低微,岂敢当面对见?”

那个声音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辞地干干净净:“自惭形秽,自惭形秽。”

星歌手里的鱼竿抖了抖,心里一阵地恶寒。换个神仙说这话,星歌只会开开心心地接受,当其为赞美之词。但这话从千里眼兄高明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不是那么的美好了。

“道友啊,这‘自惭形秽’几字……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几息之后,星歌的鱼竿恢复了稳当,她看似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却四处乱飘,妄想找出千里眼所“藏”的方位。但千里眼名号中的“千里”二字又哪是这么简单?没准这位兄台正坐在千里之外的某处高台上,正大光明地看着她呢。

千里眼,本名高明,隶属天后管辖。其神通能晓百事、远观千界,与顺风耳一道,传相音于圣,共计天下苍生。

然而,这位高明兄的宝诰说得好听,真正的职责实则类似凡间宫廷里的大内总管,只能管管玉皇大帝这凌霄诸宫的几方事。至于其他神仙的地盘……他即便看得到那些土地上发生的事,区区一个上仙也不能说,不敢管。

比起弟弟顺风耳高觉在天军中当值,风光无限,天后给他安排这么个职位,实则暗含着保护之意。

有的时候,看得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这条道理在千里眼身上最为直接的体现,就是这位高明兄仙如其名,事事“高明”:修为高明——好歹是个上仙;行事高明——待仙谨小慎微;品德高明——从不窥探机密。可唯独这“取向”二字……不怎么高明。

一个素来不喜欢任何雌性的断袖突然对一个女神仙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那才真的是有鬼了。

星歌也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兄台的处事风格。表面上喜欢男神仙、玩世不恭,甚至可谓惊世骇俗,弄得自己在仙界仙见仙嫌。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手段?至少,没有神仙会时时刻刻盯着他眼观千里;更不会怀疑他在探视机密,想方设法找出他的茬来。

有求于仙,便要放低姿态。

星歌端坐,不动如钟,反正她不急。每日司掌音律、普达天音的“正事”,耗费的时光也至多小半个时辰。拿星华在乐音上那不深的造诣,糊弄糊弄歌音乐天的小神仙们也是足够了。在这之后,她有大把的时光恣肆游览仙界。

只要不去甚是非凶险之地,某位好像无处不在,仿佛随时都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吓她一跳的帝君,也不会来打扰她悠闲的生活。

曜华监没监视她的行踪,星歌不晓得,但之前数次犯险,那家伙总会在关键时候出现,星歌早就有所怀疑。

监视就监视罢……反正,也是为了她好。

仙贵有自知之明。

前几日,她还在忧心玉帝会在风头过了之后,拿玄冥说事。可这都好几天了,整个仙界,从上到下,仿佛全然忘了曾有个阴司阿修罗道之主送来位半死不活的上神。玉皇大帝的庆贺会除了第一日的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轮晨昏那可是夜夜笙歌,送完这个迎那个,六界道贺的来了一批又一批。凌霄宝殿通明之盛况,可谓之“传得无尽灯,兰膏焰辉腾”。

应酬了几日后,星歌实在烦了众神们的“礼尚往来”,便时常以“修身养性”为由溜到瑶池深处的湖心亭上钓鱼。而每回,她都钓不上来鱼,却总能钓上某位争着“咬钩”的神仙兄台。

“相互奉承之言,这几日听得够多了,本上神都有些腻歪了。”

星歌不紧不慢,手中的鱼竿不动如山:“我等不妨直截了当些,敞开说如何?”

听得她一席话,高明沉默了片刻,言语终于直白起来。他的话音飘忽不定,似处云山雾罩之遥:“上神,您的来意,小仙斗胆有所揣测。若您有用得到小仙的地方,小仙必会赴汤蹈火,但唯独有一条,恕在下难以从命。”

星歌不动声色,顺之问道:“哪条?”

“小仙的眼。”

高明的声音极其平静,拒绝的也是相当干脆。

终于,切入正题。

星歌满意地点头,手中的鱼竿向下沉了沉。

是以,几日的努力与试探,星歌弯绕迂回,旁敲侧击了千里眼许久,但他还是不肯以真容现身,直面星歌,更不愿应下星歌所求。

原本,在仙界赴宴应酬,已经挤占了星歌大部分的心神,又有微祤的事在,她也没甚心思思量许多。可前几日的一次偶然,却让星歌意外的想起一件事来,准确说来,是一位被她忽视了许久的仙。

李青莲呢?

这么多日子,她的好师兄到何处去了?

……

“哟,这不是太白兄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只是夜兄莫再称呼老朽此名了,不合体统。这神位早已传下去多时,老夫也终能得空去寻那闲云野鹤之境。”

“咦,道友既有归隐山林之志,今日为何还来探赴这仙世浮华?”

“夜兄”疑惑一语:“按着仙界的规矩,卸下神位者,便算作是闲仙,无职无责,赴宴也不必像我等这些有神位的神仙般有所强制。能放浪形骸之外,又何苦在此受名利之困?”

“唉,道友有所不知呐,承接老朽神位的那后生失踪多日了。”提及此,“太白兄”似有无奈懊恼之意:“不得已,老朽才在武德星君道友的诚邀下回归暂替,待到天兵寻得踪迹。听说啊,最近下界失踪了好几十个仙娥与土地,也不知与此事是否相关联。”

“哦?竟有此事?”夜兄奇道:“那武德道友可上报天庭了?”

这话刚问完,一队甲士自虹桥而来,巡逻路过。交谈的两仙立刻噤声,待到他们走远,才又小声开口,殊不知,他们的谈话早已被一位上神尽皆听了墙角去。

“上报?哪敢啊!陛下的贺宴,前有阿修罗王乱局,后有王母娘娘问罪,搅得各界都不安生,玉皇陛下为了玄冥上神的事焦头……恕罪,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关注几个小神仙的失踪奇案?”太白兄鼻孔出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老朽与那后生不甚相熟,但愿他早日归来,也好替了老朽这麻烦的差事。”

……

当时,星歌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墙边,听着两位老神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是非,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的确,这么久了,仙界花繁,渐欲迷人眼,她忽视了李青莲。但说来讽刺,李青莲的失踪甚至没有神仙告诉过她,更没有神仙关注过,就连得知,也是从听墙根的隔墙耳中听来。

而自己呢?自己本是她的师妹,但自从被附会成了上神之后,她周身的光环就盖过了周遭的一切。本该在仙界大有作为,本是佛祖坐下一瓣莲化形而成的李青莲,在众神的印象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天乐上神的师兄”之名号,就因为与她“公孙华”有所牵扯。

神明们只记得她,而不记得李青莲。

有求于高明,正是她想要凭借高明那双洞彻千里之眼找到李青莲,与他对坐,将此中的千头万绪厘厘清——李青莲与星华,李青莲与星歌,星歌与星华。

星歌所欠的道歉可不止微祤这一个,她同样也欠李青莲一个。

“既然道友心意已决,本上神也不苛求,道友自便,我钓鱼了。”

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星歌眼珠一转,光亮亮的星辉耀闪,一方樽俎、一条长席、一鼎小炉,三者跃然亭中。星歌悠悠然挪到席上,鱼竿不动,不出片刻,瑶池中便溢出了醇厚的酒香。

高明兄的话音没了踪迹,似是不再关注她,远去了。

然后……然后酒香就溢满了大半个瑶池。

仙梨,仙梨,琼浆佳酿之惑,又岂是嗜酒之仙等闲可以抵御的?

感受到了那饶一圈又了绕回来,再度徘徊于四周的熟悉气息,星歌更不急了。她故作懊恼败兴地将鱼竿放下,支在一旁,添柴加火,探头探脑地注视着樽俎中的酒液蒸至半沸,火候恰到好处,正是香浓时。

这壶仙梨酒,还是早些时候星歌某回光顾神霄玉清府顺出来的“帝君窖藏”。虽并非是那日曜华添了点东西用来“招待”星华的同壶,其醇美却是不差分毫,用来吸引馋酒之辈,也算是足够了。

掐准时机,星歌适时地露出迷醉之色:“嗯,好极,好极。”

果不其然,下一刻,某处虚空中清晰地飘来一阵咽吐沫的声响,极其响亮。星歌一听,迷醉的神色古里古怪地歪了一瞬,差点就绷不住了笑出声来。

好嘛!馋虫做饵,入肚,鱼便上钩了。

她好整以暇地斟了杯琼浆,对风云,小酌怡情。

亭中寂静无声,唯剩炉下薪柴劈啪作响的灼炽。远观之,不过是位喜好装深沉的蓑衣姑娘在“独酌无相亲”。可凑近细细听,却闻见那虚空中,从若有若无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口,微微的辛辣充斥舌尖,随后便是阵馥郁的梨香盈满。咽下肚里,不仅不辣嗓,那微微的辛辣感反而成了随后无穷尽回甘的衬饰,点缀得恰到好处。星歌对于茶和酒的喜好大多随了星华,但“帝君窖藏”这四字,便是不善饮酒的她亦为之赞叹。

那家伙的品味,倒是还行……

星歌刻意地将酒杯在手中过了一过,盯视着其中的琼浆玉液,一声赞叹由衷而发:“好酒!好酒!只可惜了这良辰美景,无仙作陪……”

虚空中那怪异的声响更盛了。

嗯~~还差点火候,再添把火!

星歌见机,略一思量。此时恰逢天边几片阴云飘过,原道是布雨的神仙们腾云驾雾路经此地,亭中微黯,遥望向天际,恍有龙翔凤翥。

于是,她便借此有感而发。似在自言自语,但其实谁都知道,她这话就是刻意说给某位听的。

“龙凤之变,总数阴阳。为男者,譬如真龙,能屈能伸,能潜能飞——伸飞则遨游太虚,屈潜则藏形芥子;为女者,矫若灵凤,能安能升,能栖能翔——升翔则扶摇三清,安栖则心宁为乡。”

“龙凤之为物,可比之男女阴阳。是以六界栖凤荣色之女,无非五:星族长公主星华、青丘帝姬白雪、阴司阿修罗王花环、仙庭天后云中元君与百花上神是也,皆得公认而无甚异议。只是不知啊……天上天下,究竟何般俊朗男子,才可当得起这‘真龙’二字!”

咚!

一声闷响,自距星歌几步之遥的竹席那端传来,一仙浑身笼罩着模糊的光晕缓缓现出身形,咕咚一声重重地砸坐在地。他的面容不甚真切,当中却有一对金光灿然的眸子,神思幽邃,似能洞明万物。飞扬的吊梢眉同是金色,面目上下透着股扑闪扑闪的仙贵气。

“哟,这不是千里眼兄嘛?别来无恙啊。究竟是什么风,又把道友你给吹回来了?”

星歌边揶揄他,边早有准备地递上一杯盛好的佳酿。千里眼既不再遮掩,现了身,倒也不同星歌客气,豪爽接过便是一饮而尽,咂摸片刻之后,那双闪亮亮的眸子骤然迸发出两道金焰神光,差点就烧到了星歌额前的发丝。

“酒风,男风。”

千里眼乎忙于品酒,回答得甚是简短干脆。

“好!够坦诚!本上神喜欢!此酒……味道如何?”

星歌假笑着稍稍侧身,不着痕迹地躲闪开那两道凶猛的火焰,问道。

“真·目光大亮”的高明兄仍在回味,良久,才连连点头。那双金眸喷着火,随着他的脑袋上下移动,看着着实滑稽。

“行了行了,别喷了,再喷这琼浆都给你蒸没啦!”星歌瞧着那火焰扬起了足足半身高的水雾,无奈扶额,善意地提醒道。

高明自知是自己没耐住诱惑,稍显尴尬地收回目光,抱拳行礼:“承蒙上神款待。回上神,此酒,甚好。”

话音未落,星歌从容且贴心地给他的空杯中又添下一口的量,问之曰:“道友,接连数日,你终于肯现身了!不知……道友对那‘真龙’二字有何见教?”

高明推杯作揖,谦道:“见教不敢,高某不过肉眼凡胎,安识天下美男?”

肉眼凡胎?你个明晃晃的纯金天眼还敢说自己是肉眼凡胎??那她星歌又算什么?

闻之,星歌大为无语,但还是继续追问:“道友不必拘谨过谦,权当是酒余闲谈一二如何?”

高明看似为难地盯了会手中的玉杯,终试探道:“二郎圣君,三眼赫日,可谓俊美否?”

说着,他手一挥,迷雾凝聚,一团灰朦中现出了二郎真君的真容,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都描画的极其详尽。若非惦记了很久,单凭印象绝对到不了这种地步。

星歌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摇头叹息,挥一挥手打散了迷雾:“三眼异貌,虽其容为众仙女所倾慕,却非大雅审美之相。”

“那……仙公开阳,英武神伟,当英雄否?”

迷雾再变,冷峻威严的开阳“跃现”,如临凌霄。

提到那位冷漠无情的神君,星歌更是连连摇头:“气质可嘉,相貌平平,且旧情缠乱,与小满芒种等牵扯不清,谈何英雄?”

高明眉间紧锁,扯着他并不存在的胡须,连酒杯都放下了,想来是在认真思索。这家伙……美男果然要比美酒更能吸引他,可算啊,是被星歌拿捏住了。

“再不成,星族星天——那位诗赞曰‘万天无极揽乾坤’的星族太子,惊才绝世,可称真龙否?”

“噗!”

星歌刚小抿了半口,听到“星天”两字,立刻就没绷住喷了出来,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神,震惊地看着自己“小弟”的容相出现在了高明臆想描画中,舞剑执星,神采飞扬,甚至还比她继承自星华印象中的星天还要再帅上那么几分。

好家伙,某仙竟然比她这么个亲姐姐还要了解自家小弟的长相,属实是让星歌大涨了回见识。

前两位,星歌还能以平常心论处,但言及星天……被这位高明兄惦记上,那后果可不怎么美妙。

星歌赶紧圆场,掩饰一二:“那个……我等不谈星天如何?”

高明兄疑惑的双眸浮起:“怎么?上神莫非还认识星天殿下?”

“不熟,呵呵,真真……真不熟。”星歌抹去唇角留香的残液,尴尬地呵呵笑着:“道友莫多思,它族之辈,我等不必谈及。毕竟若是要这么算计,那么数千亿凡人也理应纳入其中,那便无边无际了。”

“是极。”

高明表示赞同,但这回,他却犯了难。仙界仙风道骨且合他口味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其中还有一个巴掌的数,是以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能触碰的存在,这让他如何将这场“煮酒论美男”进行下去?

斗争了半晌,高明好不容易才鼓起胆量,挤出几个字:“若……玉皇陛下?何如?”

“诶,不妥。名草有主者不谈。”

高明有所顾忌,但星歌没有啊!连玉皇都出来了,反正也无人窥听,她更加肆无忌惮了,抚掌大笑曰:“想当年啊,玉皇陛下也是这仙界十里八乡中的俊后生,可惜便宜了那位天后娘娘……不对,两情相悦也算不上可惜,说是遗憾更为恰当。”

十里八乡的俊……俊后生?这是什么玄妙的形容?

高明惊了。

据他所知,传言中,这位新晋上神不过万岁的年纪都不到,这“想当年”又是从何而来?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无论他敢不敢听,此言都已经入他耳中了。

高明赶紧止住了愈趋危险的话端,垂首呫嗫:“这……既如此,高某实不知。”

星歌倒是说起劲来了,正逢尽兴时。她不顾形象起身,一只玉足蹬在身旁低矮的亭栏上,长发飘飘若柳,对天邀杯,一饮而尽:“夫美男者,天上天下千千万,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衬得上真龙之名,却屈指可数!本上神心目之中,无非三仙——腾龙、潜龙、隐龙是也。”

“谁可当此三龙?”

星歌以手指天,以手指地,随后竟又指向高明,言语掷地有声:“今天上真龙——腾龙者,当属南极长生大帝;潜龙者,吾师兄青莲可衬之;至于隐龙……惟使君尔!”

哗啦!轰!

奇响突兀传来,将两仙的目光引向鱼竿处,但见一只通体金黄的锦鲤忽从水中蹦出,咬上了星歌早就斜靠在一旁亭栏的鱼竿垂线。但就在下一刻,天边云墨色变,雷霆滚滚,一道天雷随之轰然炸响。

这……还真是“愿者上钩”了?

霎时,星歌似被施了定身法,给此奇景牢牢地镇住了。

不得不说,她这“无钩钓鱼”的成效也忒高了些!不仅千里眼钓着了,鱼钓着了,还额外钓上来了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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