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客归珠有泪

《沧海客归珠有泪》

第 7 章 【晓薛】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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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送黄昏花易落番外

呜呜呜这是我第一次写甜文,不敢相信我居然是我写出来的

微曦瑶(注意避雷)

全文沙雕向,从头甜到尾,非常ooc,放心吃糖。

(一)

薛洋又做那个梦了。

他梦到他像以往一般的回到义庄,提着菜篮欢欢喜喜地奔向门口,打开门准备和晓星尘说一说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趣事,腹部却猛然一痛。晓星尘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满脸都是血,覆眼的绷带已然染成殷红,他有些咬牙切齿地喊出了那个名字:“薛洋!”

还不待薛洋反应过来,霜华剑就横在了脖颈之上,晓星尘颤声呜咽道:“饶了我吧。”随即挥剑自刎。

薛洋眼前黑了一瞬,又突地明亮起来,入目的是一片大红,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大红喜服,他靠在晓星尘的怀里,晓星尘也是一身喜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覆眼的红绸上皆是血迹,他的呼吸越来越轻,心跳也越来越弱。

他正在慢慢的死去。

最后的最后,他又回到了那个永远都不想再提及的噩梦:薛洋慢慢走进义庄,门边立着一具面无表情瞳孔没有焦距的凶尸。他向着义庄正中央放置的那口棺材走去,晓星尘的尸体就躺在里面,他双手交叠,置在腹部,压着一根拂尘,颈上狰狞的疤痕刺痛了薛洋的眼。

义庄散发着冷清的气味,薛洋俯身,伸手去触碰晓星尘的脸,却被冰冷的温度惊的一下子缩回了手。他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只觉得头痛的快要炸开了,他靠着棺材的外沿慢慢蹲到地上,把自己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微微颤抖。

薛洋猛地抬头,看到了晓星尘全身是血,手持霜华对他恨声道:“薛洋,你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

………

薛洋惊地坐起身来,额上已覆了一层薄汗,中衣也湿透了,他大口喘着气,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出来了,刚刚跃上枝头,只怕还未到辰时。

晓星尘被他这猛然起身的动作给惊醒了,他有些迷糊地爬起来,一只手扶上薛洋的肩,把他揽到怀里:“阿洋,可是又做噩梦了,出了这么多汗。”

薛洋有些六神无主的靠在他肩上,他还未从梦中的情境中走出来,而且,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梦到晓星尘骂他恶心了。

距薛洋那次重生,已经过了有十年。

那天在兰陵街头,薛洋再次见到晓星尘,彼时他头脑还有些发懵,他分明记得他跟晓星尘是一同赴死了,然后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芳菲殿,旁边站着金光瑶,他与晓星尘的那些经历全都是镜花水月一场梦,他失血过多,伤重的很,还没一刻钟就已然气绝,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然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薛洋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他看到晓星尘走过来,像是以往那般微笑着看他,他顿时觉得委屈得很,只想上去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这辈子都不要松开了。

于是他便抱上去了,还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也忘记了他们初见时的晓星尘是不记得他的,甚至都不认识他,只留了一脸懵逼的金光瑶和宋岚还有周围一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薛洋抱着晓星尘又哭又笑,上气不接下气,他贪婪的嗅着晓星尘身上草木的香气,眼睛鼻尖都是红的。晓星尘伸手拍他的背,柔声安慰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这时薛洋才惊觉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刚下山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划掉),而是自刎散魂又陪他做了一场梦的钮祜禄·星(?什么鬼划掉划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撒开了手,一扭头,就看见一排排掉了下巴的观众。

薛洋:“………”

真丢人。

薛洋难得的红了脸,默默把脸又塞回晓星尘衣襟处,晓星尘没忍住“噗”了一声,就感觉腰间一痛(薛洋掐的),急忙收了声。

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金光瑶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茫然地看了看没脸见人的儿子(?),又看了看有些脸红的晓星尘,习惯性地扯出了一个笑,把满腹的八卦先压下去,道:“二位道长,不如先随我去金麟台坐坐,你与我家客卿也刚好能叙叙旧?”

宋岚一皱眉,刚要一口回绝,晓星尘就已经自发牵上了薛洋的手,拉着他向金光瑶走去:“好呀。”

宋岚:“???”什么情况星尘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携手共进创立门派不和这些有钱人同流合污不参与世家纠纷的么?怎么那个小.畜.生抱着你哭了一场你就变了?!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妖魔鬼怪拿命来星尘我来救你了(ノ゜゜)ノ!!!

最终宋岚还是跟着一起回了金麟台,看着晓薛二人腻腻歪歪牵小手,恰逢蓝曦臣来访,又嗑了把曦瑶,最后在晓星尘歉意地说“对不起子琛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建立门派了我觉得白雪观也不错你还是去接管白雪观吧”声中咬着手帕哭唧唧(?)回白雪观了。

薛洋也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修复了阴虎符丢给金光瑶便脱离金家带着晓星尘浪迹天涯去了。

晓星尘晃晃薛洋:“阿洋,又发什么呆呢?”

薛洋凑过去亲亲他的鼻尖:“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像是在做梦。道长,你说,人真的能回到过去么?”

晓星尘很无奈地笑了笑,一只手慢慢摸他的头发给他顺毛,小心斟酌着字句道:“你又多想了,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如果真是一场梦的话早就该醒了,哪有人一做梦做十年的?你摸摸我,是不是有温度?或者你掐我一下也行。”

薛洋看了他一眼,道:“可是我做那场梦的时候你也是有温度的,而且我受伤了也是能感觉到疼的。”

“……好了别想这些了,”晓星尘扶着他慢慢躺下,手肘撑在他肩膀处,在他眉心印下一吻,道:“现在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等一下!”薛洋忙忙喊住他,脸上耳尖已染上绯红。

看着薛洋红了脸,晓星尘不免有些好笑,薛洋在外面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逮谁扎谁,回了家就特别乖,一身尖刺也收回去了,晓星尘亲一亲他他还会脸红,而他就喜欢薛洋脸红的亚子,于是他又俯身在薛洋脸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晓星尘眼花了,薛洋的脸好像又红了一个度。薛洋道:“不行……”

晓星尘又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薛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晓星尘看了看天色,有些为难道:“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是现在是白天,不好吧……”

薛洋握紧了拳头,脸红含羞带怯(?当然这是晓星尘视角)道:“你压着我头发了!!!”

“…………”

呵呵,晓星尘忙忙跳开。

(二)

这是金光瑶今天第五十八次抬头看薛洋了。

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过来找他了,金光瑶记得以前薛洋在金麟台的时候可是不睡到大中午坚决不起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臭小子带了一股醋味到他的书房,在他批改公文的时候东摸摸这个,西碰碰那个,不停地制造出动静来刷刷存在感,惹得金光瑶频频抬头。

终于在第六十次的时候,金光瑶忍不住了,他有些无奈地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不能!”薛洋把桌上的茶杯玩得“叮当”直响,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

看他这副模样,摆明了是在外边受了气,可这孩子贯是个没心没肺的,旁人根本不能叫他生气,不对,还是有的,那位晓星尘道长。

如果问金光瑶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难忘的场景,那必须是有,首当其冲的必须是十年前兰陵大街的那次!

当时他不是没感觉到薛洋的不对劲,但他没有很在意,因为薛洋就是偶尔走个神而已,说不定只是在发呆呢。于是他便没有管,继续与抽了薛洋一拂尘的宋岚寒暄,心里忍不住给宋岚点赞:干得好宋道长,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本来打算着浇灭宋岚头上的小火苗就拎着薛洋回金麟台来着,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那个他只见过一面而薛洋一面都没见过的明月清风晓星尘道长走过来,薛洋这个小流氓就更不对劲了,他一个没反应过来,薛洋就扑到人家身上抱着人家哭了,还挺大声!

哭了!!

哭了!!!!

哭了!!!!!!

金光瑶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正在他这发呆的当头,那位从未见过薛洋的晓星尘道长也抬手搂紧了薛洋的腰,不仅没有推开薛洋,还偏头在薛洋的耳垂上吻了一下,说了句什么,薛洋的耳朵都红了。

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

金光瑶的三观碎了。

这样也行么?那我跟二哥是不是就可以……呸!想什么呢?!金光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把自己打醒之后,金光瑶扶正了帽子,打算看看另一位当事人,却看见宋岚道长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那两个抱的死紧的二人,眼里还有震惊。

好家伙,宋道长都不知道,藏的挺深呀。

看着自家儿子生平第一次害羞红了脸,金光瑶心里叹了一声活久见,看了看周围一群掉了下巴的吃瓜群众,把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压下去,上前用看女婿的亲切目光把晓星尘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慈祥道:“二位道长,不如先随我去金麟台坐坐,你与我家客卿也刚好能叙叙旧?”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薛洋一眼,谁知薛洋的一双招子仿佛都粘在了晓星尘身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自然没接收到金光瑶发出的信号。

金光瑶:没爱了嘤

把他们三人带回金麟台之后,一路上他和宋岚不知道被塞了多少狗粮,金光瑶含泪默默忍了,正好遇上等在芳菲殿门口的蓝曦臣,没忍住也秀了一把恩爱(当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夹在中间的宋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好不容易晓薛二人分开了,金光瑶赶鸭子似的把晓星尘赶出去,又拎住想跟着一起出去的薛洋一脸八卦道:“成美你站住,我有事问你。”

最后得到的答案确实是金光瑶想的那样,薛洋那家伙还说什么在梦里见过一见钟情啥的,金光瑶表示我信你个鬼,第一次见面你就抱着人家哭啊?

过了一个多月,薛洋就像突然变聪明了一样把一直修不好的阴虎符修好了,扔给金光瑶之后又坑了一袋银子说要和晓星尘浪迹天涯。

晓星尘还特别恭敬的行了个礼:“岳……敛芳尊,阿洋交给我你放心吧,告辞。”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没说完的称呼是什么,你把我乖巧可爱聪明懂事(呸!)的孩儿还来!!!金光瑶脸上笑嘻嘻心里mmp,道了一声:“好。”

有本事走就有本事别问我要钱啊!

金光瑶:吾儿叛逆伤透吾心嘤(T^T)

薛洋用手推着茶杯在桌上滚来滚去,金光瑶搁下笔饶有兴致道:“晓道长做什么惹着你了?你以往可是很少来这里的。”

薛洋一听便气得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扣,怒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宋岚!天天有事没事的来找晓星尘,还动手动脚的!”

金光瑶惊了:“动手动脚?宋道长不是有洁癖么?”

其实动手动脚倒没有,不过是宋岚来访晓星尘给他斟茶,端过去递给他,宋岚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晓星尘的指尖。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薛洋看见晓星尘一直对着宋岚笑的样子就很不高兴,晓星尘对那黑球太好了,上一世都能将眼睛给他,甚至还因为他哭过!

想想就生气!

薛洋手指关节“喀喀”直响:“有洁癖怎么了,晓星尘碰他他也没嫌弃啊。”

金光瑶哭笑不得:“晓道长对你多好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与宋道长不过是朋友罢了,你这番醋吃的可当真是好没道理。

“切。”薛洋“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玩手里的茶杯,突地眼角余光瞥到放在桌角的白玉玉佩,眼前一亮,提着穗子将它拎了起来,道:“小矮子,这玉佩好漂亮啊。”

金光瑶又拿了笔埋头批公文,闻言也只抬眼扫了一下,淡淡道:“喜欢就拿去,那本就是给你的。”

“谢啦。”薛洋把玉佩挂在腰间,心说这玉佩成色不错,回去卖了应该能当不少钱,都怪晓星尘夜猎收那么少的钱,有时还去拉着他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正这么想着,薛洋视线又转了转,打算再顺点什么回去补贴家用,他走到柜子前,拎起一个瓷瓶来:“这个也好看诶。”

谁知金光瑶这次把整颗头都抬起来了,他一看薛洋手里的东西当即大惊道:“你给我放下!那个是二哥送给我的,你要是给我弄坏了……”

薛洋本就是拎着那瓷瓶,没好好拿,此刻被金光瑶一吓,手抖了一下,那瓷瓶便伴随着金光瑶那句没说完的话一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薛洋:“!!!”

金光瑶:“!!!”

气氛顿时凝固。

薛洋看着金光瑶渐渐变黑的脸心里暗叫不好,急忙一撩袍子跳窗溜了,跑了三丈远便听得金光瑶一声怒吼:“薛!成!美!”

薛洋吓得一个哆嗦,继续逃命。

一路上急吼吼的逃命,御剑快得堪比一颗炮弹,生怕金光瑶追上来,谁知金光瑶根本就没来追他,薛洋松了口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落地收了剑,行到那个小木屋门口,正逢晓星尘送宋岚出来,二人有说有笑的越过了薛洋。薛洋被忽略了个彻底,只得在后面愤愤地用脚碾了碾宋岚被夕阳拉长的影子。

晓星尘送了宋岚回来,看见薛洋一个人蹲在一边拔草,不禁有些想笑,上前将他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道:“阿洋回来了。”

“哼。”薛洋心里还生着气呢,挣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

“生气啦?”晓星尘跟着他往屋里走,瞥到薛洋腰间挂着的那块随着他动作晃来晃去的玉佩,心里奇道薛洋居然戴这种东西了,于是便问:“这玉佩挺好看的,谁给你的?”

薛洋答应惯了,脱口而出道:“金光瑶啊。”

本就是随口的一句话,也没什么,这些年金光瑶送他的东西也不算少,哪知晓星尘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扭头就子,与他刚才那般简直一模一样。

晓星尘吃醋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薛洋可没见他吃这么明显的醋,以往吃的都是暗醋,叫人看不出来的那种,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薛洋一脸稀奇,也忘了自己方才在同他置气,几步追上晓星尘,扯住他的袖子晃着道:“道长,你吃醋啦?”

晓星尘自顾自往前走,不理他。

薛洋努力憋住笑,继续晃他袖子:“哎呀道长也会吃醋呀,我也还吃着呢,你刚刚和那个宋山……”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哧啦”一声,薛洋觉得手上重量一轻,低头一看,发现晓星尘的半截袖子不见了,再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正抓着那半截布料。

晓星尘:“(=_=)”

薛洋:“(=Д=)”今天我这手是开过光么?

呆了半天,薛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截布料在手里团了团,挠头道:“道长,你这衣服的质量……不太行啊。”

晓星尘:怪我咯。

晓星尘回屋换了件衣袍,那件坏了袖子的衣服也没扔,补补还能再穿。薛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却也不敢再扯他袖子了,万一再扯坏了呢……

看晓星尘还是板着脸,薛洋小心翼翼道:“道长,你不会是因为金光瑶送了我玉佩才吃的醋吧?”

明知故问。晓星尘别过头去,还是不理他。

薛洋往前蹭了两步,挨他近了些,伸手去勾他的指尖:“原来是这样啊,不就是个破玉佩嘛,不要也罢!道长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将挂在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不在意的随手往后一抛,那可怜的玉佩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到屋外树下的枯草堆里。薛洋扑进晓星尘怀里,亲了他的下巴一下,道:“这样可以了吧?”

晓星尘点点头,还是不说话,不过表情比起刚才来要好上太多。

薛洋在他怀里摇头晃脑道:“道长,我此番要金光瑶的玉佩是见这玉成色好,应当能换不少钱,只是如今扔了,我们就得多去夜猎了,你别每天晚上拉着我……那样了……”

晓星尘一僵,脸也红了,好半天才道:“要不……咱们还是捡回来吧。”

薛洋:“………”

(晓星尘:没想到我居然会屈服于金钱(Д`))

(三)

兰陵与邙山相距甚远,就算是御剑也要一天多长的时间,晓薛二人傍晚也没能赶到,只能在青鸾镇留宿一晚了。

二人此番重生并非归隐义城,而是在兰陵边远的一个小山村住了下来,与邻里相处的极为融洽,前些日子,邻居郑奶奶远嫁去邙山的女儿捎了书信过来说村子最近有妖邪出没,请了好多道士都没能除掉,无奈只得求助在兰陵的娘亲。

晓星尘向来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且“明月清风”这个称号也不是白叫的,村里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乐于助人的道长,平素里相互照顾,我帮你搬个东西你给我些自家做的吃食,郑奶奶更是把他们当亲生孩子一样疼,这任务不接也说不过去。

二人在镇上转了个遍,发现客栈人都已经住满了。青鸾镇风景秀美,景色如画,如今又逢春季,正是旅游高峰,来来往往的游客络绎不绝,热闹的极,晓星尘发愁道:“客栈人满了,我们要不就在树林凑活一晚吧。”

“好。”薛洋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以前做乞丐的时候,再脏再破的地方也睡过,并不觉得睡树林受苦,更何况还有晓星尘伴着他,定会照顾他周全。

他们便返身向着来时路走去,走了没几步,便看见前方一个衣着华贵,头扎两个朝天髻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周围围了不少人,都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扶。

薛洋拉着晓星尘挤进去,逮住旁边一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不上去扶扶那孩子?”

旁边的大叔道:“这孩子这般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也是扶过的,可是他家的下人太凶,每当我们扶了就会骂我们弄脏了小少爷的衣服,甚至还诬陷我们欺负小孩,久而久之,我们都不敢扶了。”

那些居民怕并不代表晓星尘怕,薛洋和那大叔说话的当头,一个没看住,晓星尘就已经上前把那孩子扶起来了,还从身上的糖袋里掏糖给他吃。

薛洋有些无奈的走过去,他知道晓星尘的性格,今天若是不扶这孩子恐怕他心中会过意不去,只得陪他一起在街边蹲着等那小少爷家的下人来接他,围观的人等了许久都看不到热闹,纷纷失望走了。

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便看到有一富态的妇人领了群家丁急匆匆过来,抱了那孩子哭道:“勉儿你怎么又乱跑,阿娘快被你吓死了。”

母子二人哭了半晌,妇人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晓星尘和薛洋,微笑道:“是二位道长救了我家勉儿吧,真是多谢了。”

晓星尘回礼道:“夫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以后可得小心些,莫再叫孩子乱跑,若是叫人贩子拐走了可就坏了。”

“多谢道长提醒。”妇人微微欠了身,又道:“我观二位打扮不像是我们青鸾镇的人,二位可是从别处来的?”

晓星尘道:“是。”

妇人道:“我们这里来的人多,客栈常常满员,二位道长可是寻不到住处?”

薛洋观察了这妇人许久,她言谈举止不俗,应当出身大户人家,是个大家闺秀,现如今虽已嫁作人妇,但看着却是像个与晓星尘一般的老好人,便主动上前道:“是的,这镇上的客栈都住满了,我们打算去郊外过夜。”

“这怎么行?”妇人道:“郊外野兽多,只怕睡不上安稳觉,不如到我们府上住一晚,如何?”

晓星尘没有推脱,只是道:“麻烦夫人了。”

妇人的夫家姓“洛”,是青鸾镇的大户人家,府中除了那妇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妾,妇人也是在上一任主母过世之后才被扶正,名叫赵心懿,温婉贤淑,与薛洋曾经在金麟台见过的江厌离很像,都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洛家老爷洛沐城也不过三十出头,还很年轻,很是热情好客,而且还是个武痴,早就听闻过晓星尘的名号,仰慕已久,一直拉了晓星尘说话,薛洋插不上嘴,又无聊得紧,便背着手四处溜达去了。

逛洛府的时候还瞧见了洛沐城的那个小妾——李云裳,她拿着一个包装精巧的胭脂盒,已经用了有一半了,正在自己脸上涂抹,放在她膝上的一只橘色猫儿“喵呜喵呜”地叫着,还不安分的乱动,李云裳便伸了素白的手安抚它。

薛洋看了几眼就走了,又逛到假山下面的一个小石桌处,见赵心懿正抱着她的勉儿坐在那边看书,桌上同样放了那个包装精致的胭脂盒。

这胭脂盒的包装实在是有趣得很,薛洋以前常跟金光瑶去青楼接他的那个父亲,见了好多种胭脂盒,却独独没见过这种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赵心懿也看见了他,见他一直盯着胭脂盒看,便道:“薛道长喜欢这胭脂?”

“没有没有。”薛洋回过神来赶紧摆手,生怕叫人误会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没见过这种外壳,看着新鲜罢了。夫人,这盒子哪里有卖的么?”

“没有的。”赵心懿道,“这盒子和胭脂是我家管家做的,因为做工精巧极耗时力,一年也就只有三盒,我两盒,云裳妹妹一盒,外面基本是没卖的。”

薛洋拿起那个小盒子拧开,见里面还是满的,上层光滑,明显还没用过,放在鼻下闻了闻,叹道:“好香啊。”

赵心懿道:“是啊,管家原先是个调香高手,便是做起这种香粉来也是极好闻的。”

用过晚膳之后,自有小丫鬟带他们去客房,二人奔波了一天,早就累了,沐浴过后便都爬上床去休息。

睡了大抵有一个时辰,便听到一声响彻长空的尖叫,随后整个洛府都乱了起来。修道之人五感灵敏,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就吵醒了晓星尘和薛洋,薛洋睡意朦胧地爬起来揉眼道:“道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不知道。”晓星尘披了外衫,又扶薛洋起来给他穿衣服,“我们去看看吧。”

二人穿戴整齐就匆匆跑了出去,往人多密集的地方走,便看到一群丫鬟小厮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洛沐城站在台阶上,顺着两侧来回踱步,脸气得通红,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发抖,他怒道:“你们这么多人是做什么吃的?!我花钱雇你们来是让你们守住这个府,保护好我们主子的安全,可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问什么你们都说不知道?!……”

晓星尘拉了薛洋走上台阶,登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晓星尘问道:“洛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洛沐城扶了额头没说话,倒是站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一直用小帕子擦眼角的李云裳开口了,她怀里还抱着那只猫,手不时不安的一下一下抚摸着:“是……是夫人自杀了。”

薛洋惊讶地往里屋瞄了一眼,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厚厚的屏风阻隔了他的视线,他有些想不通,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他能看出来,赵心懿是个乐观向上对生活抱有美好态度的人,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儿,洛沐城很是疼爱她,府中的下人对她也极恭敬,按理来说自杀这个情况应当是不太可能。

薛洋越想越不大对劲,他上前对洛沐城道:“洛老爷,能让我进屋看看么?”

洛沐城揉了揉眉心道:“可以。”

于是薛洋便进去了。进了屋,血腥味更加浓重了,他越过那副绣着荷塘的屏风,看到了屏风后触目惊心的情景:

赵心懿躺在盛满了血水的浴桶里,肩膀以上是露出水面的,她面容安详,乌黑的长发垂在浴桶外面,左手雪白的皓腕有一道极深的刀痕,搭在边沿,血痕已经干涸了。

薛洋转身看了看搭在衣架上的衣衫,扭头朝外面道:“洛夫人不是自杀。”

“?”洛沐城闻言急忙进来,皱眉道:“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云裳也抱着猫进来道:“怎么可能,姐姐这看着就是自杀呀。”江南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薛洋拎起那件衣裙的两个袖子:“左袖比右袖磨损严重,说明洛夫人是个左撇子,你们这些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应该知道。人若是要割腕自杀,是绝对不会割自己常用的那只手的。”

“所以,凶手这是制造了洛夫人自杀的假象来掩饰真正的死因。”晓星尘补充道。

李云裳道:“这不可能!姐姐宅心仁厚,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杀她?!……”

洛沐城也道:“是啊,心懿向来宽厚待人,不可能有仇家的。”

他们在那里说话,薛洋已经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了,他经过梳妆台,拿起那盒胭脂看了看,却发现那盒胭脂是用了一半的。

怪了,今天下午他看见是未用过的呀,怎么会少一半,除非是……

薛洋突然想到,今天下午赵心懿和他说过的话——

“这盒子和胭脂是我家管家做的,因为做工精巧极耗时力,一年也就只有三盒,我两盒,云裳妹妹一盒,外面基本是没卖的。”

薛洋灵光一闪,回头道:“那些家丁都说未看见有面生可疑之人入府,而且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是熟人作案。李夫人,你觉得呢?”

李云裳红了脸辩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有害姐姐!”

“我知道啊,我也没说是你。”薛洋笑了笑,话锋一转道:“洛老爷,能否叫人带我去李夫人的卧房看一看呢?”

“你一个大男人,进我们女子的房间做什么?”李云裳道。

洛沐城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我陪道长去吧。”

用了一柱香的时间,薛洋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回来,跟在身后的洛沐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薛洋好整以暇地坐到凳子上,道:“李夫人,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李云裳闻言抱着猫的手紧了紧,猫咪在她怀里叫了一声,她才有所反应的松了力道,抬头说:“招什么?道长不会是以为我害了姐姐吧?老爷,你要相信我呀!”

她跪伏在洛沐城面前,哭花了一脸的妆,肩头随着动作一耸一耸。薛洋道:“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就替你说吧。今天我见过洛夫人用她的胭脂,还好奇问了她两句,她同我说这胭脂是你家管家自制的,一年只有三盒,她两盒,你一盒,她用完一盒,还剩一盒未用过,而你的已经用了一半,这也是我亲眼所见。”

“而现在洛夫人的胭脂却只剩下了一半,我觉得奇怪,便提出去你的房间看一看,洛老爷是跟着我一起去的,知道我没动手脚。你的那盒胭脂是满的。”

“你胡说!”李云裳道,“姐姐怎么会和你说那么清楚,你休想诓骗我!”

看她还是不肯招认,薛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

他正色道:“你的亲生姐姐叫李般若,是洛老爷先前去世的那位夫人,你一直觉得你姐姐的死有蹊跷,而在你的眼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洛夫人,所以你准备向她报仇。”

“你在洛夫人沐浴的时候进去说要和她聊聊天,当然你进去的时候避开了在外面巡逻的守卫,因此并没有人知道你进去过洛夫人的房间。你进屋后给她倒了茶,在杯中下了毒,洛夫人对你没有防备,自然就喝了。”

“洛夫人死后,你怕洛老爷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便用刀割了洛夫人左手的手腕,还将刀子扔在了她的右手下面的地上。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亲手杀人,你很惶恐也很害怕,所以忘记了人割腕不会割自己常用的那只手的道理。”

“洛夫人的头发上有血迹,说明你在惶恐不安的时候做了你最常做的动作。”薛洋看了李云裳正在抚摸橘猫的手一眼,“李夫人,我说的可对?”

李云裳从开始的不可置信慢慢变的平静,她弯腰把猫放到地上,嗤笑一声道:“怎么了?就是我杀了她,怎么了?她害死了我的姐姐,我报仇不行么?!”

沉默了很久的洛沐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疲倦:“云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般若的死和心懿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他又转身面向晓薛二人,挤出一丝微笑道:“今日之事谢过二位道长了,天色已晚,二位道长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那就不打扰了。”晓星尘道。

深夜风很大,薛洋穿的少,便往晓星尘怀里钻,晓星尘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他,把他带到怀里,疑惑道:“阿洋,你怎么会那么清楚洛府的事,甚至都知道李夫人的作案过程和方法。”

薛洋嘿嘿道:“那李夫人有把事情记录下来的习惯,我看见了。”

晓星尘道:“那洛夫人真的有和你说那么清楚?”

薛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有一部分是她告诉我的,还有一部分是我编的,只是诈一诈那李夫人,想让她自己招来着。”

第二天早晨,二人便告辞上路了,洛沐城因事务繁忙并没有送他们到太远。走了有一段路,晓星尘回了头,看到昨日门庭若市的洛府今日挂上了白幡,府门前一片安静,不禁道:“或许昨晚我们不应该管那么多。”

薛洋听着他的话有些讶异:“道长此话怎讲?”

晓星尘道:“我们查出了真相,却让洛老爷失去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

(四)

是夜,月黑风高。

一年轻书生手提灯笼,身后背了一个装满书的大箱子路过乱坟岗,四周寂静无声,若隐若现的雾气在乱草中缭绕,点点的磷火在坟头间飘荡,还有叫不出名的动物叫声在周围响起。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书生吓得加快了脚步,一路上磕磕绊绊掉了灯笼和书箱,踉跄摔倒在地。

他回了头,看见一雪白的狐狸从他身后跃出,立到一块大石头上,书生吓得叫了一声,那狐狸纵身一跃,钻入了旁边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书生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鬼,吓死我了。”

说完这话他正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就听得一缥缥缈缈的女声道:“公子~你怕鬼么~”

书生回了头,见一白衣女子从林中飞出,落到他面前,他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公子,公子?醒醒。公子?”意识朦胧间书生感觉有人在轻轻晃他,还有柔到骨子的女声在唤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看见那美的惊心动魄的白衣女子蹲坐在他面前,道:“公子,你醒了。”

“啊!”书生一见是方才那个把自己吓晕的女子,顿时吓得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树后面,那女子便像一阵风似的飘过去:“公子莫怕。”

书生惊恐道:“你是谁?”

女子含羞带怯道:“实不相瞒,奴家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仙,但是奴家不想成仙,只想……”她的手搭上书生的肩,脸也慢慢蹭过去,书生吓得急忙推开她,后退了一步站稳:“只想干什么?”

女子缓缓站起来:“奴家只想入凡尘历练一番,还望公子成全。”

书生又离她远了一些:“这个……你要入凡尘,下山就可以了,成全……我怎么成全你?”

“奴家不懂人世间的规矩,怕万一露出了马脚,惹来杀身之祸,还望公子能带我入凡尘,教我世间情。”女子走上前来,手指扶上书生的肩,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书生转过身:“这个……”

“奴家愿意为奴为婢!”女子一下子扑进书生怀中,揽住他的腰,“侍奉公子左右,还望公子不要拒绝。”

书生微微一笑,亦揽上女子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小生最不愿意美人失望,你愿追随于我,我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他将女子从怀中扶起,含情脉脉道:“小生家有薄财,只要你愿意委身于我,我必倾其所有,博美人一笑。”

“当真?”女子欣喜道。

书生再次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坚定道:“当然。”

说着他的手慢慢往下,顺着女子细若无骨的腰向下摸去。

这时,有霜白光芒一闪,远处飞来一柄镂空霜花的长剑,书生笑容一收,突地放开那白衣女子,往旁边一闪,那女子的腰腹处被剑柄重击飞了出去,狠狠摔了下来,晕了。

霜花长剑一个回旋,“噌”地一声入了鞘,白衣道人足尖一点,自树上落下,他的脸色不太好,沉声道:“薛洋。”

再看那书生,哪还有刚才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捋了捋散在身后的长发,有些心虚道:“道长你别误会,我刚才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狐狸尾巴,是不是真的狐狸精。”

晓星尘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薛洋赶紧粘了上来,抱了晓星尘的胳膊拉着他往那女子昏迷了的地方走去:“别生气了嘛道长。我也不是有意的。”

早晨出了青鸾镇,又赶了半天的路,下午才到邙山,随便吃了点东西二人就去了郑奶奶女儿家里,又走访了许多人家,了解出了大致情况:山上有一只狐妖,专吸男子的精血来提升修为,出没在邙山林,只在夜晚出现,当然,她并非对男人来者不拒,只找那些年轻力壮,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

一番商量过后,决定由薛洋假扮路过此地的书生引她出来,晓星尘暗中跟在后面等狐妖出来之后再出手,二人一起除掉她。

这还是薛洋第一次装扮与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作为一个影帝(划掉),而且还是临场表演,必须得万无一失才行,于是他去书摊翻了小话本,专找狐妖和书生的故事来看,才有了方才那一幕。薛洋觉得他都要被自己骗过去了。

二人本打算着等薛洋确认其身份并将其制住之后晓星尘再出来,谁知他这么早就蹦出来了,生生打乱了计划。薛洋走到那昏迷的女子身旁,掀了她的裙子准备看她的狐狸尾巴,却被额角青筋直跳的晓星尘一拂尘甩在了手上,薛洋“哎鸭”一下撒开手,往后退一步道:“道长你干嘛?!”

晓星尘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薛洋理所当然道:“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狐狸精呢,看看她的尾巴嘛。”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男女授受不亲。”

正在他二人你来我往之际,地上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趁他们不注意溜了。薛洋眼尖看见白影一晃,忙道:“追!”

那女子行踪如魅影,飘忽不定,一会儿在这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了,一会儿又出现在另一端。二人追到树林中较为空旷的一块地,却发现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

薛洋道:“她跑哪里去了?”

林子里安安静静,稍有风吹草动便动静极大,“咻”地一白影闪过,却是一只白狐从密林里跑了出来,跃到了大石头上。

晓星尘与薛洋对视一眼,慢慢向前走去,便听那狐狸道:“尔等凡人,竟敢如此羞辱本狐仙,还不跪地求饶,非要等我愤怒么?”

薛洋顺着那狐狸目光下移,看见大石后面有一个人形影子的轮廓,他看了晓星尘一眼,晓星尘对他一笑,想必也是发现了。薛洋道:“狐狸精,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那声音一停,又道:“本狐仙岂是你们能看到的?”

薛洋呵呵一笑:“不过是豢养了一只狐狸,又学了一手腹语,就在这里装神弄鬼谋财害命,还谎称自己是狐仙,你哪里像狐仙了?长得丑死了。”

晓星尘却是懒得废话,手指一动,霜华出鞘,直接将那块狐狸卧着的巨石劈得粉碎,石头后面闪出一个白影,飞快向后掠去。

晓星尘飞身追去,薛洋紧跟其后,只见两片白影“乒乒乓乓”打得不可开交,一瞬间飞沙四起,断掉的木头倒地声不绝于耳。

晓星尘拂尘扫向女子后背,又快速向前跃了几步,一把抓去。女子闪得快,晓星尘只扯住了她的头发。扯住头发也比什么都没扯住好,晓星尘毫不怜香惜玉的向后一拉,女子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被拽的退回来,反倒是晓星尘抓了一手头发,女子跑了几步,一摸头,感觉少了什么东西,薛洋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是个光头,只剩后脑还有几绺,头顶锃亮锃亮的。

晓星尘:“!!!”

薛洋下巴掉地上了:“!!!”头发是假的???!!!

被揪了假发的女子愤怒至极,面色阴翳地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长啸一声,率先朝晓星尘攻去,晓星尘回过神来,扔了手里的假发,抬剑接招。

因是愤怒之下的应战,女子出招的手法杂乱无章,破绽百出,反观晓星尘气定神闲,招式从容不迫,不过短短五招,霜华就刺穿了女子的腹部,拂尘朝她的面门扫去,本意是要将她缚住,谁知用力过猛,竟扯下一张面皮来。

晓星尘:“!!!!!!”

薛洋眼珠子也快瞪出来了:“!!!!!!”脸皮也是假的!!!

面皮之下,是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孔。女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更加怒火冲天,又出了招要攻向晓星尘,薛洋忍无可忍的一掌拍出去,那女子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连撞倒五六七八颗树才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晓星尘上前用捆仙索将那女子绑了个结实,薛洋跟在他身后“啧啧”个不停:“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刚开始看她长得还不错,没想到她的脸居然是假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果然,女子嘛,只有素颜才是王道!(_)”

晓星尘都懒得理他,尤自提了那女子准备下山押到官府去,就听得后面有人道:“小师叔?”

二人齐齐回了头,见后面站了两人,一红衣一白衣,是魏无羡和蓝忘机。

前些年魏无羡被献舍归来,不知怎的和蓝忘机搅在了一起,还遇上了晓星尘,当即就来认亲了,薛洋看见那两口子就胳膊疼,起初不想理他们,后来被魏无羡不要脸的程度惊呆了之后慢慢也就习惯了┐(─__─)┌

魏无羡几步蹦上来:“小师婶也在呀。”

那厢蓝忘机也上来行礼道:“师叔,师婶。”

“???”薛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炸毛道:“谁是你师婶,叫谁师婶呢?!”

“阿洋。”晓星尘急忙腾出一只手来给他顺毛,又问道:“师侄与含光君怎会在此处?”

魏无羡道:“还不是听说这邙山有狐妖出现扰得百姓不得安宁么,我们顺路过来看看。”

晓星尘道:“原来如此。”

“你们来晚了,”薛洋半个身子都靠到晓星尘身上了,“我们已经捉到了,哪有什么狐妖,不过是个人养了只白狐装神弄鬼罢了。喏,就是这个。”薛洋踢了踢被晓星尘拎在手里的女子一脚。

魏无羡凑过去看了看,撇嘴道:“噫,好丑。”

晓星尘道:“既然邪祟已除,那我们便一同下山吧。”

“好呀,”魏无羡快走几步揽了薛洋的肩道:“正好我又新创了一种术法,但我总觉得有几处缺陷,我给你说说你帮我听听怎么样?”

薛洋跟着他往山下走:“好,那你说说看呀。”

魏无羡道:“是这样的……”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两位越来越黑的脸。

去了官府将人犯押过去后已然是深夜了,四人寻了一家客栈订了两间房,准备稍作休整之后明日再启程去别处。

薛洋沐浴过后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晓星尘带了一身水汽,吹熄蜡烛,也一并钻了进去。

薛洋自觉地钻进了他的怀,这两天不是赶路就是除祟费脑筋,昨夜又没休息好,此刻一躺在床上就觉得困意袭来,感受到晓星尘放在他腰上不安分的手,薛洋一把拍开:“道长别闹,今天很累的。”

今天晓星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善解人意了,平常他说累了他就不做那档事了,今天却是抓着他晃了晃,把他给晃清醒了之后道:“现在行了吧。”

“???”薛洋瞌睡虫跑了一大半:“你干什么呢道长,今天真的不行,我们现在在客栈呢,吵到别人了怎么办啊?你看你师侄和含光君,他们今晚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隔壁房传来了魏无羡的声音:“二哥哥我错了……你轻点……”

薛洋:“…………”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晓星尘:“( ̄ ̄)”

薛洋垂死挣扎:“这……已经有一个人吵到了,咱们就别再吵到别人了。”

晓星尘微笑:“没关系的,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声音没什么差别,若是你实在觉得吵到别人不好意思,那就辛苦你一会儿小声一点儿。”说罢吻了上来。

“不辛苦不辛苦……什么?!”薛洋顺嘴接完之后大惊失色,“不!!!!!!”

薛洋:你妈的,为什么?

—————完—————

后记:

哈哈哈我也是会写甜文的!(骄傲)

wifi复生的时间线我懒得捋了,十年读着顺耳对吧哈哈哈就这吧哈哈哈你们别介意哈哈哈

第三块的洛府案件脑洞来源于《暧昧侦探》;第四块晓薛一起除狐妖的那段脑洞来源于《大宋北斗司》

星星压到洋哥头发的梗其实来源于我自己。我比较喜欢躺在床上玩手机,然后我的头发又很长,撑着胳膊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压到自己的头发1551,于是我每次都是龇牙咧嘴的躺回去嘤。

中间的空格用了点点隔开,因为我是定时发布,凌晨的时候我早就睡了。然而定时发布不给空格,我只能这样啦,等我开了lofter再把点点删掉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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