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文集

《第五人格文集》

第78章 摄殓,不归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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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索·卡尔,在不归林里的一名感染者。

每天都要去找种药人和采药人配药,压一下自己的病情,也要去找夜行枭占卜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那么,克拉克先生,”就算几乎每天都会来,伊索仍对面前这个不归林的守护者抱有敬畏,伊索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恭敬地问道:“请问占卜的结果如何?”

“无论经历了什么,一切都会变好的。”伊莱揉了揉枭身上细密的羽毛:“卡尔先生可以安心,而且,近日若非出了什么变故,不用再来了。”

“好的,再见克拉克先生。”伊索向伊莱告别,朝着种药人的居所走去。

“啊啦,是卡尔先生啊,”艾米丽正了正头上的花环,朝伊索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去找艾玛?”

“是的,黛儿小姐。”

“正好,顺路吧。”

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一路上都沉默着。

“对了,卡尔先生,”艾米丽拨开过于茂密的藤蔓,略微弯腰走了过去:“这几天,好像又有人闯入不归林了。”

伊索有点诧异:“他进来了?”

“嘶……艾玛种的东西长得真快……下次和她一起修理修理吧……”艾米丽小声的嘟囔着:“哦,是的卡尔先生,他好像并没有被神明所责罚。”

“是的!我的艾米丽!”艾玛捧着一束草药,从一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草药尽数塞给伊索,然后扑到艾米丽怀里,俏皮的眨眨眼睛:“他好像要定居了哦~”

艾玛又从艾米丽怀里探头看向伊索,笑道:“卡尔先生好像要有新邻居了!”

“我的……”伊索抱紧了怀里的草药,有些疑惑的看向艾玛:“新邻居?”

“诶?卡尔先生还不知道吗?”艾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归林里没什么人,守护者附近和神明大人的领地不允许居住,引路人只是个向导一般的角色,需要一片净土……”

“艾玛要一片很大很大的地方种草药,我会做实验,有的时候很危险。所以啊,他会住到你附近的……”艾米丽扫了一眼艾玛塞给伊索的草药说:“药还是老样子,你自己吃就可以了。”

“嗯……”伊索点点头:“我先走了……”

“卡尔先生再见!”

“艾玛,你种的藤蔓长得太快了……”

新邻居……对啊……适合盖房子的地方的确不多……

可他不想要邻居啊!

他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是被克拉克先生收留的……那位“新邻居”应该也不会太快搬到他附近的……

嘶——他当时是急需人照顾啊……

伊索有些暴躁的甩了甩头。

算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克拉克先生的预言不会有假。

当伊索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开不了门了——怀里抱着的全是草药,当然还有艾玛混进来的花花草草。

伊索叹了口气,正准备把草药放到地上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那人见到伊索有些诧异,随后便自然的打招呼道:“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亚兹拉尔,你可以叫我约瑟夫。”

伊索猛的用脚把门踹回去。

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菲欧娜。

“吉尔曼小姐……”伊索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请问这是?”

“你没有看到吗?”菲欧娜走到伊索的信箱前,看着完全封闭的信箱,眼皮跳了几下,随即抽出一个信封:“好吧……”

菲欧娜把信递给伊索,约瑟夫则把伊索怀里抱着的草药接了过来。

致伊索卡尔……

天,他从来都不会去看信箱的啊,他能说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摆设吗……

“这封信是克拉克先生派枭给你送来的,上面说亚兹拉尔暂时没有地方居住,伍兹和黛儿都是女生,就先安置到你这里了。”

菲欧娜说:“可谁知道你居然不看信箱……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所以直接带着亚兹拉尔进来了。”

“事实上吉尔曼小姐,您可以直接叫我约瑟夫的”

“好的,亚兹拉尔。”菲欧娜朝约瑟夫点了点头,又转头继续说道:“总之,就是现在这样,亚兹拉尔需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好……”伊索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应下了。

“那我就先走了,”菲欧娜摆摆手,一缕火焰从指尖燃起,把那封信件烧成灰烬:“回收了哦,拜。”

菲欧娜刚刚踏出门,伊索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和他的新邻居说一下注意事项……毕竟他这个人,不太喜欢和别人相处……

伊索瞥了约瑟夫一眼,把自己的药草放到面前的木台子上。

“内个,你、好,”伊索打开柜子,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约瑟夫:“这,这个是你的房,房间钥匙……”

伊索猛的钥匙塞到约瑟夫手里,自己飞快地朝楼上跑去:“房,房间门口有,有一盆向日葵!”

伊索突然间很庆幸他把伍兹小姐送来的向日葵搬了过去,要不然他还得自己把亚兹拉尔先生带过去……

他这个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啊!

还说什么注意事项……

果然还是不熟悉吗……伊索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到。

“感染者先生,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伊索闷声道:“内个……午饭我回去做的……”

嗯……关门的声音……

亚兹拉尔先生应该已经进到屋里了吧。

伊索从被子里爬出来,蹑手蹑脚的出去,又放轻了动作关门。

等他下了楼梯才恍然间意识到,这里,是他家啊……他为什么要蹑手蹑脚呢,不就是多了一个邻居嘛!

伊索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摇摇头,拿起草药,一点点碾碎。

他在外面时曾听说过,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古国,那里传说着嫦娥的故事,而里面的玉兔……

伊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捣药杵,稍稍扬起嘴角。

自己和那个玉兔好像差不了多少,没准,他也是某个神明大人的助手呢……就像夜行枭先生一样……

捣的差不多了,伊索把它们全部都倒在纱布上,包起来,挂在窗户外面,等着它们晾干。

伊索向来没什么时间观念,到中午了吗,还是已经过了这个时间?

他都是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去占卜,去拿药的……现在这么草率的说要去做午饭……伊索默默趴到窗户上,仰头看向天空。

嘶……太阳都这么高了嘛?

那做些什么呢,他也不太擅长做饭,饿了就简单的煎个鸡蛋,不饿就瘫在床上。

要不然就煎鸡蛋好了。

这样想着,伊索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打到碗里。

啊,还要煮饭……真麻烦……

要不然直接摊鸡蛋饼好了……

鸡蛋饼怎么煎?

伊索往鸡蛋里加进去了一大勺面粉。

这样是不是还有点少啊,要不再放点……

这么想着,伊索又往里面加了一大勺面粉。

完蛋,好像搅不动了……

伊索又往里面倒了水,总算是变成了勉强类似于浆糊的模样。

鸡蛋饼……应该还是要倒油的吧。

伊索往锅里倒了一点点油,又把碗里的不明物体倒了点进去,晃晃锅,流的均匀些……

“内个,吃,吃饭!”伊索端着盘子喊到。

“好!”

应该是穿鞋的声音,不一会,约瑟夫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了桌子上还算圆润,还算好看的鸡蛋饼。

约瑟夫挑了挑眉。

这位小先生做出来的饭……煎的鸡蛋饼比他预想到的午餐要好上一些。

他以为自己只能吃上一些,热好的饭菜……或者说,现成的,凉了的饭菜。

“鸡蛋饼?”约瑟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伊索的反应。

而此时的伊索尽可能的做到最淡定,淡定的咬了一口鸡蛋饼。

应该是他第一次做吧。

约瑟夫想到,随即一笑:“看起来还不错。”

伊索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诶不对,他为什么会紧张?

伊索飞快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内个,亚兹拉尔先生。”

“嗯,怎么了?啊……我好像说过的,你可以直接叫我约瑟夫。”

“不,还是亚兹拉尔先生比较好……您觉得味道怎么样……就是,尝起来,什么的……”

伊索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也越来越结巴。

真是的,伊索现在真想跑回房间里面呆着。

不你要冷静。

伊索这样告诉自己,你想想啊伊索,你刚来的时候见到夜行枭,种药人采药人还有引路人他们都是这样……

只要熟悉了,你瞧,你也是可以做的和他们正常的对话,甚至小小的讨论一些问题……

这么想着,伊索试图和约瑟夫聊一下。

“亚兹拉尔先生……”伊索就这么亚亚的看着约瑟夫,突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嗯,怎么了吗?”约瑟夫笑道:“说起来,我可以直接叫你伊索吗,嗯,卡尔?”

“嗯……内个,可以,卡尔……那亚兹拉尔先生呢?”伊索抬眸就看到约瑟夫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补了一句:“姓氏!”

“哈……好吧……德拉索恩斯……”约瑟夫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喊我约瑟夫……”

“……”伊索有些焦躁的摩挲着盘子的边沿:“约瑟夫先生……我先回去了。”

“啊啦……这就要午睡了吗?”

回应约瑟夫的只有门关闭的声音。

伊索窝在被子里颇为郁闷的抱住自己的枕头,撒气似的狠狠捶了几下。

约瑟夫看看已经关上的门,又看看盘子里的鸡蛋饼。

嗯……

好吧,不能辜负了感染者的一番心意。

约瑟夫又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

……

要不然下次还是他主动承担起做饭的责任吧,毕竟,刚才好像咬到了鸡蛋壳。

感染者的家总是十分安静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人安静……更因为他没有一个像亚兹拉尔这样的,室友。

亚兹拉尔带来的行李中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都蕴含着神秘缥缈的星空。

感染者站在阳台边,远远的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亚兹拉尔——德拉索恩斯先生刚刚来敲门告诉他了,这是他坚持已久研究,而他所需要的东西或许就在不归林。

不归林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伊索看了看围绕着自己翩飞的蓝色蝴蝶,又看了看亚兹拉尔脚下的足印和身边的枯叶。

对了,还有引路人家里不断飘落的翠绿树叶。

——这都略微反应了各位所拥有的能力……以及被允许停留在不归林的原因。

那他,还有多长时间呢?

草坪上摆弄着树藤围成的摄影机的亚兹拉尔突然间转头看向感染者,摄影机也随着主人的动作转了过来。

亚兹拉尔笑了一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黑底胶片晃了一下,随后送到了摄影机里。

啊嘞?

感染者赶忙跑离了阳台,拉开椅子趴到了桌子上。

“伊索!”

外面传来了亚兹拉尔先生的声音,和鞋跟踏在木楼梯上的声音。

“伊索先生,我为你拍了照片!”

“嗯……嗯,嗯!”感染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努力忽略门口的敲门声,把他糊弄走算了。

“伊索先生?”门口的亚兹拉尔贴近了实心的木门,又从猫眼朝屋里看了看:“你应该在屋里的……”

“照片我就放在这里,”亚兹拉尔笑了一下,指尖按住照片,略微晃动手腕,通过门缝把照片送到了室内。

……

感染者默默地注视着从门下端滑进来的照片,听着亚兹拉尔下楼的声音,最后趴在桌子上,连带着胳膊一起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搬起凳子,尽全力压轻了声音向门口挪。

拍的还不错……感染者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随后两指捏住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但夜行枭的话是绝对值得相信的。

他想他最近应该,好吧……至少今天,他应该不用去种药人小姐的花园里疗养了。

躺一会儿吧,暂时,好不容易困了些。

亚兹拉尔先生又一次站到了门口,这次他没有听见屋里传来任何声音。

是睡着了吗,也对,现在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午休时间。

手中的枯叶慢慢化为飞灰,又瞬间汇聚成和桌上一模一样的照片,草坪上的相机闪动了一下,透明的紫色雾气弥漫开来,飘荡到屋里,飘荡到楼梯上。

亚兹拉尔略微扬唇笑了一下,溶于迷雾间,去往了黑白的世界。

采药人小姐在花园里等了好久,种药人还在修正多余的枝叶。

“感染者先生今天怎么还没来……”艾米丽轻轻捏了捏娇嫩的花瓣,目光远远的落向了感染者的住所:“这可不是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艾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下手中的大剪子,摘下手套,简单的理了理身上的枝叶尘土,扑到了艾米丽的怀里。

“感染者先生不是有了一个新邻居吗,说不定是有什么事。”

艾玛把下巴搭在艾米丽的脖颈处蹭了蹭:“要不然我们去看一看感染者先生?”

“嗯……那这次就把东西带上?”艾米丽一手抱住艾玛,一手撑住地面,免得两个人一起摔倒。

亚兹拉尔从相中世界出来之后,一直坐在草坪上摆弄着自己的摄像机。

这里面可都是他的珍藏啊。

感染者先生,夜行枭先生,引路人小姐……

在这不归林里的还有谁呢?

亚兹拉尔笑了笑,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把枯叶一片片捡起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引路人来接他时的模样。

为什么引路人小姐的叶子为什么都是新叶,他的就要……亚兹拉尔看了看自己的枯叶,一摆手把它丢远,随后盘腿坐在原地,一手托腮,死死的盯着自己身边的枯叶。

啧。

真是讨人厌啊。

两个十分要好的姑娘带着为了感染者先生准备的草药——感染者先生自己拿走的是需要研磨的,这种工作两位小姐都不喜欢。

而她们带来的是要燃香的,这么细致的工作,感染者那种一直昏昏沉沉的家伙……毕竟是一条人命,停药了的话,她们这么久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采药人一边走,一边一点点把多余的枝叶一一折掉。

她和艾玛难得找到一个不在乎后果的实验体,还是稍微重视一下吧。

种药人小姐总是活泼的,一手拎着自己的篮子兴高采烈的跑在前面,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帽子,远远的看见了一只小鸟落在枝丫上,飞奔过去,小鸟又展翅离去。

“艾玛,慢点跑!”

“哎呀~艾米丽!我看到感染者的家啦!”

亚兹拉尔自然也听到了,半梦半醒之间的感染者当然也听到了。

“你们……就是种药人和采药人小姐吧?”亚兹拉尔在飞奔而来的种药人小姐看到他之前,率先起身,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主动迎了上去,行礼。

“啊啦,你就是感染者先生的新邻……新室友?”艾玛慌忙地刹住脚,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正了正自己并不歪斜的帽子,想要给亚兹拉尔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嗯,是的,您可以叫我约瑟夫……”亚兹拉尔的目光略过了身前一米远的种药人,看向了沉稳温和的采药人小姐。

“请问你们是来找感染者先生的吗?”亚兹拉尔伸出食指点了点唇瓣,歪了歪头,似是有些苦恼的说:“可是他好像睡着了啊……”

温和大姐姐一般的采药人神色难得的僵了僵,一向沉稳的脚步略微加快了脚步,拉着种药人,向亚兹拉尔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感染者的家。

“很抱歉不过,感染者先生今天没有及时找我们,艾玛的篮子里是草药,我们就先进去了。”

感染者早在艾玛的喊声中逐渐清醒过来,现在已经下了楼梯,手按在门把上,轻轻转动。

“!”伊索显然被吓到了,整个人向后仰了一下。

采药人直接推开感染者,拉着艾玛走到了屋里,拿过艾玛的篮子往桌上一放,随后瞥了一眼门口的长石板。

很好,东西都有。

采药人小姐板着一张脸,从篮子里把艾玛处理过的龙骨草,拿过那里的石盆,泡水,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感染者先生,你自己应该比我们了解你的身体,”采药人小姐双手环胸,靠在了门框处,亚兹拉尔则是蹲在一旁,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有些发软的龙骨草。

“我想想,你现在经常犯困吧,就不怕哪天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亚兹拉尔手一抖,唰的站起身来,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种药人点了点伊索的肩膀,语气轻慢:“感染者先生,这药如果断了,夜行枭先生的祈祷都救不了你……你恐怕要被枭带走,送到奠柏大人那边去啊~”

感染者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着采药人小姐取出龙骨草,轻轻的捻了几下,慢慢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棕色的薄膜。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身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在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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