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的十影继承人陷入咒力暴动的消息, 对很多人来说无异于一个笑话。
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在不久前才在自己的继承仪式上，当着众多来宾的面大放厥词，结果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他就沦落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咒力的程度了？
那些因为直哉的言论而受到冒犯的人，此时自然是极尽嘲讽之能事。当着禅院家的面不敢说, 但私下里简直要把直哉描述成一个目空一切, 却又能力欠缺的草包，禅院家选他当继承人真是瞎了眼，要是不把他替换下去，未来五十年都别想好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在十影失踪的那几天里, 五条家的六眼也跟着一起不见了。当十影重新出现后, 他才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即便五条家尽力封锁消息，可还是有聪明人推断出，十影可能就是六眼救回来的。
要知道，咒力暴动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问题，更何况是拥有最顶级术式和咒力量的直哉, 他的咒力暴动差点毁了一整片街区。
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那片黑雾之中救人……禅院家和五条家这两位继承人的关系, 似乎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好很多。
这是好事, 也是坏事。
好处在于, 只要这二人还是友人一天，咒术界就不会出现敢于反对他们的声音, 所有人将以他们马首是瞻，整个圈子会变得空前团结。
而坏处就是……这样稳定的环境，未必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活着回来了啊。”
有许多人，是抱着遗憾的心情感叹出这句话的。
直哉挡了某些人的路, 所以他们想要他死！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吗？是知道的。那他在意吗？以前或许会在意，但是现在……半点不往心里去了。
自从和麒麟签订契约后，他就隐约产生了某种明悟。
与灭尽龙互为半身的他，不但共享着它的力量，更是同担着它的宿命——毁灭清扫一切冗余和陈旧的事物，为生态带来新的生机。
他曾经被自己的思想禁锢住了，觉得毁灭的欲/望是一种不好的东西。每次在将其发泄出来之后，都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杀死了以血作画的宇城世江，严刑拷问被他活捉回来的桥本阳马……虽然在做出这些事情的瞬间会体会到一种解放感，但是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觉得恐慌。
虽然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但内里，直哉简直要被这种惶惑感压迫得窒息了。
这种压力在五条悟说他变了之后，达到一个高峰。直哉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存在严重的问题，连带着青春期汹涌爆发难以控制的咒力，他的精神就像一道摇摇欲坠的闸，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将其摧毁。
咒力的暴动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井村早纪的出现的确是某人早有预谋的安排，但是他大概也没想到，这试探性的一步会这么有效，以致于他差点就能将未来最大的敌人铲除。
……
“他最近有什么动向？”
‘他’可以指很多人，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个代词专指某位备受关注的十影。
“他去了天理市。”
听者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去这个地方，继续问道:“就他一人？”
“是的。”
“嘶……”
天理市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禅院直哉在这种时候选择去那里，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可如果真的是有所怀疑，他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前往，这不是将自己置身险境吗？
自从他从咒力暴动中恢复过来后，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他所作所为背后的意图了。
可即便如此，准备已久的计划也不会因为直哉这次意图不明的行为而暂停。
“……吩咐下去，叫那边最近小心点，别被他抓到马脚。”
“是。”
……
直哉选择乘坐火车去往奈良县天理市，那里有着整个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之一石上神宫，因此神道和咒术的氛围非常浓厚。
各种各样的官方接应处和地下事务所，就算是独自一人前往，也完全不必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
直哉点了几份火车上的限定便当，认认真真地埋头苦吃。
看他的容貌帅气，发色也特别，坐在过道另一头的乘客原本以为他是哪个事务所的艺人或者模特，想上前去要个签名。可一看他吃的这么多，又有些犹豫了。
明星的话……根本不会这么放开肚皮吃饭吧？
长得明明这么帅，吃相也很矜持沉稳，就是进食的速度太惊人。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一盒便当就已经空了。
直哉抹抹嘴巴，将筷子继续伸向下一份便当。
等他彻底吃饱的时候，过道隔壁的乘客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吱。
空便当的盒子垒成一座小山，直哉把筷子放下，心满意足道:“多谢款待。”
不同的列车线上会供应不同的套餐，如果有朝一日能坐遍全日本的线路，吃到所有的餐品，他觉得也是挺有意义的一件事。
吃饱喝足后，就要开始研究正事了。这次去往天理市，直哉明面上的任务是去考察一名有可能入学高专的新生。
通常来说，有天赋的孩
子会早早崭露头角，被咒术界发现。而这些人中，表现优秀没有不良前科的，会被专门负责人接手，接引到两所高专之中进行统一的管理和保护。
由于早些时候的咒力暴动，以及后来独自解决岚龙的‘入侵’问题，咒术协会认为他最近的状态可能会比较差，特意批准他休息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排除掉其他忙于任务的同学们，最适合前来接引新生的就是他了。他实力够强，也有空闲的时间。待人接物等等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不必担心给新生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于是东京校最终拍板:行了，就你去吧！
直哉貌似平静，实则暗自激动地打包行李走人了。
虽然新生将要入学的地方是东京校，而他是京都校，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此事的积极性——毕竟两家高专是姐妹校，大事不分你我的嘛！
没人知道他这么积极地去天理市做任务是为了什么，只有五条悟隐约知道一点，但他对清醒状态下的直哉比较有信心，再不济，他也还能躲到影子空间里保命。
“硝子，你最近有空吗？要不要和直哉一起去算了……”
当时五条悟撺掇家入硝子和他一起去天理市，结果被直哉给拦下来了，“你干什么？”
“给你找个同伴啊。”
直哉狐疑地盯着他，“你自己不去，这么积极地给我推荐其他人？”
这个没事就要吃他新朋友的醋的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
硝子凉凉看五条悟一眼，说:“之前他和夏油的特级评定中断了，这次必须按时完成，否则一辈子都当不上特级术师。”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松口。
直哉:“……”
这可太真实了，他就说五条悟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叫别人陪他一起去出任务。。
但五条悟之前中断特级评定也是为了他，当着对方的面，直哉不好意思像硝子一样嘲弄，只好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背，“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五条悟听出来这是拒绝的意思，没好气地瞟他一眼，“我差你那点破人情？”
他说得没错，正如他自己会因为一个不祥的预感而放弃特级评定，执意返回去查看直哉的情况一样；一旦他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直哉也必定会不假思索地赶去帮忙。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人情，都是想到就去做了，不计代价，也不问回报的那种。
直哉一时无言，最后只能捏了捏五条悟的肩膀。
“回来请你去吃甜点。”
五条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一言为定啊！”
直哉失笑，心想:怎么这么好哄。
“嗯，一言为定。”
在直哉离开后，五条悟本也想就此走人，但是被硝子拦住了。
她从兜里掏出烟，熟练地叼出一根，没有点上，只是含在嘴里过过干瘾。
她咬着烟蒂，口齿含糊地问:“你不觉得你和直哉的关系有点不对劲吗？”
五条悟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我俩好得很。”
硝子叹气。
就是这种毫无自觉的地方，让她觉得格外头疼啊。
“我问你，”她语重心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歌姬格外不顺眼？”
五条悟的大眼睛在墨镜后面滴溜溜转两圈，狡猾地回答说:“我没有啊，我对她跟对别人不是差不多么？”
差得远了去了！去问问歌姬是怎么想的，她听到五条悟这句话怕不是要气得哭出来。
硝子笑了:“你看，你自己都知道这样不对，还想办法掩饰。”
他或许还以为，自己对歌姬的讨厌是来源于直哉对她的格外照顾。但他没想过，直哉从小到大对很多的女性都是这种体贴的态度，为什么一到歌姬他就连连破防，哪怕被说是胡闹也要对付她？
问题不出在直哉的态度，而是在歌姬身上。
她对直哉怀抱着不一样的心情，而且根据二者同校前后辈的关系，这种心情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作勇气，让她做出一些特别的行动。
五条悟就是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下意识排斥歌姬和直哉的接近的。
但目前来看，他自己似乎都还没意识到，一直以为这种独占欲是好朋友间很正常的举动。
硝子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把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朝着五条悟远去的背影吐出一团烟雾。
要不要点醒他呢？还是暂且按下，为歌姬再争取一些时间？
一边是同学，一边是好友，帮任何一方都显得对另外一方很不公平。
唉，她可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cp定了，是五条猫……虽然暂时看起来还是小学鸡竹马友情，但相信我，会开窍的。
直哉目前的性向而是铁铁的女，就算开窍，猫猫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加油吧（幸灾乐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