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苒其实是不喜欢张扬的，漂亮的脸蛋只让刘昊欣赏欣赏就算，旁人的目光太多，她也会不太自在。

更何况红颜祸水这件事，她还是懂得的。

少给自己老公添麻烦。

就像是刘昊这般，长相平平却深藏不露就好。

狂三倒是不用太过遮掩，毕竟她不是美的那么出众。

两女一男，乍一看。

还是狂三最美就是了。

不远处，人头攒动，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热闹非凡的事情。

刘昊下意识准备避开，却发现狂三和子苒已经挤到前面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狂三开口问道。

只是随口一问，就有不少男人争先恐后的回答。

“这位仙子，不过是一位同道看不过奸商强买强卖，所以……”

子苒瞅了一眼，只见一个老妪匍匐在地，捡起散落的橘子。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剑眉星目，义正言辞道：“不过是几斤橘子，却要贫道五文钱，可是说不过去！”

“你可知贫道不食烟火，肯赏面买你些橘子，非但不肯免费，还要收贫道的钱？”

“终归是仙凡有别，这块灵石你找的开么？”

狂三皱了皱眉头。

再看那老妪已是泣不成声，颤抖着声音道：“老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长放老身一马。”

那仙人冷笑一声道：“你要五文，那好，这块灵石你倒是试着找开，将钱给贫道就是。”

一群围观者，却只是数落老妪。

“仙长不食五谷，岂会在意你区区几个橘子？”

“就是！你这老妪太不识好歹！”

“怕是要磕头认罪才能抵消此事……”

子苒冲上去，也是一言不发，默默帮那老妪捡橘子。

他们嗤笑道：“还来个帮手？”

“这女娃也是没有眼力。”

刘昊默默看着，不作言语。

怎么有种自己那个世界的感觉？有钱不问对错。

这个世界有法力就不分对错？

他自然是懒得掺合，反而是想扭头走人。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可言？”

狂三娇喝一声，一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乌合之众！”

狂三也冲进去，帮着老妪抱起橘子，摆正被打翻的小摊子。

那老妪却莫名气急。

“你……你怎可敢对仙长这般无礼？”

狂三那句乌合之众，怕是连这受害者也囊括其中。

刘昊本打算离去的脚步一停。

“快对仙长道歉！”

一帮人不怕事大的叫喊着。

那仙长却摆摆手，不怀好意的盯着狂三。

“这位仙子倒还有些姿色……怎这般不识抬举？”

“正巧身边缺一个暖床丫鬟，如果……”

子苒眨眨眼，这位‘仙长’怕是必死无疑了。

她本想帮个小忙，替这老妪收拾收拾就算了，那些人说什么垃圾混账话，子苒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自己问心无愧就是。

现在……这件事扯进狂三，这一群人怕是要不得善终。

“各位。”

刘昊的声音平静而低沉。

空洞却挥之不去。

“我也要劝各位不要自误。”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蠢货打交道……我家三三心地善良，不与你们计较也就罢了。”

“我比较小心眼。”

他们的目光放在了刘昊身上，正准备嗤笑嘲讽。

却突然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出声。

子苒悄咪咪的拉着自己老公的手。

“今天心情不错，饶你们不死……但那个什么仙长，是否该为自己的出言不逊道个歉。”

刘昊一身青色长袍，面容平平无奇，只是周遭却没有一个敢多说半个不字。

气息上的压制。

如果在场有人掌握了望气之法，只会看见这个平凡的男人，身后背负着滔天的业障与功德。

近六十亿条人命，袖手旁观。

亲手害死上万条人命。

这都是业障……

至于功德从何而来……千万维度中，无数生灵愿力集合而来。

犯罪孽者身负业障，行善者身负功德。

是这个世界独特的规则。

“道歉？凭什么？”

那仙长嗤笑道：“不过是掌握了点奇术，远不可与仙术对比。”

“贫道突然对你来了些许兴趣……将你魂魄炼制成法宝，供贫道取乐，岂不妙哉。”

刘昊也沉默无话。

这种跳到你脸上的恶人，背后定然有足以让他如此猖獗的背景势力。

狂三连忙拉住刘昊的另一只手道：“不能杀人！”

刘昊点点头，他本就不打算杀人。

“吃点橘子吧。”

刘昊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人就走了。

那仙长一愣，趴在地上，像狗一般进食。

橘子连皮都啃，囫囵吞下。

催眠的小手段罢了。

他今后怕是要对橘子产生阴影了。

吃完那堆橘子前，他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刘昊的身后，是那些乌合之众的俯首叩拜，高呼着：“仙人显神了！仙人显神了！”

强者为尊……

刘昊面无表情，却安慰起狂三道：“不必在意他们。”

子苒嘻嘻笑道：“老公果然最棒～”

刘昊摸了摸她的脑袋。

“苒苒……不要说这种违心话。”

刘昊何尝不清楚自己什么样，看见旁人有难，第一时间避之不及的自己，哪里配得上子苒这句称赞。

狂三有些失神，她还想不清其中利害关系。

刘昊也叹息一声，不勉强她。

有的道理只有经历过才懂，否则就算是旁人讲给你听，也不会太在意。

子苒望向一旁。

“老公……违心的是你哦。”

“可能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吧。”

狂三心想道：“是因为我是昊君想要活成的样子，所以他才说什么喜欢我的话。”

空洞感渐渐包裹着狂三。

“其实我什么也不是，谁都可以来顶替我……”

突然一声娇笑传来。

“这是哪家的公子呀～”

刘昊突然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拉住，在一众人奇怪的注视下，轻轻锤了下刘昊胸口。

“咱们春风楼里的姑娘可要着了魔了……”

刘昊大为震惊。

是什么让这位小姐在人群中一眼认定了自己。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正经人。”

刘昊下意识后退一步，表情显得很慌张，像极了一个纯情男孩。

那女子笑道：“我们春风楼当然正经咯……听正经曲子的地方。”

刘昊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娱乐中去。

子苒呆若木鸡的看着刘昊远去的背影，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渣男！等等我！”

狂三有些想笑，但还是有些好奇，她毕竟也没去过，刘昊只是单纯的想去见见世面，那就跟着去吧。

“你知道那里不会是什么正经听曲的地方吧？昊君。”

狂三用意识权柄和刘昊聊着。

“嗯，我知道……”

刘昊趁子苒不注意，悄悄冲她眨眨眼。

是子苒未曾见过的刘昊。

略有些顽皮和感性。

“你看不惯的事，那我就去改变，从头到尾都按着你的心意去改变就是了。”

狂三笑了下，像初春般迷人。

刘昊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替狂三改变这种现状，什么仙凡有别……只有他想，让所谓的仙人给凡人当狗都不是什么难事。

一般来说，这种风月场所，恰恰是人们本性暴露的地方。

那个冲刘昊打招呼的春楼女子，不过是刘昊一个眼神下催眠的产物。

他已经变了很多了，比如循序渐进的暴露自己内心一角，不再是逗比形象。

以前就喜欢和林敬萧开玩笑。

包括在林父面前，也是一副开朗活泼的样子。

人不伪装就无法活下去，只会被隐藏的更深的人吃下肚子。

相比于被人吃，他更喜欢吃人。

林父被吃了，林家上千口人，几乎全被吃了。

刘昊只是想去那里打探打探消息……听曲只是顺便。

不多时，刘昊进入所谓的春风楼。

前门略显寒酸，几个姑娘缠着一个男人不放，在那个男人迷离的眼神中，被拉了进去。

丝绸横垂于地面，红色的地毯直入于内。

以刘昊挑剔的眼光来说，确实寒酸了。

毕竟维度神殿起码万丈起步的前门，复杂又极度赋有分裂艺术感的浮雕，跟随着神殿的灵魂碎片……碾压一切所谓的宏伟建筑。

进去后，刘昊看见的是一个三四楼高的雕像，上面雕刻的是一个女子，面若桃花，不着片缕。

刘昊眯了眯眼。

把庸俗当作艺术，有点恶心了。

整整四层的观赏台，都是为了方便这些人观看这座雕像。

雕像底部镌刻着一行秀丽的字迹。

“合欢宗，沐别离。”

刘昊略微沉思，就听见有人喊道：“贫道乃清林宗外门大弟子，沐别离姑娘何不出来一见？”

子苒此时才进来，看着那搔首弄姿的雕像，不由得紧张的拉住刘昊。就算是和刘昊各种花样都玩过的她，也有些脸红的看着那雕像。

“有点厉害……”

她心中默想，要不回去也给刘昊整一个？

刘昊的目光撇向某处，心中对狂三传音道：“这里你还是别来了，我觉得三三你不一定会受的了这些人把女子当作是商品。”

刘昊目光看向的地方，是一具被挂在观赏台的尸体，尸体上满是被啃咬的伤口。

刘昊自然认得出，那些齿痕都是人的。

尸体上还留有墨迹。

“五灵石被买下。”

子苒随着刘昊的目光看去，一瞬间愣住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滴落。

刘昊收回目光，本不打算管这些……但他看见了流泪的子苒。

“苒苒？”

子苒连忙擦拭脸上的泪水。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子苒并不想给刘昊添麻烦。

但子苒也不知道，刘昊早就把子苒看的很重要了，否则当初怎么会选择让她活下去。

那个时候选择漠视子苒的死亡，刘昊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没去漠视。

“看不惯么？”

刘昊轻声问。

子苒点点头。

“那你闭上眼……我杀光这里所有人。”

滔天杀气，深藏于他的眼眸。

空洞感像是君王般压制着刘昊所有的感情，让他用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决定任何事。

“不……不要……”

子苒缓缓开口，泪珠再次滑落。

“就算他们这样的恶心，你也依然不想杀人吧……”

刘昊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你太了解我了……但我更了解你……苒苒……真正想杀了他们所有人的，是你啊。”

子苒低沉着漂亮到极点的眸子，一瞬间抬起头，她恢复成她年轻时的样子，美到窒息的样子。

她冲上去重重吻了刘昊一下。

“没错……毕竟我抛弃了所谓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