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言在外头喝茶静坐，几个男孩被带进去验身，黎然看着南瑾言，欲言又止。
“黎然，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南瑾言一早就注意到了黎然，也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不必再提了。”
“是。”黎然低声应了，垂首不语。
不多时，老公公带了三个男孩出来，个个低着头，脸上已经红透了。
“回君上，三位公子身子清白。”老公公低声回道，几个人听了这话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如此最好。”南瑾言似笑非笑说了一句，“既然已经验过身，想来应是没有别的了，就按照规矩吩咐下去，等我回了陛下与凤后，再看看都给定什么位分。”
“是。”
“走吧。”南瑾言也不再看他们，低头拉了御晚宁就走。
“宁儿好似很喜欢慕容公子。”南瑾言轻声开口。
小孩挠头，“父君，是宁儿做错了。”他这时才想起来父后交代的话，若是被人把这事传了出去，他为母皇选君侍，怕是外面那些大臣又要说父君教导无方了。
他虽小，可之前受尽了冷眼，也让他能够察言观色。
南瑾言却不以为意，“你没做错，况且今日你是我带去的，就是传出去也只会说我的不是，与宁儿何干？”
“父君。”就是这样才不好。御晚宁苦着一张小脸，“那……父君不选那位慕容公子就是，改选了其他的人，想来这会儿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再选一次吧……”
南瑾言失笑，“哪有再选一次的道理？放心吧，你母皇既然把差事交给了我，我也完成了，不会被罚的。”想来小孩应是看他被禁足，吓着了。
“黎然，一会儿你去一趟，把名册呈给陛下与凤后，她们也该知道。”南瑾言又吩咐道。
黎然内心叹了口气，“是。”左相之子和兵部尚书之子倒是可以，就是……那位慕容公子非但是个庶子，还只有十二岁，只怕是陛下知道了又要寻着由头刁难主子。
凤仪宫。
御凤音此刻正好在凤后宫中，与他说起这几个秀子——
“这慕容家是怎么回事？怎么送了一个庶子上来？还年仅十二。”凤后一早便想和御凤音说起这事，奈何身上一直不舒服，这才没能成行，不过御凤音来看他，他倒是要提一提的。
“不必理会。”御凤音拍了拍凤后，“太医说了你不要劳神，对身子不好。”
凤后垂下眼帘，“是。”语气有些落寞。
御凤音假装没有注意到，“慕容璃年仅十二，选进宫来也是养着，不过朕觉得以凌君的性子，多半会选了他来。”
凤后失笑，“以凌君的性子，他还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只是……慕容公子也就才十二岁，于陛下风评不好。”
“怕什么？”御凤音丝毫不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只是个选秀，只当是逗阿言一笑了。”
“陛下是想……若凌君真的选了慕容公子，便要他与凌君同住一宫？”凤后试探着问道。
“同住一宫倒不值当。”御凤音说道，“况且那钟粹宫是朕赐给他一人的，若朕不遂了他的意，只怕又要吵着去住冷宫。”
凤后语气有些酸酸的，“陛下疼凌君胜过疼自己。”
“朕倒也不是这样，只是看他一人远离家乡，倒也可怜，平日里多宠幸几次，也算是让他没空想家。”宫人端了汤药来，御凤音亲自喂了凤后喝药，“朕听说他前几日来看过你，说了什么？”
“只是些寻常客套话。”凤后回答，“如今这个时辰了，凌君想来应已选好了吧？”
御凤音嗯了一声，“时辰差不多了，想必他派来禀报的人也在路上了。”
凤后试探着开口，“从前在府里的时候，陛下好似对凌君身边的黎然颇为青睐，不如借了这个机会，纳了为侍如何？”
御凤音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梓潼何出此言？”
凤后咬唇，“臣侍只是不想委屈了陛下，若真如陛下所说，这后宫之中只多了两位君侍，实在是委屈了陛下。”
“朕是凤都之主，区区几个男人而已，若玩物丧志，反而不好。”御凤音拍了拍凤后的手，“梓潼不必担心。”
话正说到这里，外头公公进来，压低了声音，“回陛下，千岁，外头凌君身边的黎然求见，说是秀子已经妥当，特来把名册奉上。”
御凤音嗯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凤后注意了一下御凤音的脸色，见她在听到黎然的时候脸上并无表情，心内叹了口气。
黎然很快递上了名册，“回陛下，千岁，主子选了左相之子，兵部尚书之子和……慕容之子。”
御凤音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他还真敢选。”
放下便扔了名册，既然已经知道了，还看什么？
凤后也是一愣，“慕容？”
黎然点头，“是。”
凤后瞧着御凤音的脸色已然不好，赶紧开口，“陛下，臣侍身子不适，不如这后宫中事都交由凌君打理吧？”
御凤音看向他，冷哼一声，“他来打理？朕还怕他把朕的君侍都给杀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凤后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再说吧，黎然你且退下，跟你家主子说，人是他选的，安排他们择殿而居就交给凌君了，这一次，务必把差事给朕办好了。”
“是。”御凤音语气里潜藏着的是警告，黎然赶紧回答。
“凌君也是真性情。”见黎然退下了，又看御凤音阴沉着的脸色，凤后有心想为南瑾言开脱，“凌君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事，想来是不大懂规矩，陛下慢慢教导着便是了。”
“朕倒不是气这个。”御凤音揉了揉眉心，“方才如墨来报，你可知道那慕容家的是谁选的么？”
凤后一愣，“难道不是凌君？”
御凤音哼了一声，“他倒是大胆，带了朕的儿子去给朕选侍，那慕容璃就是朕的儿子给选的。”
凤后的表情有些错愕，“昭华……他怎么会……”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御凤音心里觉得烦闷，“你身子越发重了，生产前就不要再劳心劳神了，提到慕容璃想起他兄长，安王君月份比你大些，如今也快临盆，你吩咐了凌君，让他准备一些补药，派人送去安王府就是。”
凤后看着御凤音既生气可又重用南瑾言的做法，有些迷茫了，不过也是应了一声。
钟粹宫。
黎然回来带来了御凤音的命令，才忙了一件事的南瑾言揉了揉眉心，“她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做，这是有多生怕我闲着？”
“主子。”黎青递上一盏茶，“您让长平去教授长宫主，当真合适吗？”
“如何不合适？”南瑾言正翻看着来时从凌朝带来的话本，“长平不是我的人，也省得我日日看到他心烦，怎么，他做了什么事你们觉得不妥当的？”
“其实……也并无不妥。”黎青犹豫着开口，“属下只是觉得，主子既然想将长宫主按照凌朝那样的来培养，至少也要让属下或者是黎然，再不然从护卫中挑选一哥合适的人出来，让长平教授……长平虽然与凤都其他男人不同，可他毕竟也是凤都人。”
黎青的话让南瑾言沉默了一瞬，“暂且先这样吧，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理由打发了长平，况且宁儿到最后不还是要嫁人？身处在凤都，男人的命运不就是如此吗？”
这下轮到黎然哑口无声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之前他拿来劝说南瑾言的话，如今会被南瑾言拿来说这个。
“不说他了。”南瑾言放下了手里的书，揉了揉眉心，“你方才去凤仪宫见了御凤音，她什么反应？”
“陛下的反应……很难看。”黎然沉默着吐出这几个字，“总之是不满主子的做法，她对慕容家的公子很不满意。”
南瑾言轻笑一声，“她当然会不满意，那位慕容公子今年才十二岁，估计连毛都没长齐，还怎么侍奉她？更何况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慕容家背后是安王，这个慕容璃从严格意义上讲，便是安王留在后宫之中的眼线。”
南瑾言喝了口茶，“成了，既然让我接下去继续做，那就继续做吧，黎然你一会儿去一趟内务府，把宫中和空着的宫苑名册拿来，我得好好挑挑。”
“是。”黎然不知道那日御凤音都和南瑾言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南瑾言的态度便变了，他虽然好奇，可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如今的南瑾言虽然看着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可黎然更怕他陷进去。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御凤音……
黎然这般想着浑身就打了个哆嗦，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是一定会死在御凤音手里的！
“想什么呢？”南瑾言见黎然半天没有动作，推了推他，“黎然。”他的声音大了些许。
“属下没事。”黎然回神，立刻低声回答，“属下这就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