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可否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翼王恭敬道。
才对着大臣发了一通火，这会儿御凤音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她笑眯眯着，“政事待会儿再说，现在同朕去一趟钟粹宫。”
“贵君宫里？”翼王皱了皱眉，不过看御凤音的表情，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便应了。
“朕方才朝上交给你的任务，你可明白了？”一边走着，御凤音一边与她议论起政事。
“回陛下，臣妹有不懂的地方。”翼王有什么便说什么。
“说来听听。”
“是，张岚是安王一党的人，可检举揭发她的同样也是，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安王内讧？”翼王想不明白的正是这里。
御凤音对此早有预料，“朕问你，你在知道张岚贪墨后是怎么想的？你又会怎么做？”
翼王皱眉，“若是臣妹……便会以为安王内讧，可若说怎么做……她能够行贿的自然应该也是安王一党的官员，可问题就出在这事也是安王的人捅出来的，臣妹以为……这其中会不会是安王的算计？”
“不是可能，就是。”御凤音点了点头，“方才在朝上，你看看安王的表情，这事摆明了就是她授意的。”
“可陛下还要臣……”翼王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小心地看向御凤音，试探着开口，“陛下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御凤音点点头，她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玉佩穗子，“既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好好调查，反正最后让朝臣们看到什么样的东西是朕说了算。”
翼王立刻会意，“是，臣妹遵旨。”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钟粹宫，翼王一开始还怕是什么坏事，如今过来一看，倒是都反应过来了。
确实不是什么坏事，钟粹宫中，如墨跪在南瑾言面前，要向他求娶黎然。
南瑾言仍不开心，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连黎然都没有让他出来，自然是有要刁难如墨几句的意思。
“黎然虽然让你来提亲，可那只是他愿意，我才是他的主子，我不同意，即便是他都不行。”南瑾言声线微冷。
如墨心头一苦，就知道今日没那么容易让南瑾言点头，她垂首，“卑职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贵君都不相信，但是卑职向贵君保证，此生定不会负了他，请求贵君允准。”
“允准？”南瑾言冷哼一声，“空口无凭，你一句请求允准，我就要把黎然给你？”
如墨木讷地张了张嘴，见南瑾言的态度强硬，她也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脑子一热竟脱口而出，“可他如今怀着卑职的孩子，贵君应该也不想让他孕期伤心。”
“所以你拿孩子来要挟我？”南瑾言哼了一声，有些嗤之以鼻，“孩子而已，他愿生便生，我又不是养不起，若是不愿，就更简单了，左不过就是一碗药的事，如墨，我还是看不到你的真心。”他摇了摇头，“若是只如此的话，那还是请回吧。”
黎然在暗处偷偷看着，听到南瑾言说这话心里立刻揪了起来，只怕是南瑾言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若是一直不肯松口，惹恼了如墨，只怕是不好。
“主子既然从一开始就没让你出去，这会儿自然也是不想你出现的，你还出去干什么？”轻鸿拉住他，“主子的性子你比我还清楚，这个时候出去坏他的事，自然也知道主子最不喜欢什么。”
“可……”黎然心有顾虑，看着面前的场景，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你放心吧，主子有分寸。”轻鸿劝阻道，“主子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既然你已经说了愿意，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让如墨与你在一起，现在如墨顶多是被主子说几句，但是为了你，主子也不可能不答应，只是你总得给主子发泄的机会。”
南瑾言的话说得很明显，如墨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她正色，“卑职知道贵君对卑职心中有气，只是卑职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卑职只求贵君能给我一个机会，卑职不愿让黎然孕中伤心，也不想抛弃他们父女。”
如墨话说到这里，南瑾言却不做声了，她说的的确是实话，黎然腹中的孩子总归是要个名分的，凤都最是看重身份等级，若是让黎然就这么生下这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母亲，那才是他不想看到的。
见南瑾言沉默，黎然也忍不住了，从暗处跑了出来，同如墨跪在一起，“属下愿意的，请主子允准。”
“既然小黎然自己都愿意，阿言就不要棒打鸳鸯了。”御凤音适时出现，她正好听到黎然那句，出声道，说着就大步来到南瑾言身边，身后跟着翼王。
“贵君。”翼王冲着南瑾言拱手道。
南瑾言不知御凤音将翼王带来的用意，便只点了点头。
御凤音则笑眯眯地拉了南瑾言坐下，“都是一家人，就别拘着礼了，翼王，你也坐吧，今日是如墨下聘的大日子，朕自然要出席的，也拉了翼王过来一同见证。”
到了这时，翼王才知道御凤音带自己过来的用意，如墨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如墨要娶的人是谁，不过看这架势，应该也是贵君的身边人。
她在心里想着。
南瑾言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御凤音，突然怒了，“你们既然自己都有主意，还来找我干什么？”说着，他直接起身，手从御凤音手中抽了出来，“陛下才下朝，想必还要忙着政事，我就不多留了，黎青，送客。”
御凤音一脸懵地看着才来就又要赶自己走的南瑾言，皱眉，伸手拉住他，“阿言。”声音中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南瑾言动作一顿，他回头看着御凤音，黎然与如墨都在等着他的反应，他突然自嘲似的笑笑，“既然你们都愿意，我再反对也就没了意思，择个日子成亲就是，别的就不用再来问我了。”
御凤音不悦，她叫住南瑾言哪里是这个意思？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南瑾言抢先开口，“翼王也在，臣侍身子不适，就不打扰陛下了，陛下请恕臣侍不能伴驾，臣侍告退，陛下与翼王请自便。”
听到南瑾言自称臣侍，又看他古井无波的眼神，御凤音松了手，南瑾言直接离开，头都不回，她有些头痛。
回头对上翼王同样有些诧异的眸光，御凤音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越发爱使小性子了。”
“贵君也是……真性情。”翼王咳嗽一声，点了点头。
御凤音看向两人，“你们都起来吧，贵君既说了让你们找个日子成婚，便不会食言，如墨你下去好生准备一下吧，小黎然身份不一般，自然得贵君看重，你可要好好待他，若是让朕知道你对小黎然不好，不仅贵君不会轻易放过你，朕也不会饶了你。”
如墨面上一喜，赶紧磕头谢恩，“卑职多谢陛下成全，定不会负了黎然。”
黎然却有些心不在焉，方才南瑾言离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了怒，不管是因为他的事还是因为凤都陛下的态度，总之就是不高兴。
御凤音叹息一声，看向翼王，“平白吃了个闭门羹，你过来陪朕下棋吧，午膳就在这里用了，这也是看在你还没有成亲的份上，等你成了亲，你就是想在这里用膳朕也是不愿意的，哪里舍得让王君独守空房？”她调笑几句。
翼王应和着，两人很快离开了钟粹宫。
南瑾言犹自不太开心，黎然辞了如墨，亲自端了茶进去，“主子喝口茶，去去火气吧。”
南瑾言见是黎然，表情就软了几分，他叹了口气，“你自己喜欢就好，如墨说的对，我也不可能真的看你怀着孩子自己伤心。”他喝了口茶，“日后成了亲，就是你们两个人过日子，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但你不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开心，不只是你，还有黎青，轻鸿他们，明白了？”
黎然眼中泛着水光，他跪下，“多谢主子成全。”
南瑾言嗯了一声，“不日后便是翼王成亲的日子，你与如墨的婚事应该不会排在她的前面，再加上你如今有孕，也不能拖得太久，最迟翼王成亲之后就要成礼了，这段时间好好准备着，虽不能向在凌朝那样让你娶了如墨，咱们入乡随俗也得给你大办一场。”
如墨为黎然向南瑾言提亲的事很快传进了凤仪宫，凤后才看过小太女，他褪了护甲，“陈公公，你怎么看？”
陈公公微微压低了声音，“黎然嫁给如墨，怎么看都是贵君得了便宜，不说别的，如墨从小便服侍陛下，她可是陛下的心腹，说的话有时陛下也能听进去几句，如今……若是黎然吹吹枕头风，只怕陛下便更要亲近着钟粹宫了。”
“谁说不是呢。”凤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怅然，“钟粹宫靠着一个黎然就能笼络住陛下的心，这比让身边的人直接服侍陛下还要更加让人忌惮，贵君这步棋，当真是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