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幽

《招幽》

齐晋269年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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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特】

悉树关在高凉坡往北四十里地,与其说是一座军事关隘,不如说是高凉坡的第一道城门。

这四十里荒漠里耸立着厚重敦实的岩石群,密密麻麻地一直延伸到高凉坡城门之下。

鞑鞧人门攻下高凉坡之后却没有驻扎在城中,而是把主营地搭建在岩石群旁,大帐带着小帐,所有人都住在帐子里,他们生着明艳的火,能把夜晚变成白天,但这个夜晚很安静。

事实上鞑鞧人生来都是适应了黑夜的夜兽,除了跳动的火苗在故意纵情狂欢为所有人在城中埋伏的人打着掩护——表面上高凉坡成了一座空城,连瞭台上都没有人守着,但神出鬼没的雷虎你不知道藏匿在何处,城中也埋伏着大量弓箭手和步兵。

呼延特听闻阮红裟把雷虎囚回来的公孙碧鸢和程也又给放了气得不行,公孙碧鸢和程也重伤了呼延剿这件事简直就是呼延族的耻辱,不能就这么轻易把两个小兔崽子放走。

他知道公孙碧鸢和程也这两个狂妄的年轻人还会回到这里,为了带走袁秣马的尸体而潜入城去,于是他设下埋伏,只要大鞅的军队出现,他们就从暗处冲出来将瘦弱的大鞅人杀死,割下那些肉烤来吃,不,不过,这依旧不够泄愤。

阮红裟说,回去,回上阳宫,把所有人手都从高凉坡撤走,高凉坡城中的武器库也不要动。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呼延特这会儿不再听阮红裟的话了,他问:“我们攻下那座城池就是为了高凉坡里的武器库、为了城中的储备,到手的肉你叫我就这样放弃?”

阮红裟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延特:“所以我说不要攻,是你们自己不听劝,呼延剿非要拿着高凉坡练练手咋还赖我?现在那个小崽子还躺在毯子上,浑身冒着有毒的黑气,要不是我续着他,他就活不过今晚了。”

呼延特重重地拍着帝王椅的扶手。

阮红裟坐在台阶下抱着果盘“高凉坡是大鞅的——这是婆耶神保下的,你们呼延族当着婆耶神的面抢她赐给大鞅的东西,就不怕吃坏肚子?”

高凉坡是绵北军事政治要塞,鞑鞧的谍网正在暗中渗透蚕食着虎楼、昆仑、姑灌、太行、王屋,这五个州已经从东北、正北、西北三面对大鞅的绵北形成了包围之势,如果能拿下南面的雍州,口袋只要一套紧,绵北中部的乾州、晏州、樵州三州就成了孤立无援的囊中之物。

高凉坡就是束紧口袋的带子,呼延特舍不得放手。

但阮红裟却同情地看着呼延特:“什么舍不得的,你以为这么容易拿下一座的要塞就是真正的高凉坡?你把自己的肋骨藏在绘烟椽下,就不允许大鞅将自己的肋骨藏起来?干嘛舍不得一座空城?”

呼延特感觉自己被这个女人绕得团团转,这个女人告诉自己攻略高凉坡的时机,却又在攻下之后叫自己放手,告诉自己公孙碧鸢和程也会在今夜潜入城中带走袁秣马,然后又立马装作“我可没要你趁机下手”的无辜样子。

呼延特懂阮红裟这是要他把高凉坡还给大鞅的意思,气得把银杯金盏摔了一地,可阮红裟并不在乎那一地狼藉,她只在乎手里的果盘:“凌霄茧可是史上第一剧毒,触之即死,呼延剿没有直接变成高凉坡城下一抔焦土很不错了,双煞的命硬能扛得住,但你不是,我告诉你他们还会再来不是要你趁机解决隐患,而是要你在他们到来之前,能退多远是多远。”

这话实在太膈应人了,呼延特这心里憋着一口气,但他又不敢跟阮红裟动手,他打不过阮红裟。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差点死在这个女人的刀下,定神是仙器,饶是天下第一兵刀的东妖也敌不过。

没有人能斗过乾坤天神神使,拥有恶鬼之血的呼延族亦不行。

阮红裟做了最后一次警告,不想死在高凉坡,现在就撤回上阳宫去。

呼延特不信邪,于是在城中埋伏好了人手。

结果寂静的夜幕降临,街上城外依旧是空空荡荡的,连猫祟般的身影都捕捉不到。武器库却在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生了爆炸,牵一发而动全城,整个城池就这样浸没在了大火之中,兵戈交接的声音像火星子一样遍地而起,呼延特立于马上,离着城门还有数百米远都被爆炸冲出的热浪气流逼得后退了好几十米。

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很生气,他用突袭如法炮制过很多次,最后居然被突袭了。东妖刀尖锐长啸,呼延特坐下的马承受不住呼延特周身的罡气和东妖刀的鸣叫长嘶一声倒地暴毙。

呼延特跑起来,横着东妖向火城高凉坡逼去,他身后的队伍跟着他一起咆哮着涌进火场。

他在乎的才不是那些正在城中与未知军队厮杀的士兵,而是炸毁武器库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公孙碧鸢今晚会来偷偷运走袁秣马的尸体,所以她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最后,他在火光中看见一个穿着狐裘大袄的男人。男人的左侧站在一个拿着细长弯刀的男孩,男孩提着刀,弯着腰,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像只小狮子,眼神灼烈如火,恨不得将呼延特烧焦;右侧站着一个很魁梧的青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杆令人眼前一亮的精良长枪,对他亦是充满了仇恨。

【锦川】

锦川离开了约莫两个时辰回到了树林里,他身后的一小支漠衾军士兵瞧见了靠在树下的公孙碧鸢和程也,立马赶到他们的将军面前,俯首请罪。

程也对他们做噤声的动作,因为此时公孙碧鸢已经睡着了。

程也翻身上马,将公孙碧鸢抱在怀里,为了不惊醒公孙碧鸢,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营中。

此时的篝火旁多了几张陌生的脸。

披着狐裘大袄的男人凑近了篝火,贪婪地想要更多的热量,安静的坐在男人身边的短发女孩带着面罩,看起来很年轻,却有着一股很成熟稳重的气质;另外一边的木桩上坐着一个男孩,狮子一样的男孩;还有一个很热情很活跃的女人早就和将士们打成了一片,咯咯咯乐的笑声从不远处不断传来。

程也下马,女孩被男人吩咐着走过来接公孙碧鸢回帐子里休息,女孩力气很大,公孙碧鸢被背在她肩膀上毫不费力。程也目送着公孙碧鸢进入帐子,这次回过神来走向狐裘男人,深施一礼:“晚辈程也,见过郑先生。”

更门军师,锭九级,郑晷镜。

“高凉坡有一条密道,是袁秣马命令秘密修建的,我们从密道入城,不然就成了虎口中的羊羔。”郑晷镜抬起头,看着程也,他有些惊讶,这样干净的少年居然能驯服史上第一奇毒凌霄茧,居然三招就叫呼延剿露出软肋。他听说过程也的名字,知晓他的事迹,是个不可思议的天才:“我卖你个人情,以后要还的。”

程也也是一样,但这是他们双方第一次见面,也还是能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身份:“可以。”

“密道直通武器库,你们入城之后,我会安排郁兰亭、何荇炸了武器库——不介意我用一些大鞅的火药吧?”郑晷镜指了指远处正和士兵们喝酒的女人和从帐子里安顿好公孙碧鸢又走回来的女孩。

程也笑了:“我们大鞅的火药很多的。”

一旁的锦川不自在了,他忍不住打断了郑晷镜和程也的对话:“那个女人就是何荇?更门锭五级何荇?拿步摇刀的那个何荇?”

郑晷镜扶额:“啊,忘记这个插曲了……”于是喊何荇过来,让她与锦川对峙,他们之间的恩怨他们自己解决。

何荇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喝得微醺,踉踉跄跄跑过来,还嬉皮笑脸地:“干嘛?”

锦川不多废话,举起触云枪呛啷啷金属碰撞,一道旋风卷起,天上好像有雷闪过,炸得每个人耳膜生疼:“你为何要杀我师父!”

何荇吓了一跳,酒好像醒了不少:“你有病吧!”

锦川拧着眉瞪着眼:“我师父樊青州是不是你杀的?!你雇主是不是呼延剿?你为什么要帮着鞑鞧杀害自己人?”

“我赚鞑鞧人的钱我也不理亏呀,什么长耳武仙,这人呀,年龄大了,他的时代也就过了,我是杀了樊青州,但要是樊青州还有能耐剜掉呼延特一只眼睛,那我也杀不了他不是?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商人,你要报仇你去找呼延特啊。”何荇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歪理,气得触云枪直发抖,她满不在乎起呿了一声,亮出了她的步摇,那含情脉脉的弯刀亮出来,旷野都沦陷了:“你要是不服,咱们就打一架,咱们也别说什么男不跟女斗、别说我以大欺小,你要是打赢我就算给你师父报了仇,你要是打不赢我,明天你自己高凉坡找呼延特报仇。”

眼瞧见两个人要打了起来,程也折扇一展,将这场对峙偃旗息鼓。

他对着锦川抱拳:“别上当了,步摇刀的威力很诡异的,你的实力一定能打得过荇姐,但你打不过步摇。”

可怒气上头的锦川愣是劝不住,程也也只好作罢,何荇握好步摇,摆好架势迎战触云枪,触云枪的爆发力绝对没得说,锦川发起了连环攻击,触云步摇交戈,远处岩石上惊起一大群乌鸦。

虽然何荇躲闪的速度很快,但触云枪出枪速度更快,枪林密集地刺在步摇刀背上,惨烈的声音像是一个女人活生生被踢碎骨头。

锦川出招迅猛,何荇被逼得节节后退,但比起实战经验,何荇还是略胜一筹,她退到最后,擦着地在地上画了个半圆,柔韧地绕到了锦川的后背,用步摇刀背在锦川后脊骨拍了一下,锦川本来转过身还想还击,结果突如其来一个抽搐,触云枪脱手,刚硬地杵在了地上,而锦川却往前打了一个趔趄,匍匐在地,惊恐地气喘吁吁着。

步摇第五式·穿心。

锦川倒在地上喘匀了气,被何荇拽起来。

“感受到了吗?杀你师父的时候我也是用的这招,不过速度很快不会留下痛感,只是我又不杀你,就控制了一下速度,但速度越慢,你需要承载的痛楚就会越重。”何荇扬扬手中的步摇:“别看她羞羞答答的样子,但是个很变态的恶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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