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瑜心道。
这般诡异的场景不知僵持了多久。
忽然，黑影动了！
一刹间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瞬息来到风瑜面前。
其速度在这方空间，甚至超过了仙帝！
一张布满黑色毛发的臭脸凑到风瑜面前，隐隐之间甚至散发出一阵臭味。
亦明空等人刚想要动手，却被前者抬手制止了。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方才黑影恐怖的速度着实吓了亦明空一跳。
在帝陵之中的仙元有所受限，哪怕是仙帝也依旧要面对如此限制，只能够让身体周围覆盖帝威，才能略微消淡一些影响。
但是黑影似乎如鱼得水，彼此之间一增一减，仙帝与黑影之间的距离便无限缩减。
甚至在帝陵之中，某些方面还要略胜一筹！
风瑜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虽然对方脸上也依旧是一团黑毛，连一双眼睛都没有，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一阵锐利的目光直射在脸上。
带着穿透力，似乎想要看透他。
后者知道自己的底细，抛去手中拿捏着的最后一招仙帝一击，还有仅存半日的帝威，他便什么也没有了。
其他的手段连一位仙君都对付不了，在这险象丛生的帝陵之中，简直十死无生！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黑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
风瑜直愣愣看着对方，不解其中意思。
忽然间，他似是领悟了一般，从储物空间中来一件物什。
当初在仙王墓园中取来的青铜面具。
也是狠人大帝仙王境界所用过的法宝。
黑影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直勾勾看着那青铜面具。
“你想要它？”
风瑜试探性的将手中的青铜面具递给对方，黑影却下意识向后一躲，似乎对此面具极为畏惧。
前者不解，这是想要不敢要？
亦明空见黑影总算后退，便凑上前来。看到风瑜并无伤势，心间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还是风兄有手段。”
他发自内心地笑道。
玄武却统统着魔一般看着风瑜手中的青铜面具，愣愣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风瑜看了一眼面具，淡然道，“当初参加仙帝试炼拿的。”
亦明空闻言，不由侧首相望，笑道。
“风兄也去过仙帝试炼？不巧，当年在下也去过，排名还算是靠前。”
风瑜点点头，“看到了，第二名，当初便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见识见识亦兄，也是极好。”
“风兄抬举了，不过是区区虚名罢了，如今的在下可是不如风兄。”
“不知风兄那时排名第几啊？”
风瑜淡淡道，“前面几关都是第一，就是第八关……”
不等风瑜说完，亦明空便道，“诶，风兄能够在前七关都排列第一已是绝世奇才，应当满足了，毕竟后面都是需要运气的，某家不过运气比较好而已。”
风瑜看他一眼，继续道，“就是第八关直接把石碑砍坏了，不知道有没有刻上名字。”
“后面的关卡，都刻上了第一名。”
“只是比亦兄高一名罢了，不值一提。”
风瑜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让众人有些愣住。
什么叫做只是高一名罢了？罢了？？
什么意思？非要高十几名才算？
亦明空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你是人间第三那是因为你只能成为第三，而别人人间第一，是因为这人间最高的只有第一。”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别人。
风瑜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亦兄？”
亦明空强忍住不让自己的脸变得扭曲，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不妨事，不妨事。”
“就是突然想起了族中有些不高兴的事。”
风瑜点点头，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那黑影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直勾勾盯着他们，让人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风兄，那怪物好像是盯上了你的青铜面具。”
亦明空缓过自尊心后，提醒道。
风瑜点点头，“我把东西给他，它又躲，似乎有些忌讳。”
“那些应该是狠人大帝生前杀死的敌人，死后化作怨灵，守护在这里，你的青铜面具上有她的气息，自然就被盯上了。”
玄武道。
“老王八你懂得真多。”
黑龙钦佩道。
“前面碑文上写的。”
玄武道。
众人这才注意，一路走到了第一座宫殿面前，而在大门前的石碑上，有一古老石碑，上书的似是狠人大帝的生平。
“称帝十万三千载，夺取仙乡世外名。而今自当从头跃，一步瑶池一步癫。”
这是开始所记载的一首诗，也不知是否为狠人大帝亲手书写。
“看不懂。”
黑龙研究了半天，得出了那么一个结论。
“你不了解她的生平自然不懂。”
玄武叹息一声，望着石碑上饱受岁月磨砺的文字，似乎看见了狠人那如碑文一般的人生。
“称帝十万三千载，夺取仙乡世外名。自成大帝十万余三千年，在所谓仙之故乡夺得了魁首，扬名世外。”
“而今自当从头跃，一步瑶池一步癫。如今寿元将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传闻狠人大帝不知活出过一世，此诗不假，传言便是真的。”
“至于最后一句。在狠人大帝的碑文中，瑶池也叫忘川。应当是说过忘川时候的场景。至于为何一步一癫，老夫也不得而知。”
“仙之故乡？当真有此地？”
听对方说完，亦明空反应有些大，一把抓住玄武得手，问道。
“狠人大帝的话做不得假。”
玄武很淡定地挣开手，说道。
亦明空闻言，气息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风瑜回头看看，那黑影还跟着几人。
但是始终未曾有过动作，存在感便降到了最低，若不是无意间回头一看，还以为早已离去。
“那家伙还是没走？”
黑龙也回头看了一眼，
风瑜点点头。
“我说，若是这黑影真就如此怕面具，不如大人您戴上面具将他吓走，这一路跟下去，恐怕也不是事儿啊。”
黑龙如此道。
风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似乎还不错。
鬼使神差，他竟然与青铜面具两个黑漆漆的空洞对视上了。
风瑜头脑之中似乎对这面具颇为熟悉。
“不入仙乡入凡尘……哥哥……你在哪儿……”
风瑜隐隐约约间竟然听到耳旁传来一声空灵的呼唤，那是来自千百万年前的呼唤……
他双眼迷离，盯着面具怔怔出神。
“大人，您这是没事吧？”
黑龙见风瑜突然发了癔症一般愣住了，不由轻声呼唤道。
看一眼平平无奇的面具怎么就这样了？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呐。
正想着，风瑜猛然一抬头，正好对视了黑龙的双眼。
四目相对，时间寂静了一下。
“卧槽！”
就那一愣神的功夫，黑龙竟然从风瑜的眼中看到了尸山血海，那如同真是一般的血浪与冤魂向自己涌过来，很是逼真。
能够吓得一位仙王惊声大叫，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画面。
风瑜却只是微微一笑。
黑龙感觉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风瑜顺手戴上了面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黑影。
后者竟然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不安躁动。
青铜面具一半哭脸，一半笑脸，在帝陵内更显得几分诡异。
然而就在风瑜戴着面具走到黑影面前时，这个浑身都透露着诡异的怪物竟然扑腾一声跪下！
嘴里呜呜嚷嚷，不知道再讲一些什么，但是风瑜能隐隐感受到对方传来的臣服之意。
“起来吧……”
风瑜道。
“你跪的够久了。”
黑影闻言，两行浊泪流下。
此时的风瑜从脑海中出现那一句声音开始，身体便被占据了。
而占据他身体的，正是乘虚而入的青铜面具器灵。
亦是狠人大帝。
当初狠人大帝在打造那面具的时候是倾入了自己的心血。
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灵魂分割一部分充当器灵。
分割灵魂的痛苦，语言无法描述。
但是狠人大帝却是硬生生一个人将灵魂撕裂了！依靠自己的蛮力！
诚如方才风瑜听到的那句话。
不入仙乡，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恐怕这十万三千载，也是在等此人吧……
风瑜……哦不，应当是暂时把身体借走的狠人。
他命令黑影跟随自己，而后不顾还在大殿门口分析碑文的众人，径直走入了宫殿。
黑龙就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仙帝的力量？！
化腐朽为神奇，直接让一路跟随自己等人的黑影俯首称臣。
“我刚是不是看到风仙帝直接走过去了？”
玄武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黑龙。
后者耸耸肩，“我以为你们都看到了。”
“他……走过去的时候是不是身后还跟着一位黑影？”
亦明空问道。
“是啊，风仙帝当真是手段无双，只是依靠一个面具，瞧起来与仙王仙宝差不多的品阶，竟然能够压制如此强者，实在是强出天际！”
黑龙有些羡慕，又有几分憧憬。
若是自己能够突破仙帝恐怕身上的诅咒便会不攻自破。
他如此想道。
“说不定……风仙帝不是风仙帝了。”
玄武突然道。
方才二人在此地研究狠人大帝生平。
一个是真心想要知道，一个则是为了开头诗里面的那所谓仙乡。
正巧二人方才便看见了，狠人大帝还是仙王境界的时候，以自己的一半灵魂铸造一个青铜面具。
正是风瑜手中那一个。
而对方走过去的时候又正巧，脸上带着面具。
玄武便推测是面具之中的器灵，结合此地狠人主场，所以便借助风瑜身体办事。
前者将自己的推理一说，黑龙愣住了，不知是否该继续追下去。
亦明空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进去。
风瑜一路与自己走来，而若是回去的时候是自己单独回去，如何来看似乎都是自己不够仗义。
他是个守规矩的人，守得不是世间规矩，是自己心中的规矩。
更何况纵然是大帝，也是死掉的大帝，有何惧哉？
亦明空心道，直接大步追上去。
“风兄，莫要走远了。”
一把拍在风瑜肩上，他笑道。
但是前者一转身，却是一张半哭半笑的面具脸。
亦明空从中能感受到深深地血腥气，似乎有一场悄无声息的杀戮在自己眼前绽放。
“我不会害他。”
“风瑜”淡淡说了一句，便有继续轻车熟路地向着宫殿更深处走去。
亦明空愣了一下，便又继续跟上去。
哪怕与黑影并驾齐驱，都不太在意。
大殿之外，玄武还在思考，发生了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是继续前进还是临时撤离。
黑龙一旁道，“老王八，现在该怎么办？莫不是要继续以身犯险？”
“我可就是一个普通的仙王小妖，是跟你过来捡宝贝的，可是过来丢小命。”
黑龙秉承着哪怕最后两天光阴也要好好珍惜的意志。
“怕什么？人家仙帝的命不如你精贵？”
玄武冷然道。
“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还那么在意什么？”
此一番话，怼的黑龙哑口无言。
后者讷讷道，“那不是活一天算一天的嘛。”
“继续进去，既然有两位仙帝在前面打头阵，你我怕什么？这种机会，哪怕是下辈子都未必会遇见！”
玄武一咬牙道。
他不怕死也是不可能的，若是不怕，恐怕早就是埋在万妖林的第一座坟墓了。
但是往往机遇与危险并存，更何况同时有两位仙帝开路，若是还不敢上，那这辈子恐怕也就只能龟缩在万妖林中不得翻身。
他本意不愿如此。
黑龙见对方心意已决，不由叹息一声，只好舍命陪君子。
毕竟就算是让他一个人离去，也找不到离开的路，倒不如搏一搏。
能不能成就仙帝，那就在此一举了！
二人先后进去，只是黑龙一进去之后，宫殿的大门突然间关闭。
宫殿之中陷入另外一片黑暗。
“两位仙帝是不是走远了？”
黑龙怯怯一问。
周围的引起聚集在一块，引发了他心中最为恐惧的画面。
当初的诅咒加身也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走远，继续向前……”
玄武冷然道，他的心中也开始泛起了一丝恐惧。
恰此时，一道剑光突然从身后袭来！
黑龙一只手臂断裂在地。
黑龙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宫殿之中。
在前头的亦明空没有听见却是有所察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异样。
“若是要追随本帝的脚步，莫要怠慢了。”
“风瑜”回头，淡漠望了一眼停下脚步的亦明空。
那黑影竟然也回过头来看他。
后者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来不及多想身后事，点点头继续跟了上去。
人常言，命长的是王八。
那老家伙活了那么久，身边再跟着个胆小谨慎的黑龙，应该问题不大。
亦明空心想道。
毅然决然地追上前来，不光是为了遵守心中自己的规矩，还因为风瑜乃是狠人旧灵附体。
他的心总可还记挂着那开头诗所言的仙乡。
各中缘由，只有他一人知晓。
被附身的风瑜很快带着黑影与亦明空来到了一处衔接着下一处宫殿的入口。
“卿天殿？”
宫殿之上有一张牌匾，正书此三个大字。
“我知道你是想入仙乡。我也正好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初入仙帝，境界倒是还凑合。”
“风瑜”道。
亦明空眉眼微微眯起，不动声色。既然对方看穿了自己想法还愿意帮助自己，其中“需要帮忙”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帮我去祭拜一个人。”
“风瑜”似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道。
“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我食言了……”
“死人没法进入仙乡。不然我会自己去的。”
亦明空听了对方的解释，心中放松了一半。
还有一半，时刻警惕着。
世人所言还有几分假，更何况是鬼话呢？
而自从狠人的旧灵暂时借用了风瑜身体后，后者也不是完全放弃抵抗。
只是狠人旧灵不来硬的来软的，偏是让风瑜同意了由她暂时掌控肉身，但风瑜也拥有随手夺回肉身使用权的力量。
“你为什么不跟亦明空说，要开启仙乡需要大帝之力，不然就需要一位仙帝献祭呢？”
风瑜在脑海之中问道。
此时他能够感知到自己身体的一切举动，言语，视觉，触觉。
但是却无需操控这一切。颇为神奇。
“如果我让他献祭的话，那谁来替我去上坟？你吗？一个小小的地仙境界？”
狠人的身影回荡在风瑜脑海。
是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带着冷清威严。
不由令风瑜想到了那大殿之上，挥袖间天下跪拜的场景。
不愧为千古第一的女帝。
“也不是不行，若是女帝大人能够助我成就仙帝，这点小忙何足挂齿。”
风瑜道。
这狠人大帝的旧灵比起想象之中，倒更容易说上话。
“仙帝不是路边的白菜，不能说给就给，但是我可以给你另外的回馈。”
“什么回馈？”
“为了报答你，我可以将传承给你的。”
“仙帝传承？”
“大帝传承。”
风瑜脑壳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