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开元藏武》

第12章羽谷关—鞑子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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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神雀羽谷关守卫战以雄烈骑司两万骑与鞑子前锋两万骑的骑战正式拉开序幕。

天字营贺明因分散天武所武者,鞑子自开战便隐忍不发的隼级勇士悍然出击,三十名隼级勇士直接凿穿三卫军阵,天武所武者被鞑子奴隶与鹭级勇士拼死阻拦,东侧战场雄烈骑司军阵被完全冲散,开始陷入被鞑子肆意蹂躏屠杀的局面,三卫兵马连同同知贺明在内近万骑,得以生还寥寥无几。

贺明战死前所下最后一道军令便是:“魏将军,雄烈已败,带弟兄们回去。”

西战场魏鹏断尾求生以金甲麒麟车为盾,付出巨大的代价后,脱离西侧战场,若非贺明军令,恐也会战死。

贺明所领三卫将士明知什么结果,依旧拼死缠斗无怨无悔,以使东侧鞑子无力西顾,让魏鹏能够自两侧战场中间空隙脱身返回羽谷关。

雄烈骑司与鞑子骑兵第一次骑战,雄烈骑司大败而归,一司满制两万余骑,加上部分虽军出关应战的辅兵八千余人,合共三万余,返回羽谷关的只有寥寥三千余人。

雄烈骑司一败涂地损伤惨重的消息随着魏鹏众人返回军关,迅速在军关内传开,尽管周斌安等众将费劲心思安抚军心,但畏战情绪不可避免还是在军卒之间弥漫。

军议厅议事完毕,军情如实奏报送往京城,周营正留下单独留下魏鹏。

“魏将军,雄烈骑司究竟为何会败?本将需要如实了解謌克敌军战力,事关十几万守关弟兄的生死,算老哥哥求你了,切勿以军议厅内那些套话来敷衍,行吗?”周斌安姿态放得很低,来到魏鹏身前躬身见礼,沉声说道。

魏鹏看着周斌安,这位羽谷关实际上的领军指挥之人,方才在军议厅,魏鹏虽也是如实道来,却也是说一半留一半,并未如实详述,毕竟,在魏鹏心中,他这个外来户需要尽力避免与天字营众将校产生冲突,安身方能立命,不然五羊谋划该当如何。

贺明并无任何过错,是鞑子对骑战兵力分配调派更合理,骑术精湛远超雄烈骑司军卒,若非贺同知拼死阻拦,雄烈骑司恐将全军覆没。

“魏将军,算我这老哥哥求你了,烦请告知详情。”周斌安见魏鹏沉默不言,神色犹豫,近乎哀求道。

“周都督,您太抬举末将了。”魏起身躬身回礼。

周斌安双眼看是期待看着魏鹏。

“周都督,只是末将一些浅知拙见还望见谅。”魏鹏轻声说着,说完抬头看了看周斌安这才又继续说道。

“鞑子骑术、骑射之术、骑战冠绝北境,绝非浪得虚名,远非我等所见。”

“以骑术而言,我神雀骑卒需配以马鞍方可操控自如,謌克青壮就算是没有马鞍,依旧能够在战马狂奔之时藏身马腹下,战马疾驰鞑子挥刀砍杀敌方马腿与马脖,而这恰恰是马铠无法防护到的位置。”

“骑射之术,三十丈以内,箭发须臾而中于毫厘之间,这种技艺是近乎于本能而非武势。”

“以骑战而言,整个謌克汗国从无安宁之日,鞑子汗国最小的颅部落到兽部落再到神羽部落甚至是金毡部落,就算是汗王所在的金牙部与祭司所在的白牙部也难以幸免,彼此之间相互征伐厮杀,骑长所领十骑到万夫长所领几万骑,骑战战术运用及战场兵力调配,异乎寻常的敏锐,甚至是经年厮杀出来的直觉,对这些精准的算计甚至能够达到以马身数量来算兵器使用,软弓张扬角度,青壮无需考虑信手拈来。”

“战场厮杀,敌我双方一旦开战,军械是否齐备、军备是否优良、军需是否完善、谋划是否得当已无足轻重,兵寡并非不可胜、兵众并非不会败,气血之悍勇、战意之高昂,恰恰成为关键所在。鞑子崇尚勇武,以力为尊,常年厮杀经年拼斗,而这些恰恰是鞑子最不缺的。”

“反观我神雀军伍,四千余年,除却戍边军伍常年驻守边关与敌厮杀,境内九郡各州都指兵马可曾见识过战场为何物,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腥臭扑鼻难以遮掩,敌军箭矢如雨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浩大,兵刃临身寒光闪烁,倘若胆气已失,无对敌之勇、无举刀之力、无反抗之心,所有的一切便如空中楼阁虚幻泡影而不复存在。”

“鞑子与我夏族五羊军关厮杀征战近四千余年,敌我双方之了解,近乎无秘,特别去年鞑子攻打五羊关,几千年一直延续以骑为步攻打关墙的鞑子竟然开始使用攻城车、抛石机、蜂窝弩、云梯等大型军械。”

魏鹏一开口便止不住了,交浅言深,显然,魏鹏有些过了,但亲眼目睹五羊守关战的惨重,身边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魏鹏实在是无法忍受羽谷关重蹈覆辙,不知不觉便如实道出,。

“周斌安多谢老弟指教,多谢!”周斌安向着魏鹏诚心诚意道谢。

“周都督,话已至此,还恕末将僭言,五羊边军虽军备、军械、军需皆不如羽谷关内重弟兄,然战意、勇武却非关内弟兄可比,羽谷之难,在于接敌之首战,倘若初战无虞,则羽谷无虞。鞑子攻关,必有大量攻城器械,羽谷不得不防;鞑子筹谋我神雀久矣,定有其他手段,不得不防;若久战不克,鞑子定出动勇士与真神奴隶,羽谷不得不防。”魏鹏出言道。

“魏老弟,攻城器械、隐藏手段,以羽谷之力应当足以防备,謌克勇士应为我族武者一般无二,真神奴隶依典籍所载,也是勇士组成,有何差异呢?”周斌安问道。

“真神奴隶乃是鞑子一部之精锐,装备精良武势精湛,战力远非普通鞑子勇士可比。”魏鹏肃声说道。

感觉到魏鹏严肃的语气,周斌安暗自记下,复又轻声说道:“魏老弟,据我所知,謌克勇士修习与我族武者有异,非药武、器武、古武、祖武、灵武、行武这六大武者修习之内,力量来源于所信奉真神,若长久远离祭司真神所在之地,力量会逐渐消弱,可否为我所用呢?”

“都督,鞑子并非憨傻,如此弊端又怎能没有补救之法,想必鞑子军中必有大型车架以供奉真神,如此一来,不仅解决此一弊端,更有大量真神祭司这些高端战力。”魏鹏苦笑着说道。

周斌安隆重宴请魏鹏,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对于这个曾经五羊边军有与鞑子对战经验的小老弟,私下里非常重视。

夜宴过后,周斌安便针对魏鹏所提建议对羽谷关防守连夜进行调整,关墙战兵道及耳洞内军卒数目有所缩减,加大对军卒防护,与鞑子首战,重点放在瓮城战兵道边军营身上,同时对边军营同知林睿茗给予更多的自主权与帮助,京邑、母郡、药郡、氏郡、理郡都指援兵以及天字营和禁军更多放在关墙后高台上,让将校军卒先熟悉战场确保安然度过第一关,他自己亲赴各个位置,耳洞、机括室、高台内、瓮关城等处确保没有问题,特别是羽谷关机密军械,更是再三查验。

翌日朝食刚过,鞑子前锋一万骑,出现在羽谷关下北五里处,不进亦不退,探骑无数开始在关墙下飞奔,不断探查羽谷关防守情况。

“没有军令,谁射的箭。”

鞑子探骑肆无忌惮于关墙下奔行游走,前锋留于北五里,大军并非出现,这些鞑子明显便是在试探羽谷关守卫虚实,周斌安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瓮关城关墙箭楼天字营剡注司弓箭手心中惶恐,慌乱中射出箭支,其他军卒下意识松开双指,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四座瓮关城箭楼弓箭手接连开弓射箭而不自知,羽谷关墙、瓮城关墙隶属边军营军卒却是不动如山不忙不乱,鞑子仅仅只是千余探骑,便将羽谷关虚实给探个八九不离十,周斌安怎能不愤怒,怎能不疯狂呢。

“王监事,无令而动,泄露军机,该当何罪。”周斌安看向皇侍司司正方伟,现在兼任羽谷关监事。

“禀都督,依神雀军法,军卒当斩,其上伍头、军头、旗总同罪,所正、卫正、司正治军不严罚六十军棍,司监事操训都察有失罚军鞭一百,军纪军监察不严,旗总当斩。”方伟扯着细公鸭嗓子,全力喊道。

“王监事,执行军纪!”周斌安气的是双脸泛红,高声咆哮道。

“大敌当前以战为重,剡注司司正、卫正、所正司监事所罚暂缓,代罪迎战以观后效。”周斌安高声下令。

“王监事,主关四瓮关,军纪军登关入楼。”

“临敌畏战者,斩!”

“不尊军令者,斩!”

“扰乱军心者,斩!”

“惧战不前者,斩!”

十三颗鲜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再加上张斌安接连四个斩字,令羽谷关军卒面貌为之一变,军心稍定,士气堪用。

辰时未过,莫日根统领五万謌克大军抵临羽谷关下。

雄烈骑司初战溃败,身为领军主将,周斌安无论在将士面前表现得如何自信,如何藐视鞑子,可真实情况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敌军不容小觑,就算是昨夜魏鹏所说的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若真的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谈毫无城府,又怎会走到现在的位置,成为神雀军伍军职顶峰的都督。

周斌安很清楚,魏鹏所说并非虚言,神雀朝军伍,不管是郡州都指兵马还是精锐禁军,所谓出兵作战不过是剿杀游魂山匪,真正意义上的大军作战,从无有过一场,一直以为精良的军备与军械当足以弥补,然则雄烈骑司与鞑子前锋的那场骑战,让周斌安内心仅有的那点侥幸给敲个粉碎,战事进展所依靠的依旧是人,领军将校在战场对战机的把控,参战军卒的奋勇与血气。

周斌安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对羽谷关战事担忧的同时,鞑子领军莫日根同样也在担忧,残血夜惊变,夏族对各族的征伐使其近乎灭族,北方草原謌克族同样也没能幸免,几千年口口相传,对夏族的畏惧是刻进骨子里,糅合在血液中,一个五羊关,历经百年耗尽手段损伤无数方才攻克,攻下五羊所带来的雄心壮志却又遭到王郡黑甲军、荒郡健翎军的当头一棒而不复存在,来自内心深处的敬畏悄然涌现,望着眼前的羽谷关,是他们区区不足十万兵马便可攻克的吗?究竟是即刻攻关,还是原地扎营令探骑详探羽谷关守关虚实再做定夺呢?莫日根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麻秆打狼—两头怕,就是现在羽谷关前的情况,气氛凝固,甚至有些诡异。

“莫日根,为什么还不下令进攻?”莫日根的踏兀欧沃岱钦自后方行来,肃声问道。

“踏兀欧沃!”莫日根轻唤一声。

“退!”岱钦看到莫日根双眼中的迷惑,厉声对莫日根身边的亲卫下令道。

“莫日根,身为领军之人,各部十万儿郎生死交在你手,竟然心生恍惚,还配做侍奉金鹰真神的勇士吗?怎对得住两部对你的期望呢?”岱钦指着莫日根的鼻子怒骂道。

“欧沃,謌克一族当真能够战胜夏族吗?以十万兵马能够攻下这重兵坚守的羽谷关吗?”面对欧沃的痛骂,莫日根罕见露出一丝怯懦,轻声问道。

“莫日根,你是謌克的勇士,更是草原上的神箭手,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岱钦低沉厉声斥责道。

“欧沃,夏族一个五羊关,我们謌克历经三代百余年谋划方才攻克,五羊关什么模样,不过夏族一戍边军关,除却粮草尚算充沛,兵力不足、军备不整,不过是一头被驱离狼群的孤狼,我謌克尚需百年,面对这羽谷关,心中竟有些忧虑与恐惧。”莫日根看向自己的欧沃倾诉道。

“莫日根,可是因为那两支骑兵?”岱钦轻声问道。

“欧沃,是也不是。”莫日根道。

“莫日根,你知道为什么你那祭血阿哈,我们的汗王对海日古与对你始终不同吗?”岱钦轻声说道。

“不知。”

“你与海日古乃是謌克草原最杰出的人才,海日古智名远播,你莫日根神勇无敌箭术无双。謌克崇勇,就算你身为汗王祭血阿哈,可为何汗王对海日古的倚重更甚于你呢?”岱钦说完看向莫日根。

“海日古在草原素有智名,他的阿布更是謌克草原诸部第一个登上五羊关墙的巴特尔,五羊关能够攻克,海日古的阿布、欧沃才是功臣,当年正是海日古阿布战死,骨彦多才能够入主进帐成为汗王,而海日古智谋当真是令人心生畏惧,五羊关正是因为他的谋划而顺利攻克。”莫日根想了想轻声说道。

“哎,莫日根,这就是你不如海日古的地方。海日古虽勇武不足,却是謌克盛名已久的智者,若仅是如此也不足以令他得到各部鼎立支持,更重要的是于细微处见知著,这才是他自身勇武不足却能够以智立足于草原的根本。”

“于细微处见知著?”莫日根轻声嘀咕道。

“对,于细微处见知著,正是于细微处见知著,这不是我们謌克所说,是夏语,依夏语所释:‘先贤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说起来,海日古的欧沃才是我謌克真正的英雄。”岱钦说着说着就陷入回忆中,脸上充满怀念与悲哀。

莫日根不敢打扰岱钦,默默等待着。

“老了,总是喜欢回忆。攻克夏族五羊军关,是耗费我謌克三代不懈努力,将近两百余年,五羊与羽谷虽同列夏族九大军关,却并不相同,五羊与我謌克争斗几千年,依照夏语所说,戍边军卒不是北境失族之游魂便是流放之囚卒,常年戍边经年厮杀,皆为百战之兵,羽谷关呢?先锋探骑不过于关下探查,箭矢杂乱而至,看似铺天盖地却无丝毫杀伤,未经战事军备再优良又有何用,就像是草原上披着狼皮的羊群,徒有其表任由宰割,所以此关看似是重兵雄关,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欧沃,可夏族当年···”对于岱钦所说,莫日根算是稍有好转,但内心最担心的依旧还是夏族不可估量的底蕴。

“莫日根,那是当年,并非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岱钦显得有些气恼,语气也就加重了些。

“倘若夏族真的没落不复当年,为何那两支骑军,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我謌克骑兵竟然不敌,就算是被杀入营中也无还手之力,连祭祀更···”莫日根实在无法说出口,惨不忍睹啊。

“哎,你啊,骨彦多和索达坎真不该答应由你领军。”面对莫日根的追问,岱钦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了。

“欧沃”莫日根近乎哀求道。

“若换作海日古,绝不会这样问。残血夜开元百族近万年征伐混战结束,夏族虽取胜,却也是惨胜损伤惨重,我草原真神被迫离开,夏族先贤也是尽皆消失,为夏族生存气运皇族沦为粪肥,各氏族避之若浼。”

“欧沃这与攻克羽谷关有何关联呢?”莫日根急切的问道。

“夏族王郡、荒郡所出现的两支骑兵,若我所料不错当是九大氏族的兵马,而羽谷关是神雀王朝的军关,本就不是一回事,夏族,九大氏族才是真正的皇,而非那个坐在京城皇位上的皇上。”岱钦低声说道。

“九大氏族、皇族不皆为夏族吗?有区别吗?”莫日根赶到奇怪。

“莫日根啊,你机敏的时候聪慧过头,这迟钝起来更是愚笨的无可救药啊,皇族是夏族的皇族,九大氏族是皇族的皇,皇上坐皇城,九族坐九郡。”岱钦缓声道。

岱钦看莫日根依旧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再解释道:“残血夜惊变前,夏族全族尊贤亭号令,征战百族莫有不敌,兵锋所指无有不从,可现在不是残血夜惊变前,贤亭名存实亡已然消失,夏族各氏族分崩离析,往日辉煌已是落日黄花。贤亭不出夏族各氏族是分崩离析,各氏族间貌合神离自顾不暇,皇族与氏族之间的矛盾更是日渐加深。”

“王郡、荒郡两骑军出现,并非是因为我们攻下五羊军关,而是因为打垛伤及两郡境内族人。倘若我们只是攻打羽谷关,九大氏族同样也不会出兵干预对吗?欧沃!”莫日根恍然大悟惊声说道。

“对!”岱钦如释重负非常欣慰的大笑道。

“欧沃,謌克与夏族不是还有约定,隼级圆满勇士不得参与征战吗?”莫日根询问道。

“那是五羊关,并非夏族境内,我謌克遵守约定,并无违背。謌克与夏族的约定乃是:边境争斗,最低隼级勇士不得参与,两族征伐最低鹰级勇士不得参与。”岱钦笑着说道。

“这些秘闻为何此前我并无得知呢?”莫日根自持身份不低,却已然不知。

“这些秘闻,就连大汗也是一知半解,只有大祭司口口相传,若非欧沃是上一任大祭司也不会知晓的,不过这些秘闻切记不可说于他人。”岱钦语气严厉看向莫日根警告道。

······

莫日根心病已除,再复此前雄心勃勃勇武无敌的模样。

正午,用过午食,莫日根下达军令,謌克正式开始攻打羽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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