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陨挣开眼睛，暗金色的目光撇过身旁那只熟睡的幼崽，小玄。

小虎看上去并不喜欢小玄，而小极光则保持中立，并未表态。

“哎——”小虎的叫声直击小陨的耳膜，“小陨，寒风爪怎么还没回来啊！”他无聊地晃了晃脑袋，这几天小虎总会缠着寒风爪告诉他们森林里那些新奇的东西，而寒风爪也乐于满足小虎的好奇心。

育婴室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想必也是要下雨了，所以黎明羽早早便将他们赶回育婴室。

小玄卧在育婴室的角落里，湛蓝的双眼里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小陨撇了小虎一眼，“我怎么知道。”

“哼。”小虎不快地哼了一声，“我就只是……”

“辉云。”黎明羽从育婴室入口钻了进来，绿色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黎明羽，风掌他们回来了吗？”辉云看上去有些不安，“或是雪叶？”

“不，他们还没回来。”黎明羽一边说一边瞟向外面的乌云，“寒风爪和丛林爪很着急。”

“那怎么办？”辉云猛得站起来，“利刃星有派搜寻队去找吗？”

“有，我想他们应该很快……”黎明羽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便是哀嚎。

黎明羽和辉云急忙跑出育婴室，“小陨，你们在这待着，别乱跑！”黎明羽回头喊道。

辉云因为怀孕了，跑得并不是很利索，“辉云，我先过去。”黎明羽见辉云点头，她不禁加快脚步，营地中央围着大量的晴夜族武士。

“风暴焰！”黎明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只蓝灰色公猫，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发生了什么？”

“是雪叶。”风暴焰的目光一直看着营地中心，那里有许多只猫围成一圈，中间躺着一个雪白的失去生命的毛球，“她死了。”

“不，这怎么可能？”黎明羽强压下心头的悲伤，“是谁干的？”

“现在初步断定是黑暗武士。”寒风爪出现在风暴焰身旁，他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了他以前虽鲁莽但阳光的样子。

“不！”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了营地里的寂静，“雪叶！”一道金黄色的身影猛得窜到雪叶的尸体旁。

“不…到底是谁……他怎么可以……”辉云似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她的伴侣风掌紧贴着她，把嘴附在她的耳朵上柔声安慰着。

小陨从育婴室里窜出来，他走到站在巫医巢穴入口的丛林爪身旁坐下了，“你没事吧？”

“悲伤又有什么用呢？”丛林爪回了小陨一个微笑，“它根本无法挽回雪叶的生命。”

小陨试图从丛林爪的脸上搜寻到什么，但丛林爪依旧是那个笑容，就连那绿色的目光似都底气十足的与小陨对视。

搜寻，终是无果。

“不用担心我。”丛林爪低下头，将脸凑近了小陨，他将口鼻埋进了小陨的黑色虎斑毛发里，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染上了一丝哭腔，“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寒风爪。”

小陨感觉得到，丛林爪的身体在颤抖着，很细微，如果不是丛林爪现在离他很近，根本就感觉不到。

丛林爪抬起头，这名灰色的巫医学徒转过身去，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向被族猫围在一起的雪叶的尸体。

小陨的尾巴扫过背上的那簇毛发，几颗晶莹的泪珠躺在那里，小陨的毛发湿了一小片。

“滴……”一滴雨珠顺着蕨叶落在小陨的鼻头，接着便是更多。

“下雨了呢……”

一声轻叹，随风没入雨中。

雨水冲刷着丛林爪的灰色皮毛，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近乎麻木地向前。

一名雪白的学徒走过去与丛林爪并肩而行，他的脸上没有悲伤和怒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雨水顺着他的毛发滴落下来。

这俩兄弟坚定而缓慢地走着，满天的雨水将地上的泥土搅得异常黏稠，极难前进，但永远不可能挡住两个想见自己母亲的孩子。

一道白色闪电划破长空，借着闪电的光亮，这两名学徒看清了那团白色的毛球，雨水将雪叶的毛发冲刷得干干净净，不沾有一点泥土，一根根毛发雪白而晶莹，是那么神圣。

“雪叶……”寒风爪再也掩饰不住了，他将口鼻埋进了雪叶浓密的白色毛发里。

丛林爪面无表情，那抹笑容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已经消失了，他静静地听着溪雨念悼词，没有上前，就那么站着。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早早死于非命。”龙刃叹息着，“现在他们的母亲又死了，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撑下来。”

“辉云她……”

“她必须振作，她还有她的伴侣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花羽向龙刃靠近了些，这两只猫的皮毛相擦，紧紧贴在一起。

“寒风爪和丛林爪会没事吗？”狮爪（Leo Claw）——这名金色虎斑学徒向他身旁的那名灰黑色学徒投去询问的目光。

“看他们自己了。”狮爪的哥哥影爪（Shadow Claw）——那名灰黑色学徒说道。

“他们会的。”小陨站到学徒亮爪（Bright claw）的身旁，暗金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黎明羽发现了离开育婴室的小陨，她急忙喊道，“小陨，你出来干什么？快回育婴室！”

“知道了。”小陨抬起头，暗金色的眼睛夹杂着一丝了然，目光掠过黎明羽，转身走向了育婴室。

“小陨这样淋雨，会感冒的。”狼牙说道，“黎明羽，你最好让他待在巫医巢穴里。”

黎明羽点了点头，“小陨，你跟我去巫医巢穴。”说着，她不放心地跟上了那只黑色幼崽。

狼牙看见了一旁的几名学徒，他吼着，“还有你们几个，快点进学徒巢穴里，记得把自己的毛发舔干。”

狮爪，影爪和亮爪点了点头，快速地跑向学徒巢穴。

“龙刃，狼牙和花羽，你们去埋葬雪叶。”利刃星说道，“其他猫，回巢穴里去！”

“寒风爪和丛林爪呢？”花羽的目光在那两名学徒和利刃星之间来回切换着。

“溪雨，你把他们带进巫医巢穴里休息。”利刃星摆了摆尾巴，“辉云先回育婴室吧。”

风掌替辉云回答道，“我会把辉云带进去的，我可以先陪着她吗？”

“风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了，记得好好安抚辉云的情绪。”溪雨将寒风爪和丛林爪朝巫医巢穴的方向轻轻推搡，“你们两个，可以先待在巫医巢穴里吗？”她分别舔了一下寒风爪和丛林爪的耳朵，“我知道你们很悲伤，但我想雪叶不会想看见你们这般消极的样子的。”

丛林爪眯起那对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接着转过身来，尾巴拂过寒风爪的脊背，“走吧寒风爪，别让她为我们担心。”丛林爪意味深长地望了寒风爪一眼，毅然从雪叶的尸体旁走开了，“也别让她对我们失望。”

又有哪位母亲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优秀的武士呢？雪叶对他们的期望，就是他们能好好长大，成为优秀的武士，将自己的整个身心交给自己的族群。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寒风爪抬起头，离开了雪叶冰冷的尸体，雨水无情地拍打着他的脸庞，脸上的水让他睁不开眼睛，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亦或是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