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不是你先救的我吗？”

“和你救我相比，我那也算救你吗？”

“那当然了，要不我哪能活到现在？”

“可我并没有像你那样每次都是豁出命来救我啊？”

“也没那么危险。”许简低着头腼腆地说。

“怎么会不危险？哪一次不是龙潭虎穴？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朱琏想起许简为她一幕幕出生入死的情景，再次忍不住流下泪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谁要你总是这么不顾一切地来救我？谁要你这么不知死活地又跑到这里来找我？”

“......”许简低头不语。

“你现在又跑到这里做什么？你非要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吗？”

许简紧闭双唇坐在那里。

“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的？傻瓜！你上回不是受伤逃走了吗？我救你的，你早就还给了我，你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再来？”朱琏竟趴在许简的身后呜咽起来。

“可我不是还没...”

“你这个傻瓜！你在那个寺庙里救我一次就可以了，你已经可以心安理得了，你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不要命地来救我？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找我？”朱琏失声哭道。

“我...”

“天狼，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你不用再管我！我也不用着你再来救我！”

“......”

“听到没？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再管我了。”朱琏两手摇晃着许简的臂膀，“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你也用不着再为我做任何事。”

“......”

“听我的话，”朱琏将头依在许简的肩膀上，“以后即便见到我被人害死了，你也用不着再管我。”

许简只是默默坐在朱琏身前。

情绪缓和后的朱琏趴在许简的背上，语调也柔和了许多：“听见了吗，天狼？以后别再管我了。天狼，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应该走自己的路，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

“我不想再让对我好的人死。”许简突然讲道，“以前凡是对我好的人全都死了。我的师傅、我的雪禅师兄、我的雪海师兄，还有方丈、丛叔，还有尹杭，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全都死了。”许简的面色变得异常痛苦：“我不想再这样，我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人死，我不想再看到还有哪个亲人离我而去。我就是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即使是去死，我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在我身上发生。”

朱琏哭道：“谁让你把我当亲人了？谁要你为我付出任何代价了？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家人吗？我不用着你再冒着生死来救我。如果你死了，我再没了亲人怎么办？”

许简亦是忍不住落下泪水。

“天狼，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啊？！你...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家人吗？”

“不，我现在就你一个家人。”朱琏将头抵在许简的后背上摇着头讲道。

“那...那他们...”

“天狼，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

“啊？！”

“天狼，答应我，不要死好吗？”

“......”

两人遂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窝棚中。

“天狼，等我们到了上京，我怕我们这些人...到那时，你千万不要再管我，千万不要为我再做什么傻事。”

“那你们怎么还跟他们走？”

“天狼，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其实自离开东京汴梁时起，就已经定下来了，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宿命。我的命运也是如此，不是因为认识你才变得这样，所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什么宿命？！那你们为什么不逃跑？”

“我们怎么跑？往哪儿跑？谁能跑得过他们的骑兵？”

“你们不是不能跑，而是不敢跑吧？”

“天狼，你怎么总是想得那么天真，”朱琏无奈说道，“能逃我们能不逃吗？可我们怎么逃？这些金兵能让我们就这么逃吗？就算我们能逃出去，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能跑到哪儿去？我们又不是你，还能打得了老虎，我们这些人即使不被野兽吃了，也都会被冻死或者饿死。”

“我带你走。”许简讲。

朱琏听后自然感动不已，但马上就冷静下来：“天狼，你对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你能跑到这么老远来找我，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冒任何风险。”

“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来救你的吗？”

“我知道，但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很多次吗？”

“那有什么用？我又没把你救出去。”

“天狼，别这么说，有你一路上保护我，而且还能像现在这么陪着我，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不行，我必须尽快带你离开这里，否则到了上京再想救你就难了。”许简忽然说道。

“你怎么还听不懂我的话？”朱琏急道，“你带我这么个大活人怎么走？非要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去吗？”

“我背你走。”

朱琏不由苦笑：“这冰天雪地的，你能背着我走多远？你能跑得过那些金兵吗？”

“那你到底想不想逃走啊？”许简一下急了起来。

“当然想了，但这...并不是你能办到的事情，不是吗？”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逃走？”许简问她。

“傻瓜，我怎么会有什么办法？”

“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就听你的。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得听我的。”

朱琏听后，再不敢言语。

许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讲道:“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需要再想一想，我想总能想到办法的。”

“那福金...她怎么办？”朱琏问许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