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蛊师冷笑出声：“你爹？你爹当然是被卫策老大杀了，要不是孙敬这小儿挡我，你也是一具尸体。”
柳惊澜了然，情况他基本了解了大概。
很明显，眼前这二人并不是一路人，那暴躁青年是看到王月娥混进商队追踪过来的，而这个中年蛊师，百分之百是冲着他来的。
先前王月娥说在商队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虽然不知道其中包不包括有这位青年蛊师，但排除这二人，应当还有另外的人，这个另外的人具体有什么目的，目前在哪里还尚不明确。
“哦，是吗？孙前辈，我可以弄死他吗？”柳惊澜显得很是淡定，转而问向孙敬。
“你应该问柳家族长介不介意你弄死这个人。”孙敬撇嘴，早知道会被抓住，他就该速战速决，都怪这个叫常鸢的傻东西，坏他好事。
想着，孙敬恶狠狠地瞪了眼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常鸢。
柳惊澜只好看向柳韫，询问意味明显。
柳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视线在这几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停在了柳惊澜身上，道：“我们这边还有些事尚未调查清楚，所以不能把这人交由你处置。”
说罢，柳韫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一旁的一位比自己年龄大的老者，那是族内的一位长老，论资历，他是差对方一截的。
见对方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插嘴的意图，柳韫这才开口说道：“你爹的事不要太过伤心，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寨子里。”
还没等柳惊澜开口回答，孙敬就开始嚷嚷：“你可别听这家伙在那胡说八道，他们要真把你爹咔擦了，还至于来长平山对你下手吗？”
经由孙敬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是反应过来，如果柳长宏真死了，那卫策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派人过来对柳惊澜下手呢？
“他们就是想瞧瞧柳长宏会不会来长平山，好来个瓮中捉鳖而已。”孙敬嗤笑出声，嘲讽道：“可惜你们算错了，他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中年蛊师瞬间恼羞成怒：“区区一个傀儡还敢这么嚣张，你还当真是和柳长宏一个鼻孔出气，不过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逃过老大的手掌心？”
“在这之前你应该认清如今的状况，你认为你们有几成把握成功攻下柳家寨？”孙敬冷哼一声，直接将情报透露了出来。
听到孙敬这么说，柳韫的脸上出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其他长老们也是脸色难看，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小孙！”王月娥忍不住呵斥出声：“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柳惊澜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活动起来，单凭孙敬在那里唱独角戏其他人或许还有可能不信，若再加一个王月娥，那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而且这么做看似牵扯到了这件事当中，却能够把他完美的摘出来，因为他完全就是无辜受害者，被柳长宏牵连进去的。
“难道任由卫策继续嚣张下去？你不想插手是你的事，我和你不一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孙敬开始磨牙：“我在他手底下干了近五年，他丝毫不讲情面，我为什么要和他客气？”
孙敬越想越气，大声说道：“你要加入商队，所以避嫌不提这事，我理解，但你以为你不提就完事了？卫策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当你选择帮柳长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脱离不了干系！”
王月娥瞬间被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良久，王月娥才小声嘀咕：“我能有什么选择，我不帮他，他绝对会弄死我。”在王月娥眼里，柳长宏终究是‘九魔子’成员之一，魔道蛊师，手段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是柳长宏委托你来这里的？”柳韫上下打量着王月娥，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年妇女，有些发福，一副抠抠缩缩的模样。
“对，他让我带小柳加入商队。”王月娥点头。
柳韫开始释放属于高阶蛊师的威压：“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交代你什么事？”
王月娥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不由地说了真话：“他还给了我一封信，不过烧掉了。”
信件自然是被柳惊澜销毁掉了，他这是为了防止商队的人对他们进行搜身，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
“那么我再问你最后几个问题。”柳韫很满意王月娥对他说了实话，他和柳长宏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发生了这么大变故，他不可能不想办法通知他。
柳韫斜眼示意刑堂家老把东西拿出来让王月娥瞧瞧。
刑堂家老立刻明白了柳韫的意思，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两根又细又长的针。
“不知这东西夫人可曾见过？”柳韫看得出来，这针不是普通的针，若非负责检验尸体的刑堂家老观察细致，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它的存在。
当对方拿出傀儡针的一瞬，柳惊澜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后心也瞬间被冷汗浸湿。
不过很快，柳惊澜就放松下来，那只是普通的傀儡针，与他交给孙敬的不一样，只要不是从孙敬身上搜出来的，那昨夜的事就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终究还是大意了！
柳惊澜不禁感慨，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对柳家寨的蛊师下手了呢？
都怪王月娥，若他早些把信拿出来，说不定他就直接把信给柳羌笛了，也压根不需要他搞那么一出，结果现在颇有些下不来台。
王月娥摇头，她确实没见过这东西。
“那你可认识使用爪击类蛊虫作为攻击手段的蛊师？”柳韫继续询问。
王月娥依旧摇头。
“昨夜夫人与贤侄一直在一起？”柳韫看了眼柳惊澜，他倒也不是在怀疑他二人，但有些事儿还是需要问一下的，即使只是走个过场。
见柳韫有点儿咄咄逼人的意思，柳惊澜不禁微眯起双眼，使用了‘凝’，柳韫在催动蛊虫，但并没有外泄真元气息。
他在催动什么蛊？是能够检验实话谎话的蛊？还是能够诱导别人说实话的蛊？
不等王月娥回答，柳惊澜就插嘴道：“我后半夜才回去。”
“哦？”柳韫挑眉，后半夜，这个时间颇有些微妙啊。
王月娥很快接话：“小柳昨夜和我提过一嘴，有人袭击了你们柳家寨的蛊师，对吧？”
必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惊澜扯动念线，即使他们要对他使用一定的蛊虫进行检验，只要不是那种强制性说真话的蛊，他便可以忽悠过去。
“贤侄可有看到对方的面容？”柳韫可算是明白了，这柳惊澜从进来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有些躲躲闪闪，还有那一瞬条件反射的后退，应该是怕被卷进麻烦中吧。
柳惊澜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阵，像是在回忆。
他确实在回忆昨夜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样的一张脸，给他们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去调查，自己的嫌疑会降低许多。
“当时光线太暗，我也没具体看清他长什么样，不过我记得对方大概体型。”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柳惊澜也不敢扯动念线了。
柳韫没再追问，把他的脑髓敲出来他也不会觉得是柳惊澜下的手。
“那么是不是可以确定那人并非是卫策派来的呢？”兹事体大，刑堂家老自然全程都在关注，通过调查，他们得出对方可能并非蟒山的魔道蛊师这一结论。
贾富也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说道：“与卫策也做了挺长时间的生意，我倒没见过他身边有这么一号人，至少那人身上的蛊并不是从我们商队流出去的。”
通过目击蛊师的描述，贾富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他们商队也没出售过类似的蛊虫。
“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发现我了的，但他并没有对我下手。”柳惊澜仔细观察了柳韫一番，见他对自己的话并没有提出疑问也是放了心，没识破他在说谎最好不过。
“这倒是有些奇怪。”刑堂家老并不觉得那位蛊师是个善茬，从他下手的凶狠程度就可以看出。“他为什么不对你下手？”
说着，刑堂家老上前绕着柳惊澜走了好几圈。
“你是蛊师？”刑堂家老突然问道。
柳惊澜没有否认，对方必然是有探查的手段，所以才这般笃定。
“可否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空窍？”刑堂家老觉得柳惊澜十分可疑，但理智告诉他，他实力低微，根本不可能杀了那两个人。
就算是偷袭杀了其中一人，另外一个也是一转的蛊师，他如何应对？更何况，目击到现场的那位二转蛊师是切实与那个魔道蛊师交过手的。
“好。”柳惊澜哪里有拒绝的权利，而他也不怕对方检查。
刑堂家老用双指点了点柳惊澜的空窍位置，随即开口：“乙等资质，六成五真元，倒是个好苗子。”
“呃……”柳惊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这人检查他的空窍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蛊，结果就查了个资质？
“你应当是刚刚成为蛊师不久吧？”刑堂家老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转初阶修为，空窍内甚至连个蛊虫都没有，他拿什么去和其他人打？
“前几日我爹回来为我开的窍。”柳惊澜绝口不提元泉的事，希望蛊是可以捕捉的，他也到了开窍的年龄，柳长宏专门捕捉了希望蛊给他开窍也没什么毛病。
“他还让孙前辈留下来教导我如何修行。”柳惊澜又补充了一句。
孙敬很快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那么，那个魔道蛊师莫名攻击我族蛊师到底有什么目的？”刑堂家老不禁发出一阵疑问，他先前也审问过其他几人，并没有人认识那个诡异的魔道蛊师，莫非真的只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而来的？
“虽然死了两个人，但这恰恰警醒了你们，总体而言，还算是好事。”孙敬开口：“具体情况我听你们说也大致了解了，那个人很明显知道柳家寨会有一场劫难，即使不是蟒山来的也势必去过蟒山，获取到了些许情报。”
孙敬试图引导其他人的思考方向。
“说不定只是单纯看卫策不爽在这给他使绊子呢，就像我，我不也一样看他不爽在这卖他吗？”孙敬嘿嘿笑了两声。
刑堂家老陷入沉思，确实，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的死，他们不会展开调查，也不会这么快获取到商队中混进了蟒山魔道蛊师的情报，一旦今早商队离开，此事不了了之，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没做什么危害你们家族的事儿，所以，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吗？”孙敬使劲挣扎了两下，却听‘叮当’一声脆响，一根针从他的衣服上掉落在地上。
瞬间，所有人的呼吸皆为一滞。
柳惊澜差点把粘在王月娥身上的念线给折断。
猪队友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