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魔蛊？被蛊师炼化的蛊虫已经不存在自我意识，一切皆为蛊师本身的想法，邪恶的是人，不是蛊。”柳惊澜向来讨厌这种说法，是人的贪得无厌引发了争斗，怎么能怪到武器身上？
被贪婪遮住眼睛的人是可悲的，那不是魔，只是欲望的奴隶。
柳惊澜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扮演过形形色色的人，正道之人就一定是对的，他们就不会心起歹念吗？
答案是否定的，人心复杂，远不是三言两句可以说清楚的。
他曾见过所谓的名门正道因为一方秘境的所有权而大打出手，祸及无数凡人，也曾见过所谓的歪门邪道为保卫种族乐土而对抗外域之魔，守护天下苍生。
魔头？什么叫魔头？
是那种杀人如麻，虐杀成性，恶贯满盈的人吗？
说实话，那种为杀而杀的人是垃圾，只是被邪念，被欲望牵着鼻子走的一条可怜的，连人都称不上的畜牲。
柳惊澜是个恶趣味极为浓重的人，他喜欢看别人被命运捉弄而痛不欲生。
他很少主动救人，更多时候也是在赋予他人死亡，但他没有把主动夺走生命这件事当做兴趣爱好。
说白了，他只是喜欢凑热闹，喜欢当个旁观者去评判他人的不幸，冷漠自私已经刻入骨髓。
也许这样的人更可恶吧！
可柳惊澜不在乎，他原本就是这世界的过客，想想，从有记忆至今，他孤独一人渡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柳惊澜早忘记了，他几乎变得麻木，心中的热血早已经被现实浇熄，剩下的只有类似自暴自弃的执念。
执拗的认为自己的不幸皆由那无情的天道所赋予，只要把它打趴，他就可以获得满足……
“你能保证获得这种力量后不为非作歹吗？”贾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柳惊澜一脸怪异地看了眼贾富，开口：“贾富大人，它充其量只是一只宠物，宠物的作用是取悦主人，而不是成为主人的力量。”
柳惊澜可没打算炼化这只蛊，他也炼化不了，他只是想养只宠物，这蝙蝠不过恰好出现在他面前，稍微戳到了他的萌点，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商队里的大蜘蛛。
“我还没见过有人把蝙蝠当宠物养的！”贾富有些被柳惊澜气到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贾富大人不觉得这只蝙蝠还挺可爱的吗？”柳惊澜双手捏着血蝠的两只主翅，任由它的副翅在那乱扑腾：“它还没有爪子，您说它休息的时候是怎样的？直接卧在地上吗？光想就觉得挺傻的。”
柳惊澜承认，他就是想找个乐子。
“小兄弟，我自然不会白得你的蛊虫，不若按照市场价走如何？”古月博也是被柳惊澜给逗笑了，这少年与寨子中的年轻蛊师完全不同，他更有活力，古月博还挺喜欢他的。
在宠物和元石之间，柳惊澜果断选择了后者，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三转蛊虫，怎么也能卖几千元石。
交易进行的十分顺利，柳惊澜得了七千五百元石的巨款。
三转蛊的价格比二转蛊高出十数倍，虽然因为这刀翅血蝠是魔蛊，价格略低，但市场价也在八千元石左右。
柳惊澜懒得和古月博龟毛，主动降了五百块元石，先前他给自己疗伤，他这也算还人情了。
“让古月兄见笑了。”贾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手拍了拍柳惊澜的后背：“这孩子不懂事。”
本来贾富还想来个借花献佛，直接让柳惊澜把那血蝠送给古月博，横竖他不损失什么，还能搏个好名声，却不想这小子没眼色的厉害，古月博说要按市场价买，他还真就信了。
“这蛊本来就是这小兄弟抓的，我花元石买也是合情合理。”古月博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肉疼，但想到花七千五买了只雄蝠，倒也不算太亏。
顺便，他收回之前说的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没眼色的臭小鬼！
柳惊澜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和他搞客气那一套？不管用！他不怕得罪古月博，反正他也不是古月山寨的人。
“贾富大人，我的存储蛊塞满了。”柳惊澜将五千元石塞到兜银蛊中，剩下的两千五则往贾富身边推了推：“帮我装一下。”
贾富无奈，只好暂时替柳惊澜将元石收了起来。
“古月兄，那老弟便先告辞了，莫要送了。”冲着古月博拱了拱手，贾富扯着柳惊澜的胳膊很快离开了议事堂。
刚一离开古月一族的家主阁，贾富就开始训斥柳惊澜：“你小子可真没眼色，古月兄无非是和你客气客气，你把那血蝠给他就是，怎么还能向他索要元石呢？”
柳惊澜则不以为然：“那是我抓的，给他便宜五百元石还是看在他替我疗伤的份上，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贾富摇头叹了口气：“你懂什么，你主动把血蝠交给他，就是交好了一位四转蛊师，能够带来的好处何止这七千多元石？”
“我为什么要交好他？”柳惊澜不由扯住了贾富的衣袖，缓缓开口：“眼前不就有一位现成的四转蛊师值得我交好吗？古月一族终究只是过客，与商队的关系也不过是互利互惠，您有那个心就够了，至于我？”
柳惊澜露出一个微笑：“我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和我计较呢？”
柳惊澜当然知道如何讨好别人，他也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表欺骗他人，他是小孩子，他不懂事，身为大人，古月博真要与他计较那可就是小肚鸡肠了。
“所以？”贾富不禁挑眉，忽然觉得柳惊澜压根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将事情看得太过透彻了，透彻的带有一种无所谓的坦然。
似乎这世上没什么能够引得他拼尽全力去获取，元石也好，蛊虫也罢，甚至是至关重要的人脉，他根本不在乎。
若给了一般少年，碰到他多少会带有一丝惧怕，崇拜以及发自内心的讨好，但柳惊澜没有！
他是对他挺有礼貌，但他不畏惧他！他也不会刻意讨好他！
现在，这是柳惊澜头一次十分明确地表示对他的……尊敬？
“贾富大人还怀疑是我害了您弟弟贾金生吗？”柳惊澜开口询问。
“自然是不怀疑了，能够做下这种罪行的确如你所言，只有可能是贾贵！”说到这里，贾富不禁捏紧了拳头，心中暗道，贾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贾富大人可以去赤幽山调查调查，那群蝙蝠来的诡异，很有可能是人为操控。”柳惊澜提醒出声：“幽血蝙蝠的突然袭来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但如今想想，那群蝙蝠的目的性太强，贾金生被围困不像偶然。”
贾富很快摇了摇头：“赤幽山的幽血蝙蝠的确算不得偶然事件，也不怕被你知道，幽血蝙蝠生活的地方会产生一种叫做夜幽石的蛊材，价格颇高，我那弟弟总想着多赚点元石让我父亲对他刮目相看，所以难免走了些歪路。”
“幽血蝙蝠本身是夜行性群体，白天潜入其洞穴中采集夜幽石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需要用到二转的隐味蛊消除身上的气味避免被幽血蝙蝠群发现，可他不知道，以为只需要隐去身形就够，结果……”贾富叹了口气，加上长平山那次，贾金生可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我就说嘛，那件事怎么可能与我有关。”柳惊澜也是放宽了心，和他没关系就好，不然搞得他总是神经兮兮的。
“你大可放心，卫策的手已经伸不到商队里来了。”贾富安慰了柳惊澜一把。
蟒山未被那群人占据的时候他们是走另一条商道的，也就比直通山顶那条多了三五天路程。
贾富是个商人，他不会和元石过不去，既然蟒山的那群人欢迎他们，那他去去也无妨，但实际上，贾富是厌恶魔道蛊师的，他们不讲规矩，很是让人心生反感。
长平山那件事有点把贾富恶心到了，当然，他更多是对贾金生的恨铁不成钢，他明明警告过他不要参与任何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他偏偏不听。
“贾富大人真是个好人呢。”可能是因为柳羌笛的原因，柳惊澜对胖子本来就有一定好感，也与贾富接触了挺长时间，他觉得这人挺好，属于那种典型的正道人士，何况他还是个推崇和气生财的商人，很会来事，适宜深交。
被发了好人卡的贾富莫名觉得柳惊澜这话有点儿阴阳怪气，但仔细一想，也没发觉有什么问题，便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
领着随从们回到商队之时已是中午时分，他们原本就打算在今日离开青茅山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所以商队已经是整装待发，就差贾富一句话了。
“那贾富大人，我先回去了。”柳惊澜主动提出了告辞。
贾富是商队的领头人，也是唯一的四转，当然是坐镇前方以防不测，而像他这种一转蛊师，则是走在中间位置――毕竟中间安全啊。
“等下，那元石我还没给你。”贾富可没忘记柳惊澜还在他这儿存了两千五元石。
柳惊澜大气地摆了摆手：“那是送您的，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想和领导搞好关系，让他给自己开后门，贿赂……啊呸，给领导送点礼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柳惊澜深知这点，所以很是简单粗暴的给了贾富两千五元石。
至于他稀不稀罕这元石？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贾富也是乐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贾金生失踪的关头，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被他人深层次解读，他可不能因为这种小毛病让贾贵抓住把柄。
这小子倒是上道！
贾富心中感慨，如果他那弟弟有柳惊澜一半懂事豁达就好了，可惜，可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