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罗翻了个白眼,心说,丘林隰如笨的不行,要想让他想出这种办法,可得费一番心思。
再说了,有能力让他想出这办法的人,难道还看不透这一点?再说了,丘林隰如身边哪有聪明的人?
不是跟他一样笨,就是比他还笨。这家伙也就靠着他兵力强大,如若不然,天朝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神医大人,我觉得他管你的话不用迷药。”
何罗想了想丘林隰如那一身的腱子肉,听说还真是这样的。那家伙,估计一拳头就能打死十个自己,还犯得着用什么迷药?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何罗叹了口气,说:“不能太轻易的答应了,又不能不答应。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一时间想起来还真有点犯难。”
何罗暂时想出什么好办法,索性不想了。
她扭过头去,抓过一本医书,然后翻开一半。
这书一半有字,一半没有,是何罗自己编写的一本书。不过还没有写完。
“七酒,帮我去拿点墨来。那一盒的松烟墨,取出一条来,帮我研墨。”
七酒不满意的哼了两声,说:“我又成了你的仆人了。”
“怎么不乐意啊?不乐意你就走啊,你舍得吗?”
“舍不得,舍不得。”
“舍不得就好好给我研墨,规规矩矩的。”
七酒慢慢的研墨,墨香味慢慢出来了,在双鱼墨海里慢慢流淌成了一滩墨河。
“好了,够了够了,别研了。你弄这么多,我也写不了那么快呀。还真当我是机器人脑袋了?”
何罗的毛笔字体现在已经练得很好了,不过她的笔法是不怎么常见的瘦金体,而且也只用这一种。
这倒不是对这样的笔法情有独钟,而是她的确只写的好这一种。
七酒探头看了那书上一眼,说:“神医大人,您这字写的可真好看。”
何罗一滴墨水滴在了书上,她看了看七酒,然后笑着,说:“是因为你丫头显得太丑了吧?”
“我夸你呢神医大人!”
“我知道。和我的字实在算不上好看,不仅比不上小时候以习武为重的明水大人,更比不过晴好。”
面对着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喜欢炫耀自己男人的人,七酒不能直接撂挑子走人,于是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见七酒不接着说了,何罗便干脆也不说话,一心一意的扑在自己这本未完成的医书上面。
这本书的诞生,主要还是依托于那次大漠之行。
在大漠里找到的所有的有毒,或者是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动物,通通被何罗记录在册了。
然而这本书的作用不仅仅是记录,里面还有何罗精心编撰的一张张药方。
里面有能够用大漠的药材所替代的药方,她便详细的写了进去,还专心做了旧药方和新药方的对比。
与其说这是一本药草收录集,倒不如说它是一本教材。
想要靠着这本教材自学成才是不可能,如果如果有经验老道的大夫读了这本书,那还是受益良多的。
何罗的目标虽然不是造福全人类那么伟大,但身在其职,她总不能尸位素食吧。
堂堂神医大人,总要做些于医学方面,有突破,有贡献的事情。光会治病救人的话,那她直接改名叫再世华佗算了。
一本书写了三五页,何罗就手酸的不行。她把笔给放下,揉了揉手腕。七酒见了,立马把她的手给拽过来自己揉了起来。
“神医大人,您说说您,写个字也不收敛着点。有谁写字一口气写个三五页的?而且你这字写的又那么小,一页纸怎么也得有200多字。”
“我节约用纸啊。”
何罗笑了笑,心说写字小这也能怪她吗?写字小,省纸又省墨,多好啊!
“你总找得到理由。”
七酒慢慢帮她揉,何罗倒还不耐烦了。她抽出手,说:“我的理由当然多,我就是想写这本书,气死那些老眼昏花的老大夫。
他们不是觉得原本更珍贵吗?让他们看去呗!看的清楚算他赢,不过就他们那小眼睛,看着透里面的内容吗?”
“是是是,我家神医大人学问高深,别人无法看透。”
七酒像哄小娃娃一样,但是何罗才不吃这套。而且她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这样。
“我是说我这本书啊,老了的人看不懂。”
“老人看不懂,这什么意思?”
七酒不明白了。这平时神医大人说话就奇奇怪怪的,她听的也是半懂不懂,但总能理解个大概的意思。
不过这话,什么叫老人不懂?
何罗摇了摇头,说:“不是老人不懂,是老旧的人不懂。自古以来,人家说的都是年纪越长啊,医术越强。
这方面的亏我吃的不少,看过的白眼你多的很。虽说那个时候,我凭实力说话,最终还是打了他们的脸。
但这样的风气一日不除,那些年轻的大夫可不就一日没有出头之日?在药店里当药童,当跑堂,当熬药称药的零碎工?
现在全国上下多少家药店,里面的学徒比坐堂的大夫医术还要高明?就是因为一个年龄,他们就被死死的禁锢住了。”
“这样一说,倒也是。我见到过那些人,他们总是被师傅打骂。那些师傅,根本就没神医大人这么神通广大,架子摆的居然还比你大!”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有架子?”
“好,没有没有,你生什么气?”
“我早生气。这件事情在全国是普遍现象,医学界依靠自己资历深而混吃白饭,德不配位的人多的是。”
七酒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懂。”
“就像是。你家里一个你不见经传的长辈,突然顶替了你大师兄的位置。理由是你大师兄年龄尚浅,什么也不懂。这下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这样一打比方,七酒立马就懂了,说:“这种果然是很恶心的。不过神医大人,凭什么要用我大师兄打比方呀!
我大师兄做事好着呢!整个茶马道他可是打理的井井有条。要不是我大师兄,家主一个人能成事?
就好比说这次的江南赈灾,还有这段时间整个茶马道上上下下的一切大小事务。那不全靠我大师兄撑着!
哪儿来的长辈呀?敢在这儿犯浑!哎,不对,是打比方呢——也不对。我们家没这么犯浑的长辈!
咱们这有机会都是交给年轻人去办的,跟你们学医的可不一样。习武之人就讲这个身强力壮。要是老人,那不得半路被人劫镖了?”
“好好,是是是。七酒,既然你家大师兄这么厉害,你干嘛不从了他?”
“神医大人,什么从不从的,我喜欢的是你!我家大师兄厉害了,是他厉害。关我什么事?”
何罗一听到七酒说喜欢自己,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
看了看七酒,何罗无奈的说:“都跟你说了,在我这蹲不到结果。你大师兄喜欢你。你不给他点回应怎么行?”
“可是我……”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终身大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正在想整个行业的大事,你别打扰我了。我不吃晚饭,你自己去吃吧!”
何罗把七酒撵走,然后自己坐在桌前,慢慢的写书。
才刚写了两个字,砚台里等墨水就没了。
“七…我去,吃饭去了!算了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何罗无奈的自己抓起了墨条,自己磨起墨水来。
何罗想了想,自己这短短十几年里,写过的书不在少数。不过唯独这一本,受众还真是少的可怜。
年老迂腐的人自不必说,迂腐的人怎么能看得懂这本书其中的内涵?那些年轻的大夫,如果思想还没有被老的大夫给固定住,那就一定能看得懂这些新旧药方其中的含义。
何罗将希望寄托在新一代的大夫手里,实在是已经厌倦了那些老掉牙的大夫。
那些人思想老旧不说,其所学之医术,所行之医道亦是老旧无比。若是何罗在的话,还可以镇压一二,然而何罗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丘林氏。
这一去几个月怕是不可能的,往坏处想,不回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这一走,举国上下的年轻大夫可就再无半点出头之日。若想出头,那就只能熬!熬到变得年老,变得迂腐,变得半条腿都迈进棺材里,这才能被人称赞一句名医。
这样的场面并非是何罗想看到的,她无法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改变所有。于是,何罗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她一个一个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不如让那些人自己站起来。
只要有真本事,在什么地方无法立足?
他们有些人是有真本事的,或者说本事还欠点火候,但稍加指点就能上去。这样的人只要给了机会,他们必定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何罗写书,便是要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想一想,那些个称自己医术高明的老大夫们都看不懂,这上面的内涵,而却被年纪轻轻的初生牛犊给看破了。
这不仅仅是让循规蹈矩的老人们颜面尽失,还是在给勇于破陈出新的年轻人们一个机会。
让他们有机会闻名于世,有机会被世人所知道他们的医术,这比任何帮扶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