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斯怔了一下。随即机械性地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而顾今非的目光却灼灼地直视着他，令他顿感鸭梨山大。
“子绵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真是可喜可贺。”顾黎禾忽地又对南子绵说道。
南子绵被顾今非捂嘴警告了一下后，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了，只能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句。
“今非，你母亲这里有郑嫂照顾，你自己也刚刚才醒过来不久，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养精蓄锐才能更好地陪伴子绵，毕竟，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顾黎禾虽然语气充满关切，却也带着三分不容小觑的威严。
顾今非用力地握了握南子绵的手，又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开口叫我名字，我想多陪她一会儿，再给我些时间，可以么，爷爷？”
他尾音上扬地，把“爷爷”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顾黎禾意识到了什么，便也没有坚持，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把，既然如此，你再陪她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对于南子绵病情惊人的好转，除了对那名归隐的神医表现出莫大兴趣之外，他对南子绵本身，实在是兴致不大。
连关切都是勉强口头敷衍一下而已。
但如此对顾今非来说，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
等顾黎禾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南子绵才抬起头，把脸从被子后面撸出来。
只见她整个苍白的脸上，已经被闷出了些许绯红。
她小心地反握住了顾今非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我睡着的这些年，一直都是有感觉，能听得见的。”她说话的声音极轻，却把顾今非给惊得瞳孔猛缩。
“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
他不可置信地抓住了南子绵的胳膊，她躺着的这些年里，顾家一直把她当做植物人一般的存在。
可是她除了不能动弹外，竟然能清楚听得到四周的动静，还有所有人的对话？
南子绵因长久卧床，一双眼睛干涸凝滞，但此刻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有些话她几乎是要脱口而出，很想直接告诉给顾今非。
可是刚才顾黎禾临走前，明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警告意味十足，她并不是看不懂。
她躺了十年，耳聪目明，神志清醒！
只是现在还远不到时机，可以跟顾今非说这些事情。
不然的话，只怕自己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却已经先被灭了口，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那天，你带来的那个姑娘，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南子绵于是微微一笑，抚摸了一下顾今非的额发，一如多年前，在抚摸着那个倔强的小男孩一样。
顾今非趴在她的床前，激动得心差点迸出胸口。
“那您觉得，您喜欢这位儿媳妇吗？”
他一直以为，此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可以看到母亲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了。
却没想到，她母亲不仅看到，而且清楚听到了萧玖玖的每句话每个字。
南子绵微笑了一下，看得出，顾今非非常在意自己的想法。
“只要是今非喜欢的姑娘，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和你一样，会尊敬她，爱她。更何况，我这条命是她救的，她是我们母子俩的大恩人！”
顾今非抿了下薄唇，心道虽然药方不是萧玖玖开得，但是药材银霄花却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采来的。
他还差一点因此永远失去了她。
从这一点来说，是萧玖玖救了他的母亲没错。
“谢谢您，以后有机会，我会常带她来看您。”顾今非说到这里，眸光倏然暗了下去。
根据顾黎禾
的意思，他这辈子是不可能让萧玖玖以少奶奶的名义，光明正大进入顾家了。
“今非，我才刚刚恢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你也是，所有的事情，都等我们从长计议。现在，只要我们母子两个都好好地，那就是最好的状况了。”
南子绵无法把一些事直接告诉顾今非，但还是看出了他的挫败，于是竭尽所能地鼓励着他。
母亲的话，如同涓涓细流般流淌进了顾今非的心里，让他得到了莫大的宽慰，和前所未有的勇气。
这一生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那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
萧玖玖的通告直到深夜才结束。
当她回到房间里，推门一看，顾今非竟然大剌剌地坐在她的床边。
嘴角挂着幸福满溢的微笑，语气里却带着些许不满。
“什么行程这么晚才结束，是哪家媒体的，以后不要跟他们合作了，耽误我谈恋爱。”
“谈什么？”萧玖玖嘴角微抽了一下，对他的不请自来，已经是充分免疫了。
甚至怀疑他跟欧若野是不是有某种血缘关系？要不然两个人一个喜欢不请自来，一个喜欢推门强闯？
不过看到顾今非眼神明亮，气色也恢复得不错，她心底里又涌出某种莫名地踏实感。
这样也好，她就不用想办法打听他的状态了。
看来她拿到了失落已久的《中医秘典》后，还真是如有神助一般，两次配的药都非常成功。
“我说谈恋爱。”顾今非说着便起身，颀长的身影瞬间来到萧玖玖面前，跟着就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萧玖玖。
“你为我实在付出了太多，我欠你的，只能用一辈子来偿还，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先谈个恋爱，你说好吗？”
萧玖玖不再如以前般僵硬，她的身体也是迅速地适应了被他拥抱一般，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抱住他的后背。
只不过当她发现以后，便及时地抽了回来。
被他拥抱的时候，她很奇怪地感觉到放松，心安。
她似乎逐渐地越来越适应和他在一起，这让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可不是从前那个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她，能做得出来的。
他不是羡元，她却并不讨厌他，甚至不抗拒她的亲近。
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会不会是算……绿了羡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