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玖并非是个死板之人，相反她一向进退自如。
所以即便面对他的一番分析，心知从道理上来说的确如此，可是她还是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你犹豫了，若不是因为你心中对他有情，是不可能如此心软的。”
顾今非的眸子闪了闪，心中忽地有一抹钝痛。
萧玖玖的性子他很了解，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都极为冷淡。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犹豫不决，甚至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去，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然而萧玖玖还是下意识地否认了，“不，我已经说过了，那只是因为他对我有过恩情。我不想亏欠他太多。”
顾今非眸色清冷中带着阴郁。
此时他的心仿佛凝结成冰，他在人世间等待了她数百年。以为两人再度相遇，便能缔结良缘。
可没想到人心是如此善变，他们的未来之路注定了不会太顺利。
“行，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我们已经到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
顾今非没有继续问下去，车到了地方便稳稳停住，他正要开门下车时，却听到萧玖玖顾自问道:“千年前，你到底为了什么要重入轮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所有的因果全部都是因为羡元上神千年前那一跳。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为上神却自甘堕入凡尘，重入轮回化身凡人，也就不会有萧玖玖放弃晋升机会，在人间经历了数百世的劫难。
萧玖玖心情万分复杂纠结之时，只想追溯起源，想了解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看着她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顾今非的眼神忽闪了一下，眸中的寒意褪去了些许。
可终究还是抿着薄唇，顾左右而言他道:“到了，下车吧。”
对于他的不回答，萧玖玖倒不是很意外。
这件事已经成为一件千年迷案，整个上界都不知道，可见对于羡元上神来说，当初的确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动机，而且是不能为人知道的那种。
于是她叹了口气。脑海里旋即倏忽一下，闪过了先前顾今非本体意识回归之时，所说的那句:“我和他的记忆已经共享了，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想了解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
如果是顾今非本体意识的话，真的会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吗……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老宅。
前院灯光点点，照的如同白天一样明亮。
顾黎禾正背对着她们负手而立。旁边则站着神色看起来很不轻松的欧阳管家。
而在他们面前，则跪着五个黑衣人，脸上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显而易见，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挨了不少的教训。
还没等到佣人通报，背对他们站立的顾黎禾听到脚步声，就已经转过身来。
看到顾今非和萧玖玖，他的表情同样很凝重。
“你们来了。”
“爷爷。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这五个人是欧阳管家派来绑架了玖玖，不仅送到了柳家大少爷手上，还叮嘱对方一定不可以让她再出现，这些都是这五人之前已经招供承认了的，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翻供了？”
顾今非眸眼森森地看向那五个跪地不起的黑衣人。
不同于之前在车上被拷着的那时候，他们个个面如死灰，这一刻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也不像任何人求饶。
顾黎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管家。
“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也没有翻供，因为这件事，是我让欧阳去做的。”
顾今非和萧玖玖也对视了一下。
“可是，爷爷您为什么要对萧玖玖下杀手，要知道她本身已经得罪了柳家，您把她送去，不久等同于羊入虎口，生机渺茫？就算您不认可她，不
想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顾二少奶奶，您也犯不着这样狠心吧，要知道她可是您老战友的外孙女啊。”
顾今非特意把“老战友”三个字咬得很重。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顾家和萧家有这样的渊源，不说顾黎禾如何善待萧玖玖，最起码是不应该对萧玖玖起了杀心吧。
面对顾今非的咄咄逼问，顾黎禾却意外地安静和好脾气。
又或许是因为理亏，总之一直在任由顾今非问着。
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里有一种尴尬。
这还是顾家史无前例得头一回，作为整个家族的掌舵人的顾黎禾，其地位一直是无比的尊崇，在顾家更是呼风唤雨，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任何决定，就像是皇帝的金口玉言，从来没有人敢质疑。
可是偏偏，这样的他竟然被自己的亲孙子顾今非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得下不来台。
“这件事，不关老爷子，是我……”
“欧阳！”
欧阳管家在旁看不下去了，刚说了半句，却在关键时刻被顾黎禾给打断了。
顾黎禾深深地吸了口气，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敲了敲。
“这件事是我让欧阳做的，至于原因，是对你叛逆任性的一次教训和警告。我并非像真的害玖玖的性命，今晚若是你不去，我也回派人救回玖玖的。”
继而，他又转头对萧玖玖说道:“这件事，的确是爷爷做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你要相信，我确实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
萧玖玖听着顾黎禾的辩解，觉得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时看上去是那么地无力。
于是她勾了勾唇角，春风化雨般地点头道:“我相信您，爷爷。这肯定不是您的本意，事情变成这样，自然是有些意外发生。”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欧阳管家。
从他们进门开始，欧阳管家那张脸的脸色就拉胯得如丧考妣。
作为一个在顾家服务了三十年，拥有不低地位的老管家，脸上的异色已经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可见之前受到了多么沉痛的打击。
“玖玖啊，这件事，我回头也会给你外公好好解释的，希望他别误会了才好。”
“您不用解释，外公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想他为这些小事烦心，所以也不会告诉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