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泰荣立即摆了摆手，做惊恐状:“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我做的……”
顾今非便冷声问着顾黎禾:“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母亲，南子绵非常想回老宅来，因为这里有她最美好的回忆，有你死去的父亲的思念，所以她根本不会离开老宅，除非有人强行带她离开。”
顾黎禾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似乎故意放慢了好让顾今非听得清楚。
顾今非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既然老爷子非要逼他，那就索性解开这层虚伪的面纱，大家直接摊牌好了。
“爷爷，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既然你提到了，我母亲在老宅有美好的回忆？你这句话是当真？”
顾今非说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在老宅里这些年都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从幼年的时候开始，顾今非就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母亲南子绵，在这间如同皇宫般的顾家老宅里，如同一个佣人般辛勤地伺候着公婆，甚至顾家一大家子人。
连他们的衬衫都要她亲自来熨烫。
煮饭的时候，厨房明明有厨师，可是南子绵还是要亲自下厨，但因为刚开始掌握不好火候，偶尔会坐坏了一两道菜，于是动辄招来顾黎禾劈头盖脸一顿骂。
而那个时候的顾黎禾，脾气大，骂人的话也极其难听。
各种侮辱性的词汇，让幼年的顾今非听到了，只觉得害怕和不可思议！
父亲顾峥嵘还在世的时候，虽然会护着南子绵，但毕竟忤逆不了大家主顾黎禾的意思，因此更多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为南子绵擦泪罢了。
顾今非的话，让顾泰荣也瞬间回忆到了他小时候。
因为比顾今非大了五岁，所以他的记忆更清晰，那个时候的南子绵可以说就是大家心里的受气包，甚至顾泰荣的父母暗地里教育他，不要给南子绵好脸色看，更不要把他当自己的亲人。
“顾今非的母亲就是个不中用的废物，来了我们顾家也就是多了个佣人而已，你要是对她尊敬一点点，这个废物说不定就要飞上天了，泰荣，听到了吗？”
因为害怕顾今非会威胁到顾泰荣今后继承顾氏的机会，所以顾泰荣的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不要给南子绵还有顾今非好脸色看，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所以年幼无知的顾泰荣，也没少做对南子绵挑刺，甚至学着大人的样子辱骂她。
可是这些，南子绵竟然都默默地忍了下来，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顾泰荣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到顾黎禾的眼神变得冰冷可怕。
“今非，我们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我不想坏了气氛，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最好重新整理一下。”
顾黎禾嘴唇撇了几下，终究决定再给顾今非一次机会。
“爷爷，今非的话您还不懂吗，就是说南夫人在老宅里遭受了虐待啊！”
顾泰荣忽然跳起来，指着顾今非的鼻子骂道:“弟弟，你也太不懂事了，说谎怎么能张嘴就来，南夫人一直是为我们大家所尊敬的，她生病以后，爷爷每年都要花费不菲的医疗费，甚至请专家来帮她治病，她躺在那个疗养院里，每天光是药物的钱就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样你还说她受到虐待？实在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对于顾泰荣的突然爆发，顾今非只是冷眼瞥了他一下。
顾泰荣不过就是想挑唆他和顾黎禾的关系而已。若是放在之前，他可能会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但是今天，不管顾泰荣是否挑拨离间，这个话他也必须说开了。
把顾氏那些丑陋肮脏的事情，都拿到台面上，摊开了给大家看，究竟是顾黎禾更加不堪，还是他顾今非？
“大哥，既然你说到了，
那我们就来好好议论一下，爷爷给我母亲治病，当真是为了她好吗？”
顾今非冷笑了一声，“可我却从有些人那里听说了，爷爷是长期通过药物让她瘫痪在床不能动弹和言语，这样就能控制住她了。”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顾黎禾刚才还在竭力扮演着慈祥和蔼的爷爷，现在终于绷不住神经，一下子跳了起来。
若不是被人戳到痛处，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长期用药物控制南子绵？你讲这个话有什么证据？我控制你的母亲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个病人而已！”
“那既然控制她没什么用，你为何都不敢让她走出顾家一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把她牢牢地幽静在那个病房里！”
顾今非心底压抑多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的双眸愤怒地紧盯着顾黎禾，浑身满是戾气，似乎分分钟都能把人给撕成碎片。
面对这样一头狂怒如同嗜血野兽般的顾今非，顾黎禾却也并没有害怕半分。
他用同样狂怒的眼眸来回敬他。
祖孙二人就这样看了许久！
顾泰荣在旁假惺惺地劝道:“今非，你别乱说话了，你看把爷爷气成什么样了，爷爷身体不好，你别再刺激他了！”
“爷爷，你消消气，咱们先不跟他说了，今非现在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没有经过思考的，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们不跟他说了哈……”
顾泰荣说罢就要上来扶顾黎禾，却被老爷子愤怒地一把拂开！
“滚！你给我闭嘴不要说话！”
顾泰荣吃了瘪，脸色悻悻然，但转过身时，眼底却露出一抹诡笑。
顾今非的勇气比他想象得更大，他竟然敢直接跟顾黎禾单挑，而且是直戳他的痛处。
要知道这些话题可都是顾氏这些年来，根本没人敢主动提起的。
但越是这样，顾泰荣就越是高兴，照着目前的形势来看，顾今非很快就要跟顾老爷子彻底撕破脸，然后离他被顾氏除名就不远了。
盛怒的顾黎禾张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有些异样的疼痛。
